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靳南 , 等等...”

靳南聞聲回頭, 見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青年朝自己跑來,靳南眯了眯眼睛, 認出是今年剛到村子裡的大學生村官郭方政。

靳南見他在自己面前站定,呼吸還有些不穩,看上去有些著急的樣子,問道:“有事?”

郭方政喘了口氣, 道:“沒事兒,我剛從果園回來, 摘了點兒水果,這邊天兒熱,也沒什麼雪糕, 你把這些果子拿回去讓王叔給你炸成汁放冰箱裡一冰, 不比外邊兒買的冰飲差,就是注意少喝些,不然要肚子疼的。”

靳南也沒跟他客氣, 接過袋子就道了聲謝。

郭方政搖了搖頭, “別跟我客氣,要是沒有你幫忙,村裡的網線光靠我帶著那幾個人根本弄不下來, 是我得謝謝你。”

靳南不想在這兒跟他客套, 說了兩句就想離開。

郭方政見他要走,又叫了他一聲,“靳南!”

靳南停下腳步, 見郭方政語言又止,靳南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郭方政也覺得自己有些婆媽了,但是這事兒涉及靳南自己的隱私他不好說得太多,只道:“我看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兒也住小三個月了,我也不大知道情況,我也不是想問什麼,就是,如果跟家裡人有什麼事兒,躲著也不是辦法,不管什麼事兒,面對才能解決。是不是這個理兒?”

靳南聞言眼睫微垂,不輕不淡的嗯了聲,轉身朝租住的民宿走去。

郭方政在靳南身後搖了搖頭。

他是剛畢業的應屆大學生,報了大學生村官計劃,有幸被錄取,然後就被分配到了這個村。他來了沒多久,靳南也來了。

他第一次見到靳南的時候正帶著一個草帽穿著老頭衫大頭鞋蹲在地裡跟村民打探田裡收成,一抬頭就見不遠處的土路上走來一個揹著包的少年。

他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少年的模樣,眉目精緻到豔麗的少年穿著一件lv的襯衫,筆直的長腿包裹在黑色褲子下,他腳上那雙黑色喬丹甚至還沒被濺上泥點子,彷彿剛從t臺上下來的國際超模。

這樣的人彷彿只應該活在螢幕裡,或是更高處,是普通人得不到的、凌厲到邪氣的俊美。他不是沒見過美人,他所在大學的隔壁就是電影學院,號稱校花遍地走,校草多如狗,饒是見慣了美人的他也不由被少年的容貌驚豔,以至回想起電影學院評選出的、號稱當之無愧的校花校草也覺黯然失色,差一分韻味,少一分顏色。

他看了兩眼就收回視線,也沒多想只以為是來旅遊的富家少爺。只是大半個月後,一次他去果園考察,忍不住與果農多聊了會兒,離開時天色以經很晚了,從果園出來後,想了想繞了另一條路打算去村長家,卻在竹林裡又見到了那少年。

他正折了一片竹葉在嘴邊,低低地吹著什麼調子,不歡快也不落寞,聽不出什麼情緒。

他也是看了眼就離開了,第二天跟村民閒談時突然想起就問了句,這才知道少年這是第二次來了。

“上次和他叔叔一起來的,這次不知道怎麼自己就來了。”

“是呀,還住了這麼久,不是與家裡吵架了吧,看他總是不開心的樣子。”

“可不是,整天也不怎麼見人,就守著一臺什麼本本,搗鼓些什麼機器的,出門就去後面兒那竹林,一呆就是大半天。”

“是個好孩子,長得是真漂亮,就是話不多,不怎麼出門,跟大家閨秀似的。”

後來郭方政也發現了,靳南活動路線很規律,要不就不出門,出門就去竹林一呆就是大半天,每次從竹林回來的時候心情也不大好。

誰也沒想到,靳南這一住就住了3個月,開始的一個月左右他不大見人,後來他似乎心情好了點兒也開始出門活動,經常在門口看著貓狗鬧騰,有時候也會去田裡看看村民勞作。後來他託他幫忙,靳南也漸漸開始與村民熟了起來,他性子冷淡了些,但也不難相處。村民也關心靳南情況,只是不好問出口,只能給靳南送點兒零嘴。

郭方政原本以為靳南能自己想通,早晚都會回去,只是這都快三個月了,也不見有動靜,他不由多嘴說了一句,只是靳南這樣子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算了,多了他也不便再說,靳南怕是早就想明白了,或許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與其說靳南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不如說靳南在籌備一個完備的計劃。

酒店那件事發生之後,靳南只想儘快離開,他帶著驚惶與害怕,一路逃一路清理自己的痕跡,他幾乎馬不停蹄地趕路,好像只要自己慢一點兒就會被找到,然後就會發生什麼令他極為害怕的事情。

當時他的腦中只有離開、清理痕跡這件事,等到自己到達山村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他竟然下意識地為自己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

靳南說不出當時心底那複雜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他只順著潛意識的選擇,在這個村莊住了下來。

然而很奇怪,就在他住進上次與盛修和住的那家民宿後,之前讓他坐立難安的驚惶害怕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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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絲緊張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變成焦慮,他開始煩躁,幾乎隨便一件小事就能讓他衝動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靳南安慰自己是因為天氣太悶熱。靳南於是不再見人,把自己關在房中鼓搗臨時買來的膝上型電腦,順便看看自己能不能弄來一臺空調。

第五天,空調也裝上了,房間溫度溼度也都調到了舒適的狀態,靳南的焦慮和煩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乎能夠將他淹沒的失望與難過。

他開始不斷回憶與盛修和在酒店的那一幕,甚至開始假設盛修和起床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空凋不間斷的開著,房內是舒適的溫度,靳南卻蔫蔫的連續幾天都沒有胃口。

大概第十天的時候靳南半夜從夢中驚醒。

夢中有盛修和有他,將他驚醒的只是盛修和一個眼神,一個帶著抗拒、厭惡、痛苦的、看向他的眼神。

靳南臉色還有些蒼白,他深吸一口氣,下床換下溼滑黏膩的褲子,卻再無睡意。

他拿起手機,出了門,不知不覺就走到上次盛修和帶他來的竹林。

他凝神細聽,有風過葉片的簌簌聲,有陣陣蟲鳴,卻唯獨沒有那日劈啵作響的拔節聲。

靳南不由有些失望,他低下頭,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突然隱約見聽見那細微卻有力的噼啵的拔節聲。

靳南心下一喜,臉上揚起笑容,不由轉頭道:“叔叔聽見了...”

嗎...

可身邊哪裡有人?

再一細聽,連那噼啵的拔節聲都是幻聽。

靳南深吸一口氣,眼眶都有些紅。

還有什麼不明白,哪個侄子會夢著叔叔溼了褲子。

他為什麼下意識地選擇這裡,為什麼緊張為什麼焦慮,為什麼失望?

還不是因為他在等待,他在期待,他期待落空。

還不是他以為盛修和能夠找到他。

還不是因為...

他愛上了盛修和。

他早該想到,早在上次與盛修和出現在這竹林中時他就該想到。

在那夜裡,瘋長的不只有植物,還有他對盛修和剛剛破土而出就瘋長的,愛戀。

養父教會了他一切,卻唯獨教不會他生命與愛,就像是命中註定,冥冥中早有預感,靳南註定無法自拔地愛上那個教會他生命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先放上一點兒來,不太好寫,還有二更,可能要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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