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柳山莊外的馬路上,停滿了不少的車輛,大都是來山莊消遣娛樂的人。

忽然遇上這樣的意外,大家蜂擁而逃,本就狹小的馬路,被堵得水洩不通。

因為恐懼,當中不少慌亂之人開始下車徒步離開。

尖叫聲,在大霧中此起彼伏。

這些人裡,有一部分試驗人,即便是看不清他們的臉,周遊、宋康仁三人也能聞出他們的味道。

背後的戲柳山莊,‘轟隆’聲不斷響起,是老樹在發怒。

那顆老樹,做著垂死的掙扎,用最後一口氣,自爆一般毀滅山莊,毀滅這些貪婪又充滿邪性的人類。

老樹,僅僅聽命於女鬼,除了女鬼,沒有人能阻止,但是此刻的女鬼,已然不知逃亡何處。

或許,她正躲在山莊的某個陰暗角落,又或者早已經逃之夭夭,遠在千里之外……

周遊三人,在人群中穿梭而行,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因為還有一個像況子那樣的實驗人。

他們沒見過這個人,連王守義也只是聽過他的名字,不曾見過。

況子,已經是個難對付的人,若不是因為他的一時大意,和宋康仁略施小計,恐早已成為他的‘盤中餐’。

再有一個‘況子’,周遊幾人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硬碰硬地將其制服。

人群裡,不停有尖叫聲傳來,在一片濃霧中,顯得特別刺耳,也很驚悚,有種大災難來臨時的人心惶惶。

跑出一段距離,周遊回頭望一眼,戲柳山莊的大門已經看不見,但陰氣依舊濃烈。

周遊停來下來,思緒有些紊亂。

因為大燈之下,他的左腿上,沒有影子,而其他部位影子仍在。

乍看之下,他的影子有些詭異,就像缺了一條腿。

“左腿的影子,被女鬼剪下,隨著她的逃走而消失。”

雖然沒有想送宋康仁、王守義那般影子全消,但腿上影子的缺失,越漸顯得詭異。

原來,這就是丟失影子的感覺。

說不出難過與否,就是覺得心裡不暢快,就像是丟失了某一樣寶貴的東西,百感交替!

“遊子,你在看什麼?”王守義跟在周遊身後,問道。

周遊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很好奇,地下室裡女鬼逃出來後,會去往何處?”

“她陰氣被小白稀釋不少,受傷過重,應該去到一個人際荒蕪之地躲起來,養精蓄銳,帶有一日東山再起,再找上門來復仇吧。”

宋康仁插嘴道,隨即咂咂嘴,補充道:“那只小鬼是逃走了,留下這麼個爛攤子。這裡實驗人的氣味如此強烈,地下肯定有一個密閉挑戰屋,可惜……”

宋康仁咂咂嘴,“現在太亂了,要不然我真想留下,掘地三尺找出那個試驗屋。”

“老樹精垂死掙扎,不惜搗毀山莊,它想毀滅的恐怕不僅僅只是山莊,可能還包括地下試驗室。”

宋康仁贊同的點點頭,眼睛在周圍看看,“不過話又說話來,這場災難恐怕成功將山莊裡所有人逼了出來。這當中,也包括那些實驗人,此刻定隱匿在這些普通人中間。”

“這些實驗人逼良為娼、做盡壞事,他們不應該存在於世!”王守義沉聲道,他的表情裡帶著一種少有的憤怒。

“怎麼,王哥,你是想……”宋康仁聽出王守義語氣中的殺戮之意,停了下來,看著王守義。

“所有做過壞事的,無論實驗人,還是邪祟、動物,通通都該死!”王守義說的不疾不徐,捏著長槍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這個觀點,我倒不甚同意,實驗人,無論做沒做過壞事,我都覺得不該存在,至於動物和邪祟,應當根據所行之事的程度,再行判斷生或者死。”宋康仁娓娓道,對上王守義的眼睛。

“你的觀點不過是偽慈悲。無論人還是別的生物,一旦行錯一步,接下來為了掩飾錯行的一步,會做錯更多,用一個更大的錯誤掩飾之前的小錯誤,如果迴圈,終有一日走入極端。所以,萬事,皆應扼殺於搖籃。”王守義道。

