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了。”安蒂看著地面上用墨水塗畫出來的魔法陣,小心翼翼站在了中間。在這個虛假的世界,她感受不到自己體內的魔力,儘管肯定有,但是靈魂似乎和肉體、意識三者之間的互相感應都被遮蔽了。

不過這沒關係,她在茜絲莉婭那裡學過怎麼使用“玻璃石”這種物美價廉的東西驅動魔法陣。小女孩手裡拿著的玻璃石,是她從這個世界某個商店當中偷來的,雖然這麼做不好,但是又有什麼關係?一切都是幻象而已。

當魔法陣亮起的一瞬間,安蒂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開始微微變化起來,這種變化並不是魔法陣在改變著什麼,而是她意識正在從虛幻的空間中轉移到現實當中。體內的魔力一點點回來,證明著這是有效的。

在菲的提示下,安蒂總算意識到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就和她們兩人猜的一樣。這不僅僅是夢境世界,同樣裡面還有空間偏移的魔法,而且意識掩蓋、意識剝離、幻象等等,層層疊疊一環套一環,若不是安蒂在菲提醒下畫出了腳下的魔法陣,靠她的力量這輩子都不可能脫離這個地方了。

“再見了,我痛苦的記憶。”安蒂看向自己滿是傷痕的身子,笑了起來,“我要到親愛的菲那裡去!”

另外一邊,屋子的牆壁上隨著一陣劇烈的燃燒,破開巨大空洞。刺眼的火光將整個屋子都以光亮填滿,同時星星點點花火四處迸濺。不過這並沒有持續太久,洛麗亞用卷軸結界將兩人保護在其中,當燃燒完畢的那一瞬間,立刻撕開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卷軸。

“氣體炸裂!”茜絲莉婭看著在那被燃燒到破開一個大洞的牆壁,前方瞬間膨脹的火焰似乎帶來了希望,心中的激動讓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轟巨響之後,牆壁被炸出了一個足以讓兩人透過的空洞,原本都要漫過兩人胸口的水流在這個剎那從破口處湧出。兩人也再次看見了外面那令人熟悉的、空白一片的空間。那裡就是“造物主的房間”。

“快,去找到菲她們!”洛麗亞焦急地說道,兩手並用向洞口划過去,“我懷疑大家都被困住了!”

在一片沙場上,斯圖爾不斷奔跑著,身後的箭雨落下刺入地面,將沙地弄的滿目瘡痍,像是刺蝟一樣,騎兵們仗著自己人高馬大、身上有厚重的盔甲就開始肆意妄為,根本不顧及陣型對少女展開了追逐。

雖然,這些騎士真的不應該這麼自豪,他們騎著馬都沒能跑過斯圖爾,甚至還讓一個胳膊受傷的少女將他們繞得團團轉。

直到斯圖爾將這些騎士帶到三百多米外的地方之後,這些重甲騎士看著遠處步兵和弓箭手一路小跑趕過來,才意識到他們自己是多麼愚蠢。

“現在才意識到嗎?稍微有點晚了呢。”斯圖爾淡淡地說道,手中的劍開始向外散發出寒冷的氣體,“雖然站那麼近也沒關係,但是稍微有點麻煩,你們就保持現在這個距離被一口氣解決掉吧。”

“小家夥你在開玩笑嗎!我們可是堂堂希亞帝國大騎士團的……”頭盔上有著紅色羽毛的重甲騎士氣憤地吼道,手中長槍眼看著就要刺向斯圖爾,但是下個瞬間少女的聲影在他眼中一晃而過。

男人吼到一半,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斯圖爾根本沒打算讓這個人廢話嗦講一堆話,他脖子上的皮甲並沒能保護脆弱的頸部,讓少女輕而易舉奪取了起性命。

當血液從劍刃上滑落的瞬間,這些人就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樣的了……

………………

“你是不是耍了什麼手段。”妄賦心中稍微有點驚訝,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認為是完美的“囚籠”,會被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從特殊的角度逐一攻破。

艾直接從眾神居所的邊緣跳下去,她有數十種辦法,可以減緩自己下墜的速度平穩著陸,結果不出幾分鐘就逃出了那虛假的“眾神居所”,並且破除幻境,重新回到地面。

造物主的房間可以說是萬能而且無懈可擊的,但是使用者北方守塔人妄賦,並沒有足夠的魔力將它擴充套件到無限大,所以這種就有個盡頭。當艾脫離的瞬間,她就找到了安蒂,兩人依靠心境的領域直接聯絡上了所有人。

這對於兩人是個意外,但對菲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早就猜到心境領域失效的原因,是因為安蒂失去意識並且被幻境所困擾,不然為什麼所有人都能夠保持自己原來的物品和模樣,唯獨安蒂一個人被帶入多重幻境了呢?

