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離弦,帶著一如既往的恐怖威壓,試圖將少女從天空中逼到地面。但是她已經做好了直接硬接下這三根箭矢的打算。

箭矢的鋒芒越來越近,她瞪大了雙眼,以數百分之一毫秒進行一次分析的速度觀察著、思索著,機關算盡。因為菲認為,此時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的蘭多爾十八世就是一匹野獸,而計謀可以囚禁不受控制的野獸。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在菲的世界裡,時間變得如同糖漿一般粘稠,在她的眼中,周圍灰塵每一次細小的飄動、男人身周萬米長紙卷環每一次發出亮光、甚至空氣在箭矢劃過時產生的波動,都被她捕捉在眼中。

她抬起了手中的雙劍,宛如在水中揮動手臂,那股不安的感覺愈來越強烈,儘管她已經算好,在箭矢到達自己身前的瞬間,她能夠將其斬斷。

儘管如此……

什麼!?那股不安的熱血,被心臟泵入大腦,在她的注視之下,上一個千分之一秒,箭矢還是三枚,但是下個千分之一秒,它們分裂了足足九枚,不斷旋轉、從各個刁鑽的角度互相穿插、以詭異的方式前進。

這完全違背了常理的現象以及運動軌跡,才讓菲從自己美好的計劃當中徹底驚醒,心也涼的透徹眼前的人,哪怕瘋了,也還是蘭多爾十八世!那個站在世界頂端的男人!還是那個差點親手毀滅了所有類人種文明的傢伙!

九根箭矢,彷彿有自己的靈智般瞄準了她身上的九個弱點,足以在擊中的瞬間奪走她的一切生機她的軀體和上神時代的那位璃不一樣,是肉軀而不是女神的親手創作。

該死!原本不存在的數百萬片白羽,以幾乎與箭矢持平的速度從空中顯現,讓菲身周漂浮著的白羽的輪廓直接膨脹了六倍以上。

但是她的想法立刻在下一秒轉變,因為這些白羽若是直接與箭矢相撞,絕對會出現損耗,以靈魂為材料製作的白羽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衝擊,哪怕過渡也不行,這就好像搖籃中的普通嬰兒直接被雷電劈中一般,而她不能在這種事情上折損自己的實力!

想到這的瞬間,九枚箭矢直接逼入菲預想中的規避範圍,在她感知當中幾乎接近靜止的時間裡,唯有她的身體、數不清的白羽和那九枚箭矢尚且還在運動。

少女極高速移動的身影,常人的肉眼已經完全不可見,宛若化作流行在豔陽之下一閃而過往天空中劃出數道近乎完美的弧線,卻又忽然之間來回折返數次,急劇摩擦產生的高溫,讓試圖破開空氣阻力的白羽留下赤紅色的光點,點燃了她移動的軌跡。

但是這幾乎違背了物態理論法則的運動,沒能帶給菲半點安全感,因為她驚恐的發現身後那九枚箭矢彷彿從靈魂層次上鎖定了她,完全無法規避哪怕她移動的再快、再遠、哪怕到達另一個世界,這些箭矢都能擊中她!

直到這個剎那,菲才想明白為什麼傳說中,隕星曲弓能夠射出驚天動地的一劍,甚至擊碎了“啟明星”的一小角……

它有著破開世界屏障的能力,甚至就連蘭多爾十八世本人都沒能掌握這股力量,而它不止擁有這些能力,就算加上天使的羽翼、再加上遠東的絲雪綢帶,菲也不認為自己的靈魂有“啟明星”結實。

拜託!拜託躲開吧!菲的腦中閃出一個瘋狂的計劃,在時間縫隙當中拼命掙扎的她,沒辦法逆轉已經發生的事情,瞬息萬變的事態容不得她產生哪怕一個表情、一個多餘的念頭。

拜託了!她幾乎是緊閉上雙眼,動用自己所能操控的全部魔力用於加速,在萬分之一秒之內將自己的速度提升至誇張且恐怖的程度。

若是相撞,不僅僅她會在那股能量當中化為灰燼,蘭多爾十八世也不能倖免,就連這個男人創造出的小世界都不一定能撐得住!

