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夏這天晚上的遭遇因為涉及學生與學校的名聲被學校按壓下去, 論壇上沒有一點兒風聲, 就連當天晚上參與過霸凌的同學都被嚴肅警告, 當然因為是課間時間, 沒有參與霸凌但是卻旁觀了這一切的還是大有人在,訊息還是在辛普森學生圈子裡悄悄流傳開了。

但沒有人敢在靳南面前提這件事情,靳南作為間接造成林曉夏休學的人, 學生總是多有顧忌的。

靳南只覺得世界清淨了幾天,他以為是自己說的那番話的作用,直到週一他在委員會辦公室的桌子上看見一份林曉夏的休學申請書時,才覺得可能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雖然他對林曉夏說了那番話,但是私下裡的一番話還不至於讓林曉夏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她是一個內心如此脆弱的人,那也做不出這一番壯舉了。

儘管靳南不願意去刻意關注林曉夏這個人,但是必要的資訊還是需要知道的, 主要是為了防止有人用自己的資訊盲點使壞,畢竟雖然晚了些, 但是總比不知道要好。

在這個時候,張意安這個大嘴巴男孩就顯得這樣的可愛了。

晚間, 靳南叫住張意安問的時候,張意安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靳南才吞吞吐吐的將事情道明。

靳南這才知道林曉夏遭遇霸凌一事。

張意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靳南的神色,打算靳南一旦露出類似於愧疚低落的神情就立刻將自己想好的理由搬出來為靳南開脫。

但靳南是個冷酷無情不懂林香惜玉為何物的人。

他只是冷漠的挑了下眉, 然後轉頭看向楊泉,“霸凌?”

楊泉大概知道靳南想要問什麼,壓低了聲音道:“據說實施暴行的極端分子絕大多數都是段...的追隨者。”

靳南撩人, 想起段念薇臨走之前跟他說過的,不會輕易放過林曉夏的話,靳南輕笑了下。

楊泉小聲道:“段念薇是個有手段的。”

張意安一臉懵逼,“不是說林曉夏嗎?怎麼又說道段女神身上了?”

楊泉拍拍他的腦殼,“閉上嘴乖乖聽就行。”

靳南心情不錯的舔了舔唇角,道:“同樣是有野心的女人,聰明的那個人都已經去了京城大學卻依舊能讓蠢得那個卻名聲掃地在學校裡待不下去。”

楊泉道:“但凡她能有點兒腦子都不至於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靳南突然想到什麼道:“秦斯輝最近幹什麼去了,他的勇敢善良的女孩都退學了竟然沒有一點兒動靜。”

楊泉驚訝,“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靳南道:“我應該知道什麼嗎?”

楊泉有些福氣,“雖然說你現在還年輕還不到繼承家業的時候,但是集團裡發生的大事一點兒都不關心嗎?”

靳南“唔”了聲,含糊著沒說話,最近因為靳父靳母弄得他有些不開心,再加上在盛修和家裡被照顧得很好,他差點兒都要忘記原身是有父母的人了,更不用說什麼集團裡發生的大事兒,那跟他更是隔著兩層的東西,他是個極限劃得極清楚的人,對於與自己沒有關係的東西從來都不會花時間去關注,靳父靳母雖然是原身的親生父母但是在他這兒都很難劃分到自己人的範圍裡,更何況是靳父靳母的公司。這個時候去過多的關注公司的事情對於靳南來說好不亞於插手別人家家務事的唐突感。

但是這些沒有辦法對楊泉說,他只能含糊地糊弄過去。

楊泉也沒有非要聽個答案,他只是隨口吐槽一句,道:“這兩天盛世招標,秦家看中了一個專案,正好跟你們家看中的是一個,正在上下活動關係。“

原本因著酒店那事兒他們家肯定是能得一個專案的,但是商人的天性就是將利益最大化,他們自然想要得到更好的,如果能夠趁機壓競爭對手一頭那更是再好不過。

聽到這些靳南依舊沒有什麼觸動,只道:“這跟秦斯輝有什麼關係?”

