這種弓射出的箭殺傷範圍可達一百丈,如果在箭上裝備上鋒利的金屬箭頭,便能穿透最厚的盔甲,配上騎兵的機動力,使得蒙古人得以縱橫歐亞,無人能阻,但這些年這種弓很少有人用,一來這種弓箭材料太過難尋,二來耗損太大,沒有強大的經濟實力,根本打造不出這樣的弓箭隊伍來,所以一隻隊伍裡即便是有也只有個把人而已,除了需要他們射殺的重要目標之外,大多數是不用的。

沒想到,為了對付自己,瓦刺竟連這個都用上了,看來脫歡這次是要將咱們韃靼人乾淨殺絕啊?”

“我們韃靼人不想死,誰也殺不了?“巴圖魯將手中彎刀舞動了幾下,大聲喝道。

眾將士被他聲音所感染,紛紛吆喝,百戶莫比幹看著剛剛還在談笑風生的年輕人,就這麼眨眼的功夫就被殺了,心口早有一股殺氣,此時衝上前來,將手中的兩把大板斧用力碰撞了一下,空氣中發出一聲當的一聲清脆,“太師,瓦刺都殺上門了,下命令吧?”

“下命令吧,咱們韃靼人什麼時候怕過?”眾將士大聲嚷嚷道,數萬道目光紛紛看向了阿魯臺。

阿魯臺咬了咬牙,敵人不光人數多餘自己,連這種復合弓都用上了,這說明敵人是抱著滅國的使命而來,他不怕死,可韃靼不能在他的手中給毀了,戰場的廝殺,一時的勝敗不算什麼,能存活下來就有希望,所以他必須慎之又慎,況且跟著他的不光是將士,還有他們的妻兒,牛羊,這是他們的一切,沒有這些,韃靼談不上活著走出來,更別說日後的崛起,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師,頭一次感到有些怕了。

天空的盡頭,萬馬奔騰的敵軍越來越近,他甚至能聽到他們呵斥馬匹的聲音,刀刃相較,武器揮舞的聲音,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將會決定著韃靼日後,容不得他有半分的馬虎,刀一般的目光掃過大帳裡驚恐的眼神,那些牛羊似也感覺到了殺氣,眼裡滿是驚恐的張望。

他吐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得給子孫留點什麼,祖先打下的草原,不能永遠任由瓦刺霸佔著,他們得忍辱負重,他們得重新奪回屬於他們的東西?對,重新奪回來?”

阿魯臺的眼神忽的亮了起來,決定在這一刻就已定下了,他揚起那張早已不俊朗的臉龐,迎著眾將士的目光大聲喝道:“猛虎營何在?”

巴圖魯提著馬韁上前,大聲道:“猛虎營千戶巴圖魯在此?”寂靜的草原上,數千匹戰馬湧動上前,凝神等待著指令。

這一支蒙古起兵是他親手打造,挑選的都是韃靼最勇猛的將士,他們不怕死,騎術精湛,尤其擅長迎面射殺敵人,不知多少次都是靠著他們,他才一次又一次打敗了敵人,可以說這幾千人足以抵擋敵人的幾萬兵馬。

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將士,阿魯臺眼裡湧出幾分自豪來,這些年他以太師之姿,妄圖恢復成吉思汗的無上榮光,拿回屬於那片屬於蒙古人的中原,為此他不惜一次又一次的領兵出戰,戰事未見得任何的戰果,但這種蒙古最精銳,最優秀的將士得到了訓練,只要有他們在,韃靼必有崛起的一日。

夜風吹過草原,呼呼聲後,是一片寧靜。

誰都知道,這是今晚最後的寧靜,也許是此生最後的寧靜,看著眼前的奔騰的敵軍,無論是將士還是躲在帳篷裡的婦人,孩子都知道今晚意味著什麼,也許這一戰之後,他們再也看不到夜空中的月亮,看不到這片美麗的草原,甚至看不到自己丈夫,孩子,牛羊,她們貪婪的看著夜空,看著草原,彎彎的月亮懸掛在那高遠的天空中,雲彩隨著月光的柔曼光影變幻著她輕柔而纏綿的舞姿,夜空中綴滿了繁星。河水靜靜流淌,在月光下依稀閃爍出點點波光,一切顯得那麼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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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又逼近了不少,阿魯臺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身後的一萬多的人馬,這是他僅剩的兵馬,一支追隨他征戰多年的隊伍,他們有新加入的年輕人,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年邁的老者,他們明明可以退縮,可以躲避,但他們都站在了這裡,不為別的,只因他們是真正的蒙古人,是這大漠的蒼狼,可以站著死,絕不會跪著偷生。

此時,眾將士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他身上,等待廝殺的命令。

“哈哈,不要想有人保護你,不要乞求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只有學會了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爾要戰,那便戰!”哐當一聲,阿魯臺拔出了腰間的朴刀,夜色下,那把朴刀閃耀著騰騰的殺氣。

“巴圖魯聽令?我要你率領你的鐵騎,護送咱們的女人,孩子,牛羊迅速離開?”阿魯臺大聲道。

“什麼?”巴圖魯吃了一驚,剛剛放出的戰馬,迅速被他拉了回來。

“太師!這是為什麼?”巴圖魯大聲問道。

阿魯臺一字一字的道:“為了韃靼的崛起?”

