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婭消失了,當著茜絲莉婭的面化作璀璨星辰,雖然她明白這並不是真正的死去,但說不定她們根本找不到解除這永恆沉睡的方法,這就意味著沉睡和死亡沒有區別……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小聲的抽泣,茜絲莉婭無助的抱著雙腿,蜷縮起來,像一個可憐而又沒法反抗殘酷現實的嬰兒。

鉅艦的電磁炮似乎在冷卻,所以尚未再次蓄能。茜絲莉婭環抱著身子根本沒有去管自己是否還在小行星上,連那壞掉的魔導長步槍都不要了,任由自己在這片黑色的空間中飄蕩。

無論是心中的悲哀,還是臉上那種無法言喻的低落,都很明顯能夠看出蕾婭到底對茜絲莉婭有多麼重要,那最後的微笑,不知道蕾婭練習了多久,才在那個瞬間露出那樣轉瞬即逝的表情。

心中的暖意被瞬間提升到了頂點,如同沸騰的岩漿,但瞬間又跌入冰點,如同冰封萬里的荒原之中,雪山下埋著的冰花。回想起蕾婭在自己的懷中,化作璀璨星耀消失的模樣,她就忍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花。

她飄到了一顆小行星的後方,讓戰艦沒辦法瞄準,於是兩艘戰艦離開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航行向旁邊貼近衛星的位置,打算從另一個角度瞄準茜絲莉婭。被擊毀了所有副炮的它們,只剩下主炮。

不只是陰差陽錯還是機緣巧合,兩艘戰艦所靠近的那顆衛星正好是艾她們所處的那一顆。這一切都被衛星上的艾、蘇祁、泰倫斯、凱瑟琳和洛麗亞五人看的一清二楚。在之前,看見蕾婭消失的瞬間,幾人的怒火漲到了頂點。

都是朋友,都是要好的親人,都是這陌生世界患難與共的生死之交,轉眼間就被沒有感情的冰冷機器殺了兩個同伴,就算是修道的修士,估計也沒法忍耐吧?如果忍耐了下來,估計和那冰冷而且沒有感情的機器,沒什麼區別了吧?

“我們一定要得到勝利……一定要……”洛麗亞抹去眼角的淚花,咬牙切齒的瞪著漸漸靠近的兩艘巨大戰艦。

“嗯,我們會的。”蘇祁點了點頭,試圖讓洛麗亞平靜下來。這種情況下,沒人覺得好受。蘇祁更是對這原本令他嚮往的戰艦充滿了仇恨。難得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見到科學的影子,而這些東西卻毫不猶豫的殺死了他身邊的人。

蘇祁忍不了,但是也很無奈。他知道那個少女才不過只是那座宮殿裡,大家遇上的第一個敵人而已,至於那個大宮殿到底有多深?到底有多少敵人?沒有人知道。一上來,大家就被打的落花流水,在無助的哭喊中,絕望看著同伴消失卻無能為力。

那麼接下來呢?先不去想後面可能遇到多少敵人,光是想一想和南方塔的守塔人“南方芷”相遇,會發生怎樣慘烈的戰鬥,蘇祁就覺得這是一場必敗的戰鬥。

“增幅魔法陣測試好了。”凱瑟琳在這個時候忽然說道,“我感受魔力流動,它能夠完美執行。”

“這簡直就是奇蹟。”泰倫斯望向地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和線路,說道,“原本我以為我們身上攜帶的材料不夠全,無法完成,沒想到居然做出來了。”

“這是魔法陣,不是魔導。”艾強調了一下,“不需要那麼多苛刻的要求,只用魔導術式能夠緊密銜接在一起就好了。”

這個時候魔法陣好了,這意味著什麼?如果錯失這一次時機,不僅僅毀掉戰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連再次看見茜絲莉婭的微笑,也幾乎變得不可能。

艾走到了魔法陣的中央,望向遠方的戰艦,渾身澎湃的魔力開始急速運轉起來。

“昔日帝國的輝煌和榮耀,隨著天與地的施壓慢慢消融……”艾將巨鐮刺入陣眼的中心,讓全身上下的魔力和魔法陣產生共振,用自己清脆的聲音詠唱起來,“醉生夢死讓人瘋狂,花天酒地的奢華讓貧苦之人哀嚎……”

周圍飄蕩的碎石忽然間停了下來,就在她詠唱的瞬間,那些漂浮的小行星都開始慢慢偏離了自己的位置,數千數萬顆小行星開始震動、顫抖,上面的石塊開始崩解、裂開。

“酒林肉池,紙醉金迷,窮奢極欲,一切不過是風花雪月。窮盡一生命數帶來的不過是紙片堆砌起的房屋,焰火作響間便煙消雲散。萬物在此消融,天空在此隕落,神明墜入凡間,生靈化作泥濘,城最終歸為塵。”

“星辰為之震顫,無論何等宏偉的建築都將化作廢墟……”