她突破了那層層環繞著男人的萬米長紙卷軸,緊貼著身子穿過,如同兩個行走的人擦肩而過。那種幾乎貼著身子“擦”過去的感覺,頓時間讓她的神經都繃緊到要崩潰的地步。為什麼?

在高速下抖動的衣角恰好在那一刻碰到了蘭多爾十八世的身子,緊接著那個瞬間,護在衣服上的結界連同衣服、戰甲等等一切飾品的本身支離破碎,就像凌空炸成粉末狀的玻璃,而被觸碰到的、蘭多爾十八世的手臂,也在同一刻猛地凹陷下去,緊接著那層包裹著他的黑色液體被破開,他的皮膚、血肉、骨骼更是瞬間被撕裂,僅僅因為被衣角擦到那一下產生的摩擦在那種高速下,一切都脆弱的如同沒有形體,輕微的力到連螻蟻都感受不到的力就足以讓龍鋼都化作物質最基礎的粒子。

此時菲的身上只剩下遠東的絲雪綢帶將她的嬌軀包裹,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她的目的達到了男人甚至還來不及感到驚愕,他就看見那九枚箭矢跟隨著菲的移動,直逼他本體。

感受到靈魂震盪的安蒂,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擊碎了她的恐懼。當她恢復理智,看見自己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白色羽絨繭狀物當中時,就意識到外界正在發生著她無法想象的戰鬥。而如今,戰鬥接近了尾聲……

她不知道為什麼菲她們強行切斷了與她心境領域的連線,不過這都不重要,強烈的波動直接影響到了小世界本身,哪怕在這個巨大而又安全的繭當中,她也感受到了。

此刻的女孩似乎預料到了什麼,不顧一切的拼命撥開那些白羽,向外面衝去。只是當她一腳踏到已經完全開裂的地面上是,映入眼簾的是遠方高空當中,兩個背對著背僵直地人。

覆蓋了男人身軀的黑色液體,被強大的能量完全消除,天空中出現了六個邊緣不規則的空洞,它像是被什麼擊穿了一般,只留下通往虛無的“外面的世界”。

兩根箭矢模樣的東西穿刺了男人的身軀,竟然就那樣卡在了他的身軀裡,環繞在他身周的紙卷一樣的東西忽然間佈滿裂紋,碎成成千上萬不規則的紙片從高空飄落,而他卻毫不在意這些,因為極度痛苦的讓他的面部表情已經化為呆滯在那個瞬間,他的身體讓其意識陷入了最深的意識海,不至於因為靈魂的瞬間破裂而導致意識消散。

而另一端,同樣的箭矢從少女的背部刺入,從胸前正中心刺出來。雖未傷及心臟,鮮紅之物卻依舊化作涓涓流水從高空低落。

雙瞳放大、張開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少女,感受到了此生以來從未感受到的感覺那不是任何痛苦、難受,亦或者悲傷。那是一種奇特的感覺靈魂幾乎要破碎,每一片碎片都被一股來自羽翼的、無法言喻的力量強行凝聚。甚至就連精神體也沒有半點流逝。

但是那種感覺,無限接近於死亡。

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恍惚”,剎那之間整個人都不再屬於自己,自己的意識也彷彿不曾存在,所有都化為虛無、化為空洞、化為“零”,但是緊接著,這些感覺有全都迴歸。

這讓菲感覺自己好像沒有經歷過被箭矢刺中的瞬間,但是她的確經歷了,從背後刺穿了胸膛的那枚純銀白的染血箭矢,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抗……下來……了?菲一點點向自己發問,卻意識到自己此刻說不出任何話,也失去了對身軀的操控權。

“菲!?菲你還好嗎!?”目睹了這幕的安蒂,瘋了似的衝著那片天空喊叫著,希望得到對方的回應,卻只能看見眼中的少女死了般僵在空中……

“菲!?菲”

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先是陷入了恐慌,緊接著眼淚如同溪流樣止不住地向下流淌,再然後,這一切情感都化作無法言喻的憤怒。