“以你之言,這世間豈非不存在‘浪子回頭金不換’,或者‘回頭是岸’之理?”宋康仁道。

二人意見相悖,對視之時,竟有種說不出的火光電石之感。

“浪子回頭換不換的事情,咱們還是先離開此地再行慢慢討論吧!”周遊不得不插嘴道,打斷二人繼續的爭執:“現在這些濃霧似有消散之勢,相信過不了都就,瘴氣和障眼之術便會徹底失效,屆時警察趕來,我們少不了被盤問。”

宋康仁和王守義二人臉上君有些訕訕的,面色難看。

恰好這時,遠處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警笛聲。

“說警察警察就到,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周遊補充道。

宋康仁眼光流轉,看王守義一眼,終輕嘆一聲,道:“罷了,先走吧,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三人再行往前,警笛聲越漸清明,濃霧也消散不少,在無數汽車燈光的照射之下,不多會便看到一行穿制服的人逆向而來。

人並不多,約莫五六人,個個身姿綽約、腳下生風。

從戲柳山莊逃出來的一行‘難民’,見到如此穿制服的人,紛紛露出喜悅之色。

這些警員也算是難得的敬業,一個人一個人握手或是拍肩膀安慰。

行至宋康仁身旁時,同樣伸手,宋康仁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回握,忽感一陣陰氣撲面而來。

宋康仁忙笑了笑,臉上擺出一副童叟無欺的笑容,握手改成敬禮,恭恭敬敬喊一聲:“你們辛苦了!”

小警員明顯怔了怔,回宋康仁一個敬禮,放下手時想要拍宋康仁的肩膀,宋康仁忙後退一步,道:“我們沒事,也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警官你還是先去安慰其他人吧!我們先去前邊避避難。”

說罷衝周遊二人使眼色,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周遊與王守義倒是聰慧,立馬悔悟,跟著宋康仁快速往前去。

三人一口氣往前跑出近十米,回頭看時,那名警員依舊站在原地,盯著周遊三人的方向,面色凝重。

“宋醫生,你在看什麼?”看宋康仁停下,周遊問道。

宋康仁左右看看,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什麼,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越快越好。”

周遊想著宋康仁的方向一一掃過,並未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但是……

當他看向遠處一名身穿警服的女警員時,女警員正好看向他,四目相對,女警員竟然衝周遊眨了眨眼,丟擲一記誘人的媚眼。

那麼一瞬間,周遊頓覺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一身。

這個女警員是一張陌生的臉,但是那一記媚眼卻給周遊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與此同時,手腕上的小白有些躁動。

周遊右手捂緊左手手腕,壓著嗓子低聲喝道:“安靜一點!”

小白瞬間停下,變得安安靜靜。

隨著瘴氣的越漸稀薄,障眼之術無法再控制周遊三人,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身後,人聲越來越小,人群也漸漸消失在霧中。

周遊三人停在岔路口,回頭望時,只見薄霧中,通往戲柳山莊的馬路兩旁的榕樹,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融為一體。

榕樹,原本三五米一株,長得枝繁葉茂,但株株分明,此刻,它們卻枝葉並蹄,遠遠看著就像是一株大樹蔓延開來一般。

“榕樹,榕樹精……”周遊在心中小聲低語,忽然醒悟:馬路兩旁這些榕樹,恐怕根本就不是普通榕樹,而是戲柳山莊裡那只榕樹精的‘兒子’,它們屹立在這條進出山莊的必經之路上,充當著榕樹的眼睛,將路上所有過往車輛與人,盡數回應於榕樹精。

所以,以往有鬼差、地府判官前來,沒有一個活著離開。因為他們還在路上之時,就已經被山莊裡的女鬼知曉,早早佈下天羅地網,令其有進無出。

所以,這麼些年,警察根本查不到山莊裡的行事詭譎。

所以,當初周遊帶走靳楠,況子知曉。

“原來,戲柳山莊的眼線已經延伸到了這麼遠的地方,只可惜今日山莊被毀,這些眼線同樣將徹底消失,永遠不復存在。”周遊心中一聲感慨。

周遊三人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匆匆離開。

沒走多遠,坐在副駕的宋康仁回過頭看周遊和王守義,忽然問道:“剛才那幾個警察,你們有沒有在他們身上感覺到點什麼?”

