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巧似早有預料,輕輕嘆了聲道:“微臣並非要陛下真的求和,而是讓陛下假意求和!”

“假意求和,這是為何?”黎利有些糊塗的問。

範文巧道:“很簡單,因為戰爭成本和綜合實力的差距,眼下大明政通人和,恰好又在軍事上取得了大勝,可謂是氣勢很盛,再加上姓楊的從中出謀劃策,此時的交州城可謂是最強大的時候,而陛下天災人禍不斷,士氣低迷,糧草全無,可謂是困難重重,需要的抓緊時間恢復,只要有了充足時間,陛下的屯田制大可實施,囤積糧草,恢復士氣,重新獲取民心,等陛下解決了這些為後,陛下加固城防,築建燉臺,整頓屯田,訓練軍隊,制訂車、步、騎配合作戰的戰術,增強勢力,重新挫敗大明才有可能,否則,大明一旦引兵前來,縱然陛下英明神武,也可用抵擋之兵,又有何用?”

黎利面上陰晴不定,顯然是在思索。

範文巧並沒有著急說話,將該說的話兒說完,便坐在了一旁開始喝茶。他相信以為皇帝的英明神武,定會做出最佳的選擇。

黎利精於戰事,與戰場勝負最為明白,交戰雙方雖有強弱之分,但整體戰略態勢上是處於相持和平衡的,至少在戰場上較強的一方在短期內無法繼續展開攻勢以擴大戰果,而相對較弱者也透過調整得到了力量的補充,這樣的“求和”才存在意義並能得以進行,眼前的局面誠如範文巧所言,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恢復,所以求和可謂是最妥當的辦法,不管對方的答應不答應,在短時間雙方沒有足夠的實力滅掉彼此,那麼一方示弱,另一方無論是士氣,還是在獲得好處上,必不是大大的有利,任何的一場大戰從來都會有大量的消耗,戰敗的消耗更大一些而已,他相信便是此時此刻的大明,同樣做出了巨大的消耗,所以戰事的勝利,無疑是他們補充消耗的最好時候,自己主動求和,無意識將肉送到了嘴邊上,他相信大明是決不去拒絕的,而求和無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都是一件最耗費時間的事情,他們需要的就是這個……?所以種種考慮,求和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唯一的壞處,需要放下天家的自尊罷了?

黎利沉默了許久,將種種不利在腦海裡輾轉了一番,才重重吐了口氣,道“依愛卿之見,朕該那什麼求和呢?“

範文巧聽了皇帝的話兒, 放下茶杯道:“漢人最講究臉面,常以天朝自居,所以陛下此番求和,最要緊的是給足了漢人天家的臉面為最重要?“

黎利不置可否的應了聲,道:“只怕,咱們這番舉動,未必能瞞得過那姓楊的?“

範文巧道:“不管瞞不瞞得過,眼下陛下只能這麼做了,咱們要的是時間了,為了這個,陛下需放下一切方有成功的可能,勾踐能成就千古霸業是有他臥薪嚐膽,漢高祖能開創大漢四百年基業,是他化解了白城之危,但凡成就大事者,都需要經歷一番苦難,如今輪到了陛下了?”

黎利重重嘆了聲,將深邃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窗外夕陽如血,一片祥和,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也不知看了多久,才聽得黎利道:“一切就按愛卿說的辦?“

範文巧當下應了聲,便著手準備,罪己詔作為皇帝悔過書其功效不言而喻,除促使帝王保持清醒的頭腦外,更多的是博取百姓,文武百官的同情,如西漢帝在他下的“輪臺罪己詔”中自責悔過(“深陳既往之悔”),不忍心再“擾勞天下”,決心“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由是不復出軍。而封丞相車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民也”。還有選美女一事。唐武宗會昌三年,敕監軍在揚州選美女,禁止老百姓婚嫁(“採擇未畢,權禁天下婚嫁。”)因為節度使杜悰拒絕參與,被監軍參了一本。唐武宗得知後,想到選美可能會給老百姓造成災難,頭腦這才清醒過來,立即命令監軍停止選美,用實際行動悔過,所以這份罪己詔得從根本上打動百姓,文武百官的地方,對於這一點,範文巧把握的恰到好處,經過一夜的反覆修改,又請不少翰林院學士進行潤色,第二日一早,這篇安南國開天闢地的第一份罪己詔就新鮮出爐了。

當然了寫這份罪己詔的時候,留了一個心眼,“罪己詔”既然為“罪”,這罪自在帝王。可帝王們是“金口玉牙”、“奉天承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最大的正確化身,是不會錯的。因此,帝王們就是錯了,除了少數帝王能檢點自己外,大多數帝王是不會認錯的,要是有大臣要求他們“罪己”,有的人會倒黴的。比如:明朝武宗時,有個自號“安貧子”的御史叫朱裳,他是頂了皇上的親信錢寧牟鹽利之求於前,辯前御史王相冤獄於後。待皇帝朱厚照從宣府遊玩歸來,朱裳徑請下“罪己詔”,新庶政,以結人心。結果朱從厚不聽。另一位御史陳察,因為武宗將親征朱宸濠叛亂,請無行,就要這位皇帝下“罪己詔”,結果竟招來“奪俸一年”的處罰——這是不認錯的;即便是認了錯,也是說一套做一套,實不為憑。唐穆宗就這樣的一個帝王。