這很顯然是有原因的,於其遮蔽八個人的心靈互相感知,倒不如直接遮蔽源頭來的方便,而妄賦似乎沒想到這一點。利用安全的座標,泰倫斯輕而易舉傳送了出來。凱瑟琳也在安蒂指導下將幻境破除。茜絲莉婭和洛麗亞兩人雖然距離太遠,但已經安全脫困。

斯圖爾最終解決掉了所有士兵,雖然這稍微花費了一點時間,不過卻不超過十分鐘。她就像鬼影一樣穿梭在士兵的陣列當中,每次衝過去,身邊都會有一排排的傢伙倒下。死因不是正好傷到胸口就是脖頸被刺穿。

這些人被妄賦創造出來,和當年希亞帝國的士兵們有著同樣的武力,四處征戰異常勇武,只是面對斯圖爾這種已經強大到位列世界頂端的人來說,這些士兵的武力不值得一提。

當最後一個人倒下,斯圖爾看見這佈滿黃沙的戰場開始慢慢產生變化,再次變回之前那空蕩蕩的白色空間。而菲,也從黑色的空間當中脫困,當其餘七個人全部從“牢籠”當中脫離,困住菲的“牢籠”也就失去了意義。

“利用這些方法逃出牢籠,是我從未想過的。”妄賦嘆了口氣,看著從八個方向,遠遠近近毫無死角將自己包圍的八個人,放棄了躲閃的想法,“是我失策小看各位了……”

洛麗亞手裡偷偷藏在背後捏著的是十張囚禁魔法的卷軸,茜絲莉婭兩手的槍已經瞄準妄賦的腦袋,菲已經完全掌控了這個空間內的氣體,安蒂的魔法可以隨時引發從天而降的隕落轟擊。艾更是毫不避諱的,已經將鐮刀架在了妄賦的脖子上。

妄賦體內的魔力儲量大不如之前。這是凱瑟琳給所有人的一個提示,若是對方有什麼動作或者露出什麼破綻,早已蓄勢待發的眾人將會毫不猶豫殺死對方。

兩千年下來的魔力儲量,估計光是克隆菲她們就消耗了令人難以想象的、誇張的分量,接著創造出眾神居所的幻境、攻擊斯圖爾的軍隊的士兵更是消耗了巨量魔力。這樣累積下來,無論怎麼想都可以明白,對方已經油盡燈枯了。

遭受到反抗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但只需要這樣消耗下去,對方會在她們之前感到疲勞,畢竟妄賦本身並不擅長戰鬥,只會創造各種輔助“工具”。當然這些“工具”在這傳頌千史的寶物“造物主的房間”的塑造下,一個比一個麻煩就是了。

“還要一比高下嗎?”菲手中的劍半出鞘,威脅著妄賦。微微翹起的嘴角,似乎最能表現出她臉上那反諷的微笑。之前她臉上那些淚痕、她紅著的眼眶,全都沒有了,畢竟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不了,各位這麼殺氣騰騰的,我恐怕無法以一己之力敵過各位。”妄賦擺了擺手。

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沒有太多表情,不像菲她們之前見到的敵人那樣,無論是戰勝還是戰敗,都會肆無忌憚的發洩自己的情緒。對於妄賦來說,這一次的戰鬥,似乎因為並不關乎生死所以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所以,我們要的北方石呢?”菲看著妄賦,這樣問道,“作為北方的守塔人,難道會在這個時候反悔嗎?”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反悔呢,作為一個守塔人,承受著兩種原罪,若是連這點信用都沒有那還如何敢稱自己是一方之主呢?”妄賦搖了搖頭,一揮手憑空讓大金屬匣子顯現在空中,緊接著那金屬匣子的六個雕刻滿符文的表面,一塊又一塊接連黯淡下去,掉落在地。

