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許氏只是低聲向兄長抱怨,但屋裡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沈倫當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心中暗惱,目光朝沈君昊望去。沈君昊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嘴角帶著笑,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樣。

雲平昭顧忌女兒即將嫁入沈家,低聲呵斥許氏住嘴。許氏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背過身去低低抽泣。許慎之見狀,想上前勸慰兩句,礙於屋內人多,終究止了腳步,只是微微皺眉,目光掠過雲平昭。雲平昭頓時有些尷尬,朝雲輔看去。

這麼多年來,雲輔第一次見許氏委委屈屈的小媳婦狀,頓時覺得比許氏用太皇太后“壓”他更加棘手。他已知道如意帶人去守著內院了,心中明白院內恐怕還有什麼蹊蹺。細細權衡之後,他對著許氏說:“才多大點事,就在這裡哭哭啼啼的,也不怕未來親家笑話。”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被父親這麼一說,雲平昭亦覺得不該把事情鬧大,想讓許慎之在事後問清楚許弘文誣陷雲居雁的緣由。不料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許慎之率先說:“他雖是我許氏旁支,但此事關係重要,一定要當著眾人的面問個清楚明白。”

沈倫一聽,面上雖笑著贊同,心中更加地惱怒。他一直在泰清居與雲輔坐著,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許慎之與許氏不依不饒,頓時覺得自己踏入了雲、許兩家的陷阱。

許弘文雖然一直跪在地上,但他時刻都在注意著每個人細微的表情變化,揣摩著他們的心思。看沈倫嘴角僵硬,便知他已十分不滿。聽到許氏質問自己,他也不解釋,只是一味含糊其辭地懇求眾人成全。

見他這般,除了沈氏父子,其他人皆憤怒。雲輔冷聲呵斥他不得胡言亂語。

此刻,許弘文的心思千迴百轉。他見許氏並沒銷燬那張引他入雲府的字條,便知那一定不是雲居雁親筆所寫,因此他索性不提,轉而說:“今日,原本我只是想好言相勸表妹,讓她別再糟蹋自己身體,惹得父母傷心,不料卻被姑母撞見了。”

與其他人不同,許氏聽了他的話,不怒反笑。許弘文的這兩句話,看似什麼都沒說,偏偏就能讓人認為她的女兒正在為婚事抗議,而他,他雖心中有情,卻是識大體明大義的,反而是她的女兒對他一往情深,苦苦糾纏。今日之前,他何嘗不是這樣編排沈君昊的。想著自己居然被他騙了一年多,許氏冷冷地說:“你這聲姑母,我當不起。”

許弘文知道只要自己娶了雲居雁,愛女如命的許氏是極易哄的,因此並不緊張她的態度,又見沈倫正在思索自己的話,心中暗喜,繼續說道:“夫人,今日我真的只是來勸表妹的……可能這就是天意吧!還請夫人、老爺、老太爺成全。”

這話一出口,雲平昭氣得渾身顫抖,若不是礙於有客人在,他早就發作了。沈君昊站在父親身後,似看鬧劇般旁觀著眼前的一切。他已經非常肯定,與紫菊在一起的一定是雲夢雙。既然許弘文想用這樣的方法“強娶”雲居雁,那麼不管他和雲夢雙有沒有勾結,雲夢雙都不應該在那個時間點出現,除非她也是被誘去的。

他的腦海中晃過雲家眾人的各式面貌。雲居雁,雲夢雙,許氏,雲輔等等,他們或笑,或怒,或垂淚,每一個表情都讓他心生反感。見父親似想上前說什麼,他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得到一個不滿的警告眼神後,他放開了父親的衣袖,對著他無辜地笑笑。

沈倫見兒子在這個時候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心中愈加慍怒。不管雲居雁的人品如何,她的身份是擺在那的,再加上那支鳳簫……可事到如今,婚事只差婚期沒有定下,他若想利用當下的事,堅持不要這個媳婦,一定會與雲、許兩家交惡,順道還要搭上泰州陸家,甚至沈子寒的態度也耐人尋味……

許弘文清楚地看到沈君昊攔下了沈倫。依他所知,沈君昊應該十分厭惡雲居雁才是。他懷疑其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可此時此刻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根本沒有後悔的機會。深吸一口氣,他跪著爬到雲輔腳邊,哀聲乞求:“老太爺,我和表妹早就兩情相悅,生死相許……”話音未落,他重重挨了雲輔一腳。忍著嘴裡的血腥味,他偷偷朝沈君昊看去。她相信是男人都受不了這句話,可他居然看到沈君昊在笑。那種看不出情緒的耀眼微笑,讓他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春芽早就和許慎之打過招呼,可當他聽到許弘文的話,想著即便只是旁支,他畢竟也姓許,臉上便一陣紅,一陣青。見雲輔的目光掠過自己,他急欲上前請罪,卻被許氏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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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擦了擦眼淚,越過許慎之走向雲輔,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父親,女兒家的名節最是重要,居雁是什麼樣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我們絕不會因為有心人士的誣陷就懷疑什麼。不過既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那麼索性就在這裡把話問清楚!”她轉頭,瞥過沈氏父子,惡狠狠地盯著許弘文喝問:“所有人都看到,父親的生日宴上,居雁親手做了五色糕,高高興興給祖父賀壽。才過了這幾天,怎麼就糟蹋身體了?怎麼就需要你勸慰了?”

“是她的丫鬟告訴我的。”許弘文脫口而出。他相信雲夢雙給自己的訊息並不會有錯。他只要言之灼灼,一口咬定玉鎖不忍主子受苦,遞訊息給他,即便玉鎖不認,沈家也一樣會相信。

許氏此刻恨透了許弘文,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但想著女兒的交代,她只能強忍著,繼續追問:“是哪個丫鬟,什麼時候告訴你的,又是怎麼告訴你的?”

許弘文已料到許氏會這麼問,鎮定地回答:“就是前日告訴我的。我輾轉了幾日,生怕有意外發生,這才想來勸一勸。”

“你確定是前日?”

許弘文心中打鼓,但還是肯定地說:“對,就是前日。依信上所言,她見自家姑娘一整日都未進食,無奈之下才找我的。”他覺得自己的說辭無懈可擊,所謂的信,他可以說自己已經燒燬了,而雲居雁那邊呢,即便她紅光滿面的出現在眾人面前,他也可以推說是玉鎖不忍他們勞燕分飛,這才騙他的。

可惜,出乎他意料的,許氏不再追問細節,卻厲聲質問:“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般誣陷我的女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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