“什麼?”王守義有些不解地問。

“是……”宋康仁有些猶豫,眼睛斜視一眼旁邊的計程車司機,然後壓著嗓子,低聲道:“陰氣!”

王守義偏了偏腦袋,似乎有些不解。

被濃霧籠罩的戲柳山莊,到處充滿厚重的陰氣,以王守義的修為,並不能第一時間感覺出人身上帶著的陰氣。

“那些警察,他們全都不是真的警察,是陰物的喬裝。”宋康仁繼續壓著嗓子低語。

“確切來說,不是陰物,他們是……地府判官!”周遊壓制嗓音補充道。

“地府判官?”王守義一聲輕嘆,這一聲成功引起駕駛座上的司機的主意,他的身體明顯顫了一下。

“是,確實判官!”周遊索性不再壓制,“如果我沒看錯,六人當中的女警員,正是苗幽蘭?”

這次,換宋康仁驚訝,張著嘴,半響未講話。

“苗幽蘭,就是……你之前提過那個將你們從地獄救出來的判官?”王守義問道。

“就是她!”周遊點點頭。

駕駛座上的司機身體再次抖了抖,車隨之停了下來,但是很快又重新起步。

印在車內後視鏡裡司機的臉漲的通紅。

對於一個開夜車十幾年的計程車司機,以往不可能沒遇到過詭異事件,今夜在荒郊野嶺上來上來三個人,已經讓他心中打了一激靈,幾人的對話更是令他全身汗毛豎立。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心裡承受力足夠強大,以及計程車太貴,他早棄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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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別害怕,我們是拍電影呢,說的是電影裡的情節。”

宋康仁看出司機的恐懼,隨口編了一個不像理由的理由。

計程車司機笑了笑,笑容尷尬。

如此荒謬之言論,偏偏小孩尚可。

計程車司機心跳越來越快,連把這方向盤的手也忍不住發抖。

宋康仁看出司機的恐懼,不再謊言欺騙,索性一聲大喝:“好好開車,我們不會害你!”

計程車司機猛然一抖,正襟危坐,不敢再有半分分心。

宋康仁不再理他,問周遊道:“你怎知道那名女警員就是苗幽蘭?”

“方才我們離開之前,她衝我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和苗幽蘭很像。”

“只憑一個笑容……”

“當然不是,還有小白!方才小白也感覺到了苗幽蘭的存在,所有有一瞬間的情緒激動。”說著,周遊伸出左右,輕輕晃了晃,道:“是這樣嗎,小白?”

小白立馬在周遊手腕上轉了個圈,像是肯定了周遊的問題。

“另外還有一點……”周遊想了想補充:“如那般被下了障眼之術的瘴氣裡,戲柳山莊的人出不來,一般警察也不可能輕易進得去,除非是能化解瘴氣之人。”

“如此說來,我倒是忽然想起,那些警查進去之後,跟每個人握手,如此行為有些太過奇怪。”王守義補充。

周遊點了點頭,道:“所以中和來看,那些警員應該都是地府判官,他們附身於一些警員或者普通人身上,以警員的身份進入戲柳山莊,如此一來便不易被人識破。”

“此話甚是有理!”宋康仁微笑,讚賞道。

“他們既然費盡心思的走入戲柳山莊,應當是完全知曉了山莊裡的所有陰謀詭譎,只怕……山莊裡的地下密閉挑戰屋,以及那些從地獄裡帶出來的絨貂,恐都將落入他們之手。”周遊道。

車裡,陷入一陣沉默。

雖然他們三人都希望挑戰屋被毀,但他們想要的親手毀掉挑戰屋,而非假借他人之手。

片刻之後,周遊的聲音再次響起:“另外……這樣一樣,恐怕我們的影子……”

話只講一半,宋康仁與王守義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

戲柳山莊被毀、樹精自焚、女鬼逃走……所有有關影子的人和物全部消失殆盡,再想尋回影子,豈非難上加難?

周遊看向自己的左腳,心裡一陣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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