楊泉看了靳南一眼小聲嘟囔道:“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啊。”

靳南當然不擔心,盛世最大的一條大腿正把他當兒子一樣養著呢,當然他也不會為了靳父靳母說好話就是了。

楊泉見靳南壓根就不理他的抱怨於是就說道:“盛世亞洲區的負責人王總有一個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女兒,原本是跟著王總的前妻在澳洲住的,但是最近王總的前妻再婚了,小姑娘正是叛逆期就跑回國跟爸爸住了,據說下學期有可能會轉到我們學校來,最近秦斯輝就請了假帶著小姑娘玩兒。”

靳南:“...”

靳南也不知道說什麼。

楊泉自己也覺得挺無語的,“這王總的心也挺大的哈。”

心不大能讓一小夥子帶著自家閨女玩兒?

張意安憋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了,道:“王總才不心大呢,他心安著呢。你們怕是不知道,王總的這個千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用囂張跋扈來形容她都不夠格。”

楊泉道:“你打聽到了什麼?”

張意安賤兮兮地笑了笑:“這個王大小姐漂亮似真漂亮,但是脾氣那個火爆乖張我的天呢,你們以為他為什麼從澳洲回國?她打了他繼父!”

楊泉震驚:“他繼父不是個白人嗎?”

楊泉腦補了一個一米九多的高大白人男人被一個嬌小的女生按著打的情形,覺得十分夢幻。

張意安道:“沒錯,他繼父也得一米八多高,但王大小姐學過跆拳道,身手了得,一言不合就動手。這位大小姐在家裡那是說一不二,脾氣上來連王總都照揍不誤。就這麼一個祖宗秦少現在那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靳南嗤笑一聲,這畫面簡直不忍直視。秦家為了一個專案也是拼了。

“靳大少爺,人家秦家為了跟你們家爭一個專案連兒子都要買了,你還什麼訊息都不知道,你不覺得慚愧嗎?”

靳南理直氣壯地道:“不。”

沒有秦斯輝和林曉夏的世界一片清淨,靳南的生活第一次迴歸一種平靜的狀態,沒有林曉夏出沒,沒有f3的算計,沒有劇情的強迫,他像是一個真正的高中生一樣,每天為早起而痛苦,為做不完的卷子而困擾,偶爾推拒或是接受一兩個派對的邀請,平靜安穩的生活讓人放鬆,甚至能夠一點點兒地消除內心的某些戒備。

盛修和口中精彩而廣闊的世界讓人嚮往,但未知的世界同樣讓人沒有安全感。那天之後盛修和再不曾提及這個話題,他從來都不急於一時,修心養性許多年,他自然有足夠的耐心。

盛修和就像是一位嫻熟地採珠人,他懂得如何運用包容與關愛一點點撬開靳南緊閉的蚌殼。

盛修和對於那天的話題沒有繼續,只是之後的每天回家都會給靳南帶一點兒別出心裁的小禮物。第一天盛修和送了靳南一隻單反,佳能80d,第二天他送了靳南一盆多肉,第三天,他送了靳南一片落葉。

第一天的單反和第二天的多肉還好,收到第三天的落葉時,靳南毫不留情的嘲笑了盛修和一番,他捏著嗓子,學著辛迪瑞拉道:“爸爸,我只要劃過你肩頭的第一根樹枝。”

盛修和只淡淡地看了靳南一眼,靳南就在這目光地注視之下慢慢息了聲,他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無措又緊張,不由自主的握起來的手洩露了一絲緊張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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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修和什麼都沒有說,收了目光就轉身離開上了樓,一眼都不肯多看靳南。

他還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矜貴從容,但是從靳南身邊經過時的氣場就像裹挾著一場凜冽的風雪。