而某些物質似乎受到了這股憤怒的吸引,開始蠕動起來。它們從開裂的地表滲出、從天空中的雲層滴落,它們就像佈滿了這個世界周圍的粘稠漿液,黏在瓶底無法清去的汙垢,一個飽含負面情緒的宿主,是它們最喜歡的。

而它們找到了宿主,以強大的力量為誘惑,以理智和人性為代價,利用達成目標這一點作為共同利益點,讓兩者合二為一形成非人的怪物……

蘭多爾十八世抵抗了兩千年這樣的侵蝕,卻在精神的衝擊下被勾起無法挽回的悲哀回憶,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徹底化為了怪物。而此時的安蒂又何嘗不是如此?此時的女孩眼中,只剩下天空中的菲。

若是失去了菲,她會變成什麼樣?她將會何去何從?安蒂自己沒有想過,也不想去想,然而在她看來,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已經擊碎了她最後的希望沒有了菲,她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若是或者沒有意義,何不用自己這具肉軀來完成她最後的願望?一個只要擁有足夠的力量,就能完成的復仇的願望讓那個男人徹徹底底死亡,連同星辰一起擊碎。

在安蒂產生這樣想法的同時,那些黑色的物質也感受到了。它們開始匯聚、從蘭多爾十八世身上一點點剝離,然後湧向一個充滿活力的新的宿主。

只是,有一個人的存在,以至於它們無法得逞。

“停……停下……安蒂……”

一個虛弱的聲音慢慢傳入女孩的領域,讓她渾身一顫,急忙停下手中的魔法前去回應那個聲音:“菲!?你還活著!?你還好嗎!?”

這一下,環繞在安蒂身周的那些黑色液體,竟然一時間如同潮水般退去,片刻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不曾存在過。

我當然還活著……小傻瓜……漂浮在空中的菲,僵硬地轉動頭部望向遠處那個方向。她沒有力氣說話了,她知道自己是死不掉的,所以一定要用暈厥之前的最後一份力,去完成那件必須完成的事情……

不知是她過於疼痛倒吸冷氣發出的聲音,還是從胸口猛地扯出那根箭矢發出的身影,這都不重要。少女被撕裂的疼痛清醒了大腦,渾身緊繃,上半身因為劇痛而向後仰去,沒能看見自己胸口噴出的血液。

菲知道自己連喘息的時間都不多了,急忙施展自己所能掌握的一切可用魔法,直接治癒好傷口、穩固住精神體和靈魂,將自己的狀態努力調整至最佳。原先被轟散的白羽,再次在菲的雙手凝聚成劍的形狀。

原本菲以為,蘭多爾十八世身上中了兩箭就足以死亡,但事實上,他的命比菲想象中的還要硬。

白光閃過,兩人再次廝殺在一起,與原先不同的是,這次兩人在近距離互相較量,尚未完全回過神來的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取出“秋水之劍”,堪堪架住菲的劍。

刀光劍影讓被箭矢刺穿的世界失神,狂風的呼嘯以及山崩地裂的情景都不足為奇。菲以極高的速度,用雙手的劍扼制住男人的獨臂,緊接著在那個剎那抓住時機,高抬起右腿直接從側面對著男人的腰部一擊重踢。

遠方的安蒂只看見空中一個黑點,眨眼之間在雲端留下一條傾斜的線條,緊接著轟入地面。碎石亂飛,地面龜裂,那深坑當中的男人已經在巨力的打擊下深深嵌了進去,動彈不得

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菲在心中衝自己吼道,以同樣的速度快速飛到擊落男人的地方上空,緊接著手中兩柄由不計其數白羽組成的細身劍,眨眼間化為細長的巨型騎槍,從高空之中筆直落下,劇烈摩擦產生的烈焰讓留下長長的尾焰。

清脆的撞擊聲在此刻響徹雲霄,騎槍最尖銳的前端,在眼看著就要刺中男人的瞬間,被橫在兩人之間的堅硬之物阻擋。

菲幾乎動用了全身的力量來完成這一擊,結果現在的反震力竟然轟向她本人,以至於少女不得不利用天使之羽的力量將其轉向周圍的地面,若非如此,在剛剛接觸的瞬間,她的手臂將會因此折斷。

