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居雁不知道自己勸母親向父親坦白是對是錯。在芷槐院向父母請安時,她暗暗觀察著他們。除了許氏的精神有些差,兩人的神色與往日無異。看到雲惜柔的目光多次朝雲平昭瞟去,雲居雁更是忐忑。她甚至覺得洪嬤嬤之死是雲惜柔故弄玄虛,為的是讓她自亂陣腳。

因為今日是八月十五,雲平昭帶著所有人去泰清居向雲輔請安。因為雲平毅、雲平陽兩家都不在,雲堇代他們磕了頭。眾人說著吉祥話,又閒聊了幾句,雲輔照例問了晚膳和賞月的安排,一切都顯得平淡而寧靜,沒有任何異常。

從泰清居出來,雲居雁多次想找許氏單獨說話,奈何許氏不是在安排家裡的事,就是有僕婦在稟事,再不然就是雲平昭也在。雲居雁只能按下焦急,回了自己的住處。

午膳過後,錦繡告訴雲居雁,據張泰所知,雲平昭想把呂師傅留下,被婉拒了,理由是他的手已經廢了。雲居雁這才想起,昨日呂師傅父女是一起進府的。她本想親自見見呂師傅的女兒,又怕自己的行為反而會把他們嚇到。撫琴見狀,自告奮勇地說,她願意代替雲居雁去給她送些糕點。

自上次受罰之後,撫琴一直很積極,凡事比以前更主動,搶著做這做那。雲居雁自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自然是同意了,接著又命錦繡去告訴張泰,如果可以,去探一探呂師傅的意思。

兩人走後,鞠萍進屋說,雲平昭和許氏是一起用的午膳。以春芽的觀察,雲平昭並沒任何不同於以往的表現,反倒是許氏,幾次欲言又止。

雲居雁雖經歷過三世,但除了與許弘文那場虛情假意的婚姻,她並沒有任何與男人生活的經驗,聽到鞠萍這麼說,更是憂心,急問:“是不是父親故意不理母親?”

鞠萍搖頭,答道:“春芽姐姐說,看著不像,因為夫人每次偷偷看老爺,老爺都會給夫人夾菜,且全都是夫人愛吃的。”

雲居雁相信這便是父親不生氣的表現,可轉念又覺得父親不該這麼快就消氣。她愈加摸不著頭腦。因見院子裡的小丫鬟似有話對鞠萍說,她只能先讓她退下。玉瑤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勸慰:“姑娘,您不用太過擔心。習嬤嬤以前一直說,老爺雖嘴上不說,但他心裡對夫人是極好的。”

聽她提起習嬤嬤,雲居雁恍然想起了玉鎖。“今天已經是十五了,是不是差不多該收到玉鎖的信了?”她不知道自己想從玉鎖身上期盼什麼,又或者說,她想驗證什麼。有時候她隱約覺得,因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但有些事無論她怎麼努力,卻依然向著歷史既定的結局走去。如果玉鎖與前世一樣,懷孕又流產,是不是意味著,其實很多事她根本無力改變。最終雲沈兩家依舊會走向悲涼的結局。

不管自己如何擔心,下午的時候,雲居雁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親自去廚房準備晚上賞月的月餅。月餅是中式傳統糕點。初到現代的時候,她總覺得所有的糕點都不對味,月餅亦是。她在糕餅店上班時,總是在摸索中試圖還原記憶中的味道,可重生回古代,她又開始懷念現代那些多元化的口味。

在醋娘及丫鬟的幫助下,她除了做豆沙、百果、蓮蓉等傳統口味的月餅,又準備了水果、蟹肉等反傳統月餅。

晚飯過後,所以人移步軒逸閣,許氏早已命人佈置了觀月臺,水果、糕點、茶水一應俱全。可惜天公不作美。傍晚時分還是晚霞滿天,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天空已經烏雲密佈,不見絲毫月光。

為了不讓雲輔失望,雲居雁命人在菊園掛上了燈籠,拉上眾人去賞菊。老人愛熱鬧,雲輔也不例外。雖然只有大兒子一家,但有孫子、孫女陪著,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滿院都是桂華的香氣,滿眼都是盛開的菊花,雲輔的情緒極高。

趁著雲輔和雲平昭說話的空擋,沈襄放慢了腳步,悄聲告訴雲居雁,他已經按照她的話,送信給沈君昊了。算時間,他的信應該和程大差不多時間進京。

雲居雁知道,沈襄選擇現在才告訴她,是怕他們若是私下有接觸,會讓雲輔誤會,畢竟他們都知道雲輔很不喜歡她涉足外面的事情。她明白他的好意,給了他一個感激的微笑。沈襄對她點點頭,快走兩步復又立在了雲輔身後。