靳南知道,自己似乎搞砸了什麼事情。

盛修和從不用冷戰的幼稚把戲,他該說的話還說,該如何就如何,但他整治人的方法讓人更加承受不住。盛修和的社交圈就像是用尺子嚴格的比對著劃出來的,就像是年輪一樣一圈套一圈,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關係用什麼樣的禮儀在哪一個圈子,這是絲毫不會出差錯的。

這一晚一早,靳南能感覺到自己被盛修和從裡面的圈子推了出來,具體推到哪個他不知道,只知道他被推出來了。

靳南氣得在心底罵他幼稚,但是真的扛不住。

靳南越想越暴躁,心底甚至產生一種隱隱的焦慮感,一整天周身都籠罩著低氣壓,就連楊泉都不怎搭理。

這天下午是菲亞開車來接得他,“盛先生還要開會,恐怕要遲一半個小時回家。”

盛修和是真的有會要忙,但是靳南想到盛修和的表現,卻以為盛修和是生他的氣故意晾著他,他一聲不吭的回了別墅,門砰的一聲在身後關上,靳南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整個客廳都沒有人,這個時間點應該都在廚房忙碌,看著偌大的房間空無一人靳南就覺得一陣發慌,陰暗的情緒就瘋狂地開始滋生,他的暴躁、焦慮全都寫在了臉上。

靳南視線再次掃過整個客廳一種破壞欲幾乎壓制不住地冒出頭來,靳南視線突然在某個角落停住,接著臉色更加陰霾。

“砰”地一聲書包被靳南仍在地上,他走到魚缸前,死死盯著一群小丑魚裡格外刺眼的一隻不知名的魚,這個小小的意外就像是崩壞堤壩的一個小小縫隙,惡意與破壞欲再也阻攔不住。

靳南直接把手深入魚缸,攪動抓取。

魚在靳南手中拼命掙扎,靳南嘴角一扯,指甲狠狠刺入魚身,將魚撈出水面,就在即將動手撕碎這魚的時候,靳南突然想到什麼似得清醒過來。

幼時殺魚的片段在眼前閃現,他當時的一句一動,保姆驚恐的眼神與驚呼,養父眼中的擔憂與沉重,一幕幕在靳南眼前閃過,他知道,他不該這樣做的,這違背了養父給自己定下的原則...

就在靳南即將鬆手的時候,眼前又飄過盛修和的臉,盛修和說“靳南你為人處世少了一份信任,警惕會讓你謹慎,但也會讓你感到疲憊與冰冷”。

盛修和說“我所經歷的,遠比你能想象得出得還要誇張得多。等你有了足夠的經歷你就會知道,你如今這些念頭其實並沒有什麼。”

靳南想到盛修和耐心陪伴的一幕幕,精心準備的小禮物......

他知道盛修和並不為一句玩笑話而生氣,他氣得是靳南輕慢又逃避的態度,任誰為了別人不斷努力而別人只插科打諢的逃避都會生氣。

但靳南受不了盛修和的退避,更受不了盛修和的失望,因為失望有時候等於放棄。

靳南眼神深了深,既然想要信任,既然這不算什麼,讓他看看......

靳南手上用力,魚的身體被靳南生生捏碎,魚頭從手中掉落,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會議提前結束,盛修和一如既往地帶著禮物回家,打開門卻見到這一幕,他皺了下眉,“你在做什麼?”

靳南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只是片刻,他就轉過身,看著盛修和眼神清澈,“這裡,多了一條魚。”

盛修和不太明白“多了一條魚?”

靳南道:“這條,不是小丑魚。”

盛修和又皺了下眉。

靳南直直得看著他的目光,“不是說了只養小丑魚的嗎?”

盛修和叫道:“彼得?”