而看似癱軟在深坑之內的男人,此刻已經稍微恢復了神志,那被他單手緊握、平放在胸口的秋水之劍劍身就這樣抵住了騎槍,紋絲不動。儘管此時男人身上的結界已經在那一擊下碎裂、儘管他胸腔的骨骼已經盡數碎裂,他仍然保住了自己的要害。

“給我破啊”急迫地菲高聲怒吼,騎槍上的烈焰竟然化為亮藍,暴起的亮光頃刻間衝破了雲霄,將那昏黃色的、濃厚的雲霧擊散。

但她還是晚了一步。

劇烈的爆炸從那足有十多米深的坑洞當中響起,渾身被亮藍色烈焰包裹著的菲連人帶騎槍被擊中,如同炮彈一般轟入密密麻麻的建築群,憑藉那肉身擊穿了一面有一面高牆、一座又一座高塔和房屋,整個人狠狠被轟入千米之外的巨大皇宮當中。

而此時,渾身已經血肉模糊的男人握住手中的秋水之劍,從坑洞下方走到地面,再次升入空中……

“爾等後代,何德何能,膽敢踐踏我的帝國!?”

他的怒吼聲當中,飽含帝王的威嚴,以至於遠處的安蒂差點忍不住身子一顫,就要跪下。恰巧就在這個瞬間,蘇祁和茜絲莉婭兩人已經甦醒,急忙攙扶住了小安蒂。

白羽化作的繭,已經在菲中箭的瞬間消散了,只不過裡面無法戰鬥的幾人並未受到戰鬥的波及。安蒂看見蘇祁幾人醒過來,焦急地傳達了“菲需要幫助”這句話,卻發現,蘇祁和茜絲莉婭兩人早已知曉。

“那種靈魂波動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們是直接被那衝擊震醒的……”蘇祁急忙解釋道,然後攙扶著茜絲莉婭在安蒂的身邊坐下,“我們身上的傷都是小事,茜絲莉婭就拜託你了,巫塔拉在這裡不安全……”

安蒂知道,昏迷狀態下的巫塔拉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而不再是哪個能夠和扼制住蘭多爾十八世的強大魔女,蘇祁會去保護她,而茜絲莉婭……就交給她了。

蘇祁帶著巫塔拉的身子快速消失在了陰影當中,安蒂能夠感覺到遠方菲從那一擊下緩過神來,也能看見蘭多爾十八世完全無視了她們,慢慢向菲那裡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能將自己的目光,放到身旁的茜絲莉婭身上。

“茜絲莉婭……沒……沒事?”她不知道該怎麼問,漂亮的小女孩那金色齊肩短髮已經被火焰燒焦,皮膚上也有大塊的燒傷,美麗的容貌毀於一旦,甚至左眼也在爆炸中瞎了……

這種傷勢發生在女孩子身上,安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安慰對方,還是無視。

女孩的心情顯然也不好,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端起滿是灰塵的長槍“必滅的黎明火花”,瞄準了遠方的男人:“這都不重要,安蒂,這都不重要……這不是大家的錯……”

她的聲音,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狠狠砸在安蒂的心頭。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只能儘可能完成自己能做的事情。安蒂這麼想著,來到坐在地上的茜絲莉婭的身後,同她一起坐下,從背後攔腰摟住,在耳邊低語了起來:“拜託了,茜絲莉婭,現在請將力量借給我吧……”

“嗯……”

嗡銀白色的魔導書騰空飛起,從未出現過的景象在此刻發生了,“心境魔典”彈開了書頁,成千上萬的字元被它投影到半空中,緊接著那一片片秘銀製成的書頁從書本當中脫離出來,表面浮現出一個又一個魔法陣,然後環繞在兩個女孩的身周。

這裡面有防禦性的結界,有阻擋性的屏障,有增幅性的符文,有治癒性的魔法,幾乎應有盡有,而忽如其來的奇特感覺,讓被環繞著的兩個小女孩都冷靜了下來,沉浸在這被溫暖包裹著的感覺當中。