“崛起?”巴圖魯楞了一下,忽的明白了阿魯臺的意思,大聲道:“要走也是您走,不該是我們走?”

阿魯臺輕輕嘆了聲道:“我老了,用不了幾年也會去見真主,與其死在不明的角落裡,不如死在戰場上,況且,脫歡父子如此興師動眾,目的便是我,我不死,他就不會放心,到時候我們一個人也走不了,這事兒不必爭了?你們年輕,是韃靼的希望,只要有孩子,有牛羊,懂得忍辱負重,今日失去的一切,遲早有一天會奪回來的!”說完將手中的佩刀,往月色的天際邊用力一指,道:“從這裡一直往西走,一直都到太陽升起的地方,你們就安全了,那裡東與包頭毗鄰,西與五原縣相連,北與烏拉特中旗接壤,南至黃河與鄂爾多斯市杭錦旗和達拉特旗隔河相望,是成吉思汗胞弟哈布圖哈撒兒十五世孫布林海的地方,他們會接納你們的,記住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活著,好好的活著,唯有活著,將來才有回來的機會,風雨總會過去,陽光一定會來,長生天始終站在我們這一邊。崛起韃靼的希望就交給你們了?”

“我不走!”巴圖魯簕住自己的馬韁,擋在了阿魯臺的馬前。

“這是命令,巴圖魯你想抗命麼?”阿魯臺大聲道。

“太師……?”巴圖魯大聲道。

阿魯臺冷聲喝道:“還不快走!”

巴圖魯咬了咬牙,將馬韁一提,撇開了馬頭,衝著身後的數千將士喝道:“都跟我走?”

人馬湧動,那些早已得到了指令的婦人,孩子開始背上了自己的東西,趕著牛羊趁著夜色迅速離去。

巴圖魯最後看了一眼阿魯臺道:“太師,您可要活著回來?”

阿魯臺仰天哈哈大笑了幾聲,道:“會的?”說完似又想起什麼,道:“告訴我的夫人,讓她好好活下去,他的丈夫很愛她,往日的吵鬧請她不要記掛在心上?”

巴圖魯咬牙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哭腔道:“我會的告訴她的?”

“走吧?”阿魯臺用手中的朴刀在他的馬背上用力的拍了一下道。

馬兒吃疼,邁開了蹄子奔跑開了,不多時數千人馬便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阿魯臺看著遠去的馬群,長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朴刀重新揮舞了起來,而後猛地指向前方,那柄並不見得如何出眾的朴刀,隨著阿魯臺這一揮舞之力,迅速劃破了夜空,竟帶著幾聲呼嘯:“將士們,隨我一起殺上去?”

聽到了這呼喝聲,無論是老人還是年輕的孩子都發出興奮的呼喊,他們高舉他們手中的朴刀,提著馬韁,嘴裡喊著殺,追隨著阿魯臺偉岸的身影,向著前方的戰場廝殺而去。

雷鳴般的馬蹄聲,席捲的塵土,彷彿是一陣陣的煙霧,迅速將這一萬多將士的身影淹沒,唯獨那一把罷明晃晃的朴刀,那一聲聲呼嘯的喊殺聲清晰可見。

夜色如水,夜風呼嘯,隊伍的前端,阿魯臺的身影彷彿就是一頭獅子,雖然獅子年邁了,或許沒有多少殺人的氣力,可那股王者的氣勢卻沒有因為年邁有絲毫的改變,身後的一萬多韃靼將士,看著這道熟悉的背影,竟是洋溢著興奮,天地間風雲變幻,滾滾的塵土過後,終於迎來了正面的廝殺。

兵刃相交,將士的呼喊,戰馬的嘶鳴徹底把草原的寂靜打破,無論月光再如何皎潔,夜風如何的清風拂面,都無濟於事,廝殺的雙方彷彿就是兩頭雄獅,在彼此撕咬,搏殺,爭奪屬於自己的王者之尊。

脫歡簕著馬韁立在一出上坡上,從這裡看過去,戰場的一切都清楚可見,這一幕在他的腦海裡不知出現過多少次,想象著這一日他是如何揮舞著朴刀,湧出戰場如何廝殺,甚至是親手將阿魯臺的頭顱斬殺於馬下,可真到了這一日,他忽然發現,自己竟沒這份力量,歲月給了他雄心,卻也摧毀了他的身體,曾經風華正茂的少年郎,在歲月的洗禮下,竟變成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不得不說歲月的無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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