一旁,雲惜柔冷眼看著兩人的舉動,輕輕扯了扯嘴角,似譏諷,又似胸有成竹。

在菊園約摸逛了小半個時辰,天空居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眾人只能折回了室內。大家依次在各自的座位坐下,雲輔突然發現自己的杯子下壓著一張字條。他不動聲色地收起紙條,放入了衣袖中。

從雲輔跨入屋子的第一時間,雲惜柔的目光一直未離開他左右。眼見著紙條穩穩落入祖父的衣袖,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未明的光芒,臉上有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雲居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雲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並無任何不妥,只能壓下隱隱的不安,思量著除了洪嬤嬤之死,自己是否還有想得不周全的地方。

因著雨越下越大,時辰也不早了,雲輔一聲令下,眾人各自散去。雲居雁因雲惜柔臉上那絲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而不安,不敢掉以輕心。臨走前她命錦繡和如意打一聲招呼,告訴她萬一晚上有什麼事,請她務必一定要支會一聲。

從泰清居至芷槐院門口不過幾十米,可一路行來,原本只是“滴滴答答”的小雨,突然間變成了傾盆大雨。眼見著大家的裙襬都溼了,雲平昭命所有人各自回房,不用再送了。

雲居雁親眼看到父親在母親跨入院門時伸手扶了她一下,這才放下心來,隨著自己的丫鬟回了住處。她在玉瑤、鞠萍的服侍下換下溼了的鞋子,襦裙,剛想卸下髮簪,錦繡全身滴答答地跑進了屋子,氣喘吁吁地說:“姑娘,老太爺命人把夫人叫去了泰清居。如意姐姐派來的小丫鬟說,老太爺剛剛把一杯茶砸在了沈管事身上。”

聞言,雲居雁手上的梳子“啪”一聲掉在了地上。她一直以為對方的目的是破壞雲平昭和許氏的關係,她大意地忘了雲平昭之上還有一個雲輔。前世,父母的婚姻名存實亡,但父親到底是念著舊情的,從未說過“休妻”二字。此番祖父若是認定母親謀害雲家的子嗣,說不定會提出“出婦”。

“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雲居雁喃喃自語,用顫動的右手撿起地上的梳子。“不要慌,冷靜地想一想。”她鼓勵自己,閉上眼睛深吸一口,復又睜開,沉聲問錦繡:“父親呢?父親有沒有和母親一起去泰清居?”

“奴婢不知。”

錦繡的聲音剛落,就聽一個小丫鬟怯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奴婢來找鞠萍姐姐,是春芽姐姐命奴婢過來的。”

“讓她進來。”雲居雁揚聲吩咐。幾乎在同一刻,撫琴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鬟走了進來。小丫鬟看到雲居雁,緊張得不敢抬頭。雲居雁只能讓鞠萍上前問話。

須臾,鞠萍告訴雲居雁,雲平昭原本是陪著許氏一起去泰清居的,結果在泰清居門口,雲平昭被攔下了。

雲居雁的心又是重重一沉。她只能告訴自己,她父母的婚事是太皇太后賜婚,而她很快就要嫁入淮安郡王府了。無論為了哪個原因,雲輔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不顧她母親的顏面。

想著這些,雲居雁的心緒稍稍安定。她吩咐錦繡快去換下溼衣服,又對玉瑤說:“你去告訴三妹,就說今晚風大雨疾,讓她好好陪著六妹。若是六妹頑皮,她是做姐姐,一定要好生照顧著她,千萬不能讓她淋雨著涼。至於簡姨娘那邊,今天怎麼說都是八月十五。你命人用母親的名義送兩盒月餅過去。”言罷她又吩咐鞠萍去芷槐院守著,不要讓丫鬟婆子亂走或者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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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應聲退下。錦繡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對著雲居雁說:“姑娘,如意姐姐說,您若是今晚想趕去泰清居,千萬要想個妥當的理由。老太爺一向最不喜歡多嘴多舌的下人。”言下之意不能讓雲輔知道是她給雲居雁送信的。

這話馬上讓雲居雁想到,一向深受雲輔信任的沈襄被砸了杯子,可能是因為沈襄幫著她給沈君昊送了信。可讓雲居雁不解的,這件事理應沒人知道,畢竟當時是雲輔命沈襄給許氏送銀子,這才讓雲居雁與他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除了她和沈襄,只有當時在她身邊服侍的人才知道他們曾私下說過話。而且就算是看到他們說了什麼,她們也不知道說話的內容。

“難道是他給沈君昊送信的時候被祖父發現了?”雲居雁喃喃自語,續而搖頭否定:“不對啊,若是如此,祖父理應在書信送出當日就發作了,怎麼會等到今日?”她自言自語著,猛然想到了雲惜柔臉上的詭異笑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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