此番異象引起了蘭多爾十八世的注意,但是當他看向這裡的時候,只感到一束帶著強大“意志”的攻擊。

他下意識動用自己扭轉命運的能力,讓那光束完全偏移射入地面,將早已被破壞的千瘡百孔的地面洞穿,卻沒想到下一秒自己的腹部一陣劇痛……

當男人低下頭的時候,只看見胸膛處那巨大的空洞,和魔法作用下不斷增生的肉芽正在試圖將那傷口癒合。帶著必中、必殺的信念和意志,兩個小女孩已經耗盡全部魔力,就為了這一擊。

它看似不足為奇,卻足以驚天動地。

“這……你們……”

“你們膽敢……襲擊吾!?”帝王的氣勢再一次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只不過此時的他在安蒂和茜絲莉婭的眼裡太過於可悲。

造成了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已經失去了一切所愛之人、自己的帝國、曾經的王座、以及世間屬於他的一切。

噗嗤

鮮血噴湧而出,男人緊握著秋水之劍的那一隻手也被削斷,飛到了空中。他那因為劇烈疼痛而收縮的雙瞳當中,只剩下一片漆黑。緊接著,在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蘭多爾十八世只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穿刺了。

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身後,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將巨劍送入他體內,從胸膛處穿出,將那名為“夢境之泉”的核心刺穿、擊碎。

剎那間,世界彷彿都定格在了這一秒,緊接著周圍的空間破碎、四分五裂,就像被打碎的鏡子,只不過這一次不同了,碎掉的空間沒有讓任何人墜入虛空,而是完全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片四處漂浮著巨大符文立方的神殿“不逝間”。

那個夢境世界消失了,消耗了他幾乎所有魔力才構建而成的世界消失了,菲手中刺入男人體內的巨劍憑空消失,化為金色的光點四處飄散。少女楞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她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緊接著撲通一下跪坐在地上。

“結束……了……”她這樣說著。

“不……不……不!”男人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只能用喉腔當中最微弱的聲音,擠出自己包含憤怒的話語,“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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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的“天使之羽”和他自己的“隕星曲弓”給他造成的傷勢是不可逆轉的,不僅僅因為菲的命運不受控制導致他無法逆轉,更因為那兩箭直接重創了他的靈魂。

此時的男人,軀體在一點點崩壞,耗盡了魔力的他沒辦法扭轉命運,沒有了秋水之劍他無法得到時間的庇護,夢境世界的消散讓他無法為所欲為,進化斷章的殘頁被再次擊碎導致他所能利用的所有手段都沒了。

不過……他還有“星輪之泉”……只要在最後的那一刻,用最後那口氣利用它得到星輪界的力量……

“這是你們的死期……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他近乎瘋狂、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肩部的斷裂處忽然間噴湧出鮮血,化為赤紅色的雙手,他在壓榨自己最後的生命,轉換成魔力,將最後的“星輪之泉”解放……

他是這麼想的,只是當男人的眼睛對上菲那銀灰色的、冰冷的雙瞳之後,他愣住了。

“你忘了一個人,所以,該死的不是我們,是你……”

話音落下,男人盯著手中那“星輪之泉”的消散,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而那位來自東土笠國的女子,則慢慢從一個任何人都沒能看見的地方走了出來,將手中的“冬竹寒梅”收了起來。

“秘劍十二時”、“零落花雨”兩大絕學被施展了出來,只是出了蘇筱之外,沒人能看見。她將正面戰場委託給菲的那一瞬間,自己便張開領域,進入了時間的縫隙當中。

若是蘭多爾十八世手持“秋水之劍”,那麼他將永遠受到時間的庇護,蘇筱無論速度有多快,都能和之前一樣,被他注意到、然後扭轉命運、然後擋下。但是當他的手臂被菲斬斷的瞬間,結局就改變了。

短短幾分鐘的、浩劫一般的戰鬥,對於時間縫隙當中的蘇筱來說,是漫長的六年。

在這六年裡,她一直在等那一刻,“秋水之劍”離開蘭多爾十八世身軀的那一刻,直到菲斬出那劍,一切都結束了。

“永別了,蘭多爾十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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