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蘇州百姓上書挽留況鍾,皇帝決定應百姓的請求,再一次對況鍾奪情(指官員服喪未滿而被朝廷強命任職),讓他回任蘇州府知府。他對吏部的官員說:“老百姓的請求,就滿足了他們吧。讓況鍾再任蘇州府知府,直接赴任就行了,不必來京謝恩。”

訊息用八百裡加急火速送到了蘇州況鍾的手中,看著皇帝滿是信任的聖旨,況鍾先是大哭感謝皇帝的特殊恩寵,更加鞠躬盡瘁,兢兢業業做個好知府。而蘇州百姓得知擺手叫好,商賈遵守承諾,但凡大商戶一家出鬥糧一百鬥,不過是百日的功夫,竟足足有了一萬多鬥,勉強支撐了兩日,算是給蘇州的糧食危機一個大忙。

而況鍾應楊崢要求,再上《再乞守制疏》,表示自己的心意,三日後,皇帝旨意再臨蘇州:“覽奏,詞益哀懇,朕惻然不寧。但卿言終是常理,今朕沖年,國家事重,豈常時可同?連日不得面卿,朕心如有所失。七七之期,猶以為遠,矧曰三年!卿平日所言,朕無一不從,今日此事,卻望卿從朕,毋得再有所陳。”至此奪情已成定局,況鍾休整了三日後,第四日一早,便重新投入了公務之中,這讓楊崢的一顆心徹底放入了肚中,也虧得這幾日的拖延,蘇州富商糧食的支援,才讓他有了這幾日從容的思考,與徐朗反覆討論後,兩人都認為在前有雪災,水災,後有春荒的情況下,將朝廷的那點糧食放入蘇州市場是根本壓制不住米糧的價格,如其做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事情,還不如來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經過兩人反復研究,透過錦衣衛高航的手段,將蘇州米價、各大糧商的底氣全都摸了一遍,兩人針對蘇州的實際局面,決定如其被動的運送糧食,不如主動的出動,朝廷的那些糧食雖不夠應付一個春荒,但應付一個水災還是夠了,想要打贏這場大戰,必須先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因為他們沒有後路,只能贏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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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楊崢已瞭解到,米價雖一直不斷上漲,但能吃得起來的並不多,也就是說蘇州米商賣出的糧食並不多,其中不少也有降價賣的意思,畢竟糧食不是石頭憑你風吹雨打都能保持不壞的,從大年三十過後,蘇州的大雨就一直沒停下過,掐指算一下,差不多下了整整十八天,十八天對於江南水鄉的溼度可想而知了,而這些米商不過是看準了蘇州大雪災趁機囤積了不少糧食而已,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房產,店鋪,甚至許多的糧食大多數都堆積在自己家中,一日兩日到也罷了,一個月兩個月就難受了,進去不方便不說,許多糧食因遭受蘇州溼氣的影響,已經開始發黴變爛,那種讓人作嘔的氣味著實不好受,不少糧商不得不重新租了房舍來做家室,租的房舍畢竟比不上自家房舍的自在,於是家中的妻妾兒女少不了要抱怨,這幾個月來他們耳根子可沒清淨過,為此他們不惜瘋狂的漲價,價格看上去是漲了,若是能賣出去,的確是一筆不少的財富,可關鍵是,雪災加上水災並沒有使蘇州陷入一片恐慌,甚至在朝廷有力的排程下,百姓竟還能配合朝廷迫使富戶退田,這一招極好的將大雪所帶來的危機感毫無痕跡的解決了,好不容易老天爺錘鍊來了一場大水災,讓糧食的危機感重新回到了世人的眼界中,可惜糧食價格太高,百姓早已沒有了閒錢吃他們的糧食了,最可恨的是南鋪先前承諾的各大餅鋪,肉鋪並沒有關門大吉,雖說產量不高,但仍苦苦在維持,比起他們高額的糧食,吃酥餅似乎更划算,況且蘇州城的糧食也不是沒人賣,彭家、打雁劉的糧食可是一斗接著一斗的賣,每日的糧食雖不多,但人家價格實在,百姓既能吃得起,又給出了口碑,這幾個月可沒少賺,早已讓他們眼紅了,能囤積糧食吃糧價的糧商都有兩把刷子,再沒人買他們的糧食,他們的糧食價格喊得在高,變不成銀子一樣的白搭,再者,但凡是災難,不可能是持久,就算是戰事也有停止的時候,更何況巡撫大人,知府大人都不是善茬,不會對蘇州的災情坐視不管,早在數日前知府大人就親口說了,巡撫大人在積極調撥糧食,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蘇州米價之所以貴,一方面固然是天災人禍的原由,另一方面是因為江南各個省份的災情都差不多,蘇州糧食不能自給,在買不到糧食的情況,他們的糧食就是蘇州的救命稻草,這個時候他們的糧食價格再高,也不擔心沒人買,可一旦外來的糧食進入蘇州城,價格上做出調整,這就是一種威脅,何況是巡撫大人排程,糧食一定不少,高賣跌收的道理不光光是他們懂,百姓也明白,若真如知府大人所說,那麼他們所面臨的結局除了抱著高額米價這塊自封的牌坊之外,再沒有任何的作用,到頭來虧得就是他們了。