據<唐史演義>記載:穆宗既葬憲宗,益事遊畋,趁著秋涼天氣,帶了後宮佳麗,游魚澡宮,浚池競渡,賜與無節。且欲開重陽大宴,拾遺李珏,與同僚上疏道:“元朔未改,山陵尚新,雖陛下俯從人欲,以月易年,究竟三年心喪,禮不可紊,合宴內廷,究應從緩為宜。”穆宗不聽。到了九月九日,宴集百官,格外豐腆,足足暢飲了一天,既而群臣入閣,諫議大夫鄭覃崔郾等五人進言,略謂:“陛下宴樂過多,遊幸無度,日夕與近習倡優,互相狎暱,究非正理。就是一切賞賜,亦當從節。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與,雖然內藏有餘,總望陛下愛惜,留備急需!”穆宗自踐位後,久不聞閣中論事,此次忽聞閣議,便問宰相道:“此輩何人?”宰相等答是諫官。穆宗乃令宰相傳語道:“當如卿言。”宰相傳諭畢,相率稱賀。哪知穆宗口是心非,不過表面敷衍,何曾肯實心改過?嘗語給事中丁公著道:“聞外間人多宴樂,想是民和年豐,所以得此佳象,良慰朕懷。”公著道:“這非佳事,恐漸勞聖慮。”穆宗驚問何因?公著道:“自天寶以來,公卿大夫,競為遊宴,沈酣晝夜,猱雜子女,照此過去,百職皆廢,陛下能無憂勞麼?願少加禁止,庶足為朝廷致福。”穆宗似信非信,遷延了事。

不久,已是仲冬,唐穆宗又要出幸華清宮。此時韓弘已罷,令狐楚亦因掊克免相,累貶至衡州刺史,另用御史中丞崔植同平章事。植與蕭段文昌,率兩省供奉官,詣延英門,三上表切諫,且言御駕出巡,臣等應設扈從,乞賜面對。穆宗並不御殿,也無複音。諫官等又俯伏門下,自午至暮,仍然沒有音響,不得已陸續散歸,約俟翌晨再諫。不料次日進謁,探得宮中訊息,車駕已從複道出城,往華清宮,只公主駙馬及中尉神策六軍使,率禁兵千餘人,扈從而去,群臣統皆嘆息。好容易待到日暮,方聞車駕已經還宮,大眾才安心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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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罪己”對相當一些帝王來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並非出自他們的本意,而是大臣們“逼迫”的結果;所以能幫皇帝寫好一份罪己詔不算是什麼本事,但寫好卻又不被皇帝秋後算賬的,這才是真本事,基於這一點,範文巧先是自己草擬了罪己詔,隨後讓滿朝文武百官提出了修改意見,不管是好的壞的,都算是參與了,並親自留了一份官員的名單,如此一來,就算皇帝將來要怪罪,也不能怪在自己一個人的頭上。

除了這點小心眼外,整個詔書還是寫得了應有的水平,第二日一早有當值的太監送到了黎利的龍案上。

對於這份開天闢地的罪己詔,黎利自是十分的重視,當下迫不及待的打了開來,只見上面寫道:“詔雲:“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虜猖寇起。夫大明本屬我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撫御得宜,何敢逆我顏行。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無奈誇詐得人,實功罕覯,虜乃三入,寇則七年。師徒暴露,黎庶顛連。國帑匱絀而徵調不已,閭閻凋攰而加派難停。中夜思惟,業已不勝愧憤。今年正月,復致上幹皇陵。祖恫民仇,責實在朕。於是張兵措餉,勒限責成,佇望執訊殲渠,庶幾上慰下對。又不期諸臣失算,再令潰決猖狂。甚至大軍辱於小丑,兵民敢於無上。地方復遭蹂躪,生靈又罹湯火。痛心切齒,其何以堪!若不大加剿除,宇內何時休息!已再留多餉,今再調勁兵,立救元元,務在此舉。惟是行間文武,主客士卒,勞苦飢寒,深切朕念,念其風餐露宿,朕不忍安臥深宮;念其飲冰食粗,朕不忍獨享甘旨;念其披堅冒險,朕不忍獨衣文繡。茲擇十月三日避居武英殿,減膳撤樂,除典禮外,餘以青衣從事,以示與我行間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寇平之日為止。文武官也各省察往過,淬勵將來,上下交修,用回天意,總督總理,遍告行間,仰體朕心,共救民命。密約聯絡,合圍大舉,直搗中堅,力殲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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