彼得道:“是安娜賣魚的時候送了一條就養在裡面。我會警告他的,下次會注意。”

盛修和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靳南。

靳南的眼睫毛都顫了顫,不說話,等待著盛修和地審判。

盛修和道:“去樓上收拾好自己,到書房來。”

靳南眼睫又是狠狠顫了一下,他看了眼盛修和的背影,握緊了手上的拳頭。

靳南洗了澡,換了身衣服,他頭髮沒擦溼漉漉地滴著水,水珠順著額頭溼潤了眉毛與睫毛,他覺得癢了伸手擦拭一下,劉海往後捋一把,再走兩步劉海卻因為不堪水珠的重力在度垂落。

他甩了甩頭髮,水珠飛濺,頭髮卻越發隨意的垂散,他心中存事兒,能留給頭髮的經歷就這些,多了是不會在去管的。

他就這樣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頭髮進了書房。

盛修和換了身舒適的家居服,正坐在沙發前隨意地翻看一本英文書。

靳南走過去,坐在盛修和身邊的沙發上,他拿視線輕輕碰了盛修和一下,只一下就移開,眼簾微微垂落,長長的睫毛上還帶著水珠。他剛洗過澡,皮膚格外清透白皙,這樣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頭髮和溼漉漉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山間清晨還沾著露水的青草,鮮嫩清爽得不可方物。

盛修和瞥了一眼,這孩子明明是個男孩,卻掐蔥一樣的水嫩。

盛修和看著他還在滴水的頭髮,語氣不滿,“怎麼又不擦乾頭髮。”

靳南聞言下意識地想甩甩頭,盛修和按住他的下巴,“老實點兒,別甩。”

靳南動了動脖子,掙脫盛修和地桎梏。

盛修和撥了內線,彼得送了一杯檸檬水和一塊毛巾進來。

靳南食指拇指掐著玻璃杯口上方的位置,時不時喝一口,盛修和站在他身後,給他擦頭髮。

盛修和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動作略顯笨拙,有時力道大了會扯痛靳南的頭皮,靳南這時就不耐煩地皺皺眉,歪頭躲開盛修和沒輕沒重的手。

盛修和手藝不行,好在耐心足夠,揪著靳南的頭揉搓了十多分鍾。

靳南像是只被吸煩了的貓,即將炸毛撓人,盛修和慣會把握時機,在靳南抓狂的前一秒收手。

毛巾撤掉,靳南的頭髮比雞窩都不如。

靳南抓了兩把試圖稍稍塑形,只是這一抓,就覺手感不對,收手一看,手心躺著幾根頭髮。他又抓了幾把,確定自己還沒禿甩了甩手抖落手上的頭髮。

盛修和放下手中的毛巾,坐在靳南對面,正襟危坐,準備審人。

靳南被他這一番舉動弄得來了兩份緊張,他眼中又帶上兩份戒備。

盛修和道:“你不喜歡那條魚?”

靳南點頭,“不喜歡。”

盛修和道:“你是在那那條魚撒氣嗎”

靳南皺眉,“不是。”

盛修和又道:“捏死這條魚會讓心情好嗎?”

靳南搖頭。

盛修和道:“那就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

靳南面上冷笑,手卻不自覺的握成了拳,呵,這是害怕了嗎?

盛修和道:“捏死這條魚既不能對自身有利又造了殺孽,百害無一利,這樣的事情不要在做了。殺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靳南手微微松了松,片刻又突然收緊,問道:“我是怪物嗎?”

盛修和似乎不解。

靳南又問,“我是怪物嗎?”

盛修和皺眉,“不是。”

似乎這兩個字給了靳南無限勇氣,他突然抬起頭,道:“我和別人不一樣。”

盛修和道:“我知道。”

靳南聲音拔高,“你不知道。”

“我知道”,盛修和聲音很平淡,平淡地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但說出的話卻如晴空霹靂,“反、社會人格。”

靳南驟然抬頭,瞳孔微縮。

盛修和道:“我可以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傷害小動物是不對的,主角行為請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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