這種危機感,從昨日開始就開始在蘇州各大米商腦海裡瀰漫了,幾個膽小的糧商天天跑巡撫衙門看上一眼,生怕那一日巡撫大人弄來了大批的糧食,而自己一無所知,這種忐忑不安的情緒在蘇州持續了兩日,幾個惶惶不可終日的小米商猶豫著是不是要降些價格賣出糧食,再怎麼著守著成堆的銀子也比守住成堆臭烘烘的糧食來得實在,可這事兒終究是不太可能,大夥兒早已形成了一個整體,一旦有人發現他們私自降低米價,用不著幾日他家的商鋪,店鋪便是被囤積在南鋪手中的商票給擠悅死,更別說同行的鄙視,辱罵,這種後果也並非他們能承受的,可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不是,這天下聰明的人總會有的,如東頭的吳家掌櫃吳宗興就是這樣的一個聰明人,公然降低價格是萬萬不行,蘇州城的糧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從雪災到水災足足囤積了幾個月,哪個不想賣出糧食好好發一筆橫財,這個時候誰若降低價格,誰就成了過街老鼠為千夫所指了,他們有的是手段對付你,價格是不能降,可也不是不能賣,當初他們一同進入商幫的時候,早已嚴明在先,倘若一方有了難處,實在支援不下去,手中的糧食可以變賣給同仁,雖說價格上可以讓利一部分,但也不會太差,所以吳宗興決定變賣手中的糧食,趁著糧食的價格還在還能揀點便宜,當真等巡撫動手了,吃虧可就不划算了?“

按說這個心思也不錯,一來沒有壞了規矩,不用擔心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二來自己趁糧價還在,從中獲取一些好處,三來,巡撫大人尚未動手時機還算不錯,這個時候這麼做算起來各方面都還不錯,所以這主意一經提出,幾大商家也有所動搖,開始謀劃了,按吳宗興所提問題並不大,糧食賣出也算是好事,總好過堆在家裡強。

但這計劃暴露了唯一的一個問題,糧食有誰來買。糧商並不是富商,手中可那麼多的閒錢,再者他們同樣囤積了數月,賣糧也不能虧本賣,平日裡損失的,浪費的,以及這幾個月來所消耗僕人的工錢,這些少不了要算在其中,因此他們的糧食價格可能會低,但不會低得太離譜,所以所需要的銀子不會太少,要說最理想的人選是南鋪的沈家,沈家這次發了一筆橫財不說,老爺子經營有方,愣是從餅卷中脫引而出,整個蘇州在虧錢,唯獨他老人家大賺了一筆,據說算上這次水災沈家賣出的商品卷足足賺了五十萬兩,沈家儼然有了蘇州第一家的勢頭,實力雄厚,銀子又多,還是商幫第一任幫主,算得上是買他們糧食最好的買家?但沒人敢去賣這個糧食,一來,沈老爺子太精明,這種人的生意往來,淺嘗一下不無不可,可一旦深入,就不太妙,為了保險起見,沒人敢去冒這個險,其二,沈老爺子家大業大,吃得起這份風險,所以並不太贊同這種私底下售賣糧食的行為,一旦找他賣糧食,少不了要囉嗦一番,所以沒人願意去沈家提起這個事,而是私自尋找目標了,能買得起糧食的無非是在這蘇州城後臺夠硬,最好能大過沈家,其二銀子夠多,能給出的糧食價格不能太低,其三最好是同是蘇州人,若是昔日的糧商那就最好不過了。

這樣的人有麼,有,不但有,還十分符合他們的要求。

蘇州的閶門街,乃蘇州古城之西門,通往虎丘方向內城門臨閶門大街,上有城樓,類似盤門城樓。外城門靠吊橋,甕城為長方形,甕城內另有套城,並還有南、北兩個童梓門。南童梓門通今南新路,北童梓門通北碼頭,就是這麼一條街,卻是蘇州最為繁華的街道,便是這街之名的 “閶”是通天氣之意,表示吳國將得到天神保佑,日臻強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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