最後,只剩下一塊拳頭大小、黑色的不規則晶體漂浮在半空中。妄賦伸手攤開,憑空張開一塊白色的布將這北方石包起來遞到菲的手中:“是我輸了,你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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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甘心這樣給我們嗎?”菲感受著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卻沒有將手收回去,“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我所立下的誓言,也不過是盡我所能保護這塊北方石而已。”妄賦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就消失在了這個房間的某個角落當中,“希望蘭多爾十八世陛下不會怪罪我,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去吃飯了。”

………………

北方塔的守塔人妄賦,並沒有被暴食和貪婪兩種原罪所侵蝕,所以會無時不刻承受著兩種原罪帶來的痛苦。唯獨沉睡,可以減緩這兩種痛苦。

菲很懷疑在這之後,妄賦就去自殺了,因為立下誓言的原因他必須活著守護北方石,但是現在他完成自己立下的約定,在這麼久的歲月當中也早已活夠了,根本沒有堅持下去的意義。

那麼為什麼要用未來的時光忍受這些痛苦呢?沒必要,如果是菲自己的話,毫無牽掛無依無靠,時時刻刻承受著痛苦,那麼她肯定早就自殺了。不過妄賦似乎並沒有這麼做。

當菲她們走出這個小屋子的時候,周圍的一切依然維持著她們進去時的樣子,而在外面等候著的四人蕾婭、羅蘭、芙瑞茲和茉莉安四人,只有不需要睡覺的蕾婭醒著,在帳篷外面警戒著。

“歡迎回來,菲。”蕾婭看著走在最前面的菲,努力做出了一個微笑,“還有茜絲莉婭,還有大家,蕾婭很開心。”

無論是再怎麼僵硬的笑容,無論是再怎麼沒有語調波動的話語,裡面所蘊含的感情都是最真摯的,對於一個人偶小女孩來說,她已經改變太多,被感化太多。菲笑著湊到蕾婭旁邊,將嘴唇輕輕觸碰了一下人偶小女孩的額頭。

溫熱的感覺,讓蕾婭愣住了,呆呆盯著周圍掃來掃去,似乎不明白這種時候應該表現出什麼來。

待補完

【安眠的曲譜】代表懶惰、沉淪、幻想、逃避等罪過的事物,聽見安眠的曲譜、或者感受到它的旋律、或者直視它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持有者必須要擁有原罪當中的懶惰才能夠被它認可。它是一本黑色的書本,裡面有著數不盡的各種曲譜,每一曲都代表了一個夢境的世界。它能夠將夢境的世界重現於世並且將持有者、持有者希望帶走的人一同連同肉體、靈魂等一切事物帶入那個小世界當中,而那些夢境就是持有者的夢境,只有破除夢境、摧毀夢境、否則絕對無法逃出。當然,安眠的曲譜還能將已經成為過去的世界化作幻境重現出來,這或許也可以稱之為夢境的一種,只不過是現實的夢境,是已經存在過去的夢境。

【狂歡的曲譜】代表色慾、狂歡、無節制等罪過的事物,任何聽見它旋律、直視它、感受它的生靈都會陷入無止境的瘋狂,那種瘋狂叫做狂歡的舞會,只要樂曲沒有停止,樂章沒有奏完,那麼就永遠不會停止。它能夠激發無止境的色慾和瘋狂,哪怕意志再堅定都會受到其影響,只有真正沒有這種慾望的事物才不會被激發慾望。它所能夠創造的,是一個充滿了色慾和瘋狂的世界,一旦真正沉淪,就再也無法靠自己找回真正的自我,將會徹底變成色慾的傀儡。

【無令軍】代表叛逆、混亂、暴動等罪過的事物。每一個叛亂的靈魂,在這枚戒指的呼喚下都會成為這支軍隊的一員。只要戒指不毀,那麼這些靈魂就永遠不會消失。它們就是叛逆的本身,就算沒有接收到命令也會摧毀身邊一切的秩序、摧毀一切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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