“大崩塌”發動的瞬間,星辰真的為之震顫了,而且不僅如此,它們甚至依舊開始傾斜、移動、接著化作夜空中的流星衝向衛星表面。數萬顆星星原本在天空漂浮,現在變成隕落之物,在數百倍的強大引力之下,就好像石子落向地面,它們被瞬間加速到一個恐怖的速度。

十幾千米外的的兩艘巨大戰艦,噴射出來的藍色尾焰開始燃燒的更加猛烈,只不過一切都是無用功,她們能夠看見艦體表面開始噴射出各種長長的氣柱,似乎想要利用這力量將戰艦推回到原來的位置。

這幅場景,讓艾想起了名為“星辰墜”的滅世紀魔法,強行讓生靈的星辰隕落,轟向地面,徹徹底底摧毀這個世界。成千上萬的小行星,閃爍著光耀從身旁劃過,大地上傳來的轟鳴,宛如令人生畏的嘶吼,彷彿每次沉聲的呼喚都能夠讓心臟驟停。

巨大的艦體再也支撐不住,裝甲之間開始碰撞、變形,支撐裝甲塊的支柱彎曲,讓艦船的表面開始變得坑坑窪窪,那些暴露在外損壞的炮臺,甚至在這個瞬間爆出火花,將還頑固依附在船體表面的殘骸炸碎。

各種精密的儀器、閃爍的燈如同玻璃般脆弱,直接損壞並且碎成殘渣。艦體開始偏斜,尾部的推進器忽然熄滅,炸裂出火花,然後便被紅色的光芒籠罩。強大引力的拉拽之下,它們再無反抗之力,兩艘戰艦化作星辰一般,向大地墜落。

艾第一次看見這樣壯觀的場景,一不小心,就沉迷在了其中。

“快!艾!離開魔法陣走了!我們的結界無法支撐這樣程度的撞擊!”蘇祁滿臉焦急的站在魔法陣之外喊道,他不能進去,因為那樣會擾亂魔力場的流動,在艾一個人施展如此恐怖威力的魔法時,最不能被打擾,但是她必須要走了。

“不,親愛的各位,你們走吧……”艾望向遠方,臉上露出了微笑,“它們還沒墜落呢。”

“等它們墜落了你就跑不掉了!”洛麗亞高聲喊道,可是爆炸的巨響立刻蓋過她的聲音。

天空中巨大的戰艦,已經近在眼前了,兩艘戰艦似乎還有著備用推進器,蘇祁能夠清楚的看見上面小小的藍色光點亮起,只不過下一刻,數十顆被引力撕扯過來的隕石猛烈撞擊在戰艦上,不僅僅炸出了深坑,還直接將備用推進器摧毀。

在巨大的引力撕扯下,還沒有等墜向地面,艦體本身就已經如同被踩了一腳的金屬罐頭,各種裝甲和金屬結構的變形讓它根本無法再度運轉,甚至連“戰艦”的形狀都看不出來了。蘇祁不由得心中對著“大崩塌”升起一絲畏懼,如果他自己在這樣的攻擊下沒有任何防禦措施,恐怕毫秒之間就變成比紙還要薄的東西了吧?

“抱歉,小女沒有告訴大家。”艾微笑了一下,像是理所應當的一樣說道,“‘大崩塌’耗盡了我所有的魔力,所以……小女可能要休息一會兒了……”

龐然大物帶著烈焰的光逼近上空,彷彿將整個天空籠罩,泰倫斯一咬牙狠下心來抓住幾人,消失在了原地,留下魔法陣當中依舊站在陣眼中心一動不動的艾。

她的眼裡含著淚花,仰起頭來望向那天空中的巨大物體和周圍數以萬計的流星,心中反覆唸叨的話語無意說了出來:“親愛的半身,再見……”

整個衛星都裂開了,小行星的撞擊、星體的崩解,這種在宇宙漫長時間河流之中,可能千百年都見不到一次的景象,被蘇祁親眼看見了,同樣,被菲、茜絲莉婭、蘇筱、斯圖爾她們……每一個活下來的人都看在眼中,銘刻在心。

………………

安蒂還在尋找菲她們,卻感覺到大殿當中出現不明的波動。就像空間的某一處被扭曲了,然後緊接著又恢復了一樣,有什麼東西憑空出現在大殿當中。

於是這讓小女孩立刻將意識,從深層次的精神層面探索中退了出來,等睜開眼睛,發現大殿裡多了幾個熟悉的人。

“梅耶導師?艾?小蕾婭?”她輕悄悄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幾人的身邊,小聲呼喚著三人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反應,“你們還好嗎?大家去哪了?”

雖然知道肯定出事了,但安蒂還是決定去檢查一下幾人的情況,卻沒發現連續檢查了艾、梅耶和蕾婭三人的情況之後,發現都是和茉莉安一樣,陷入了深度沉睡之中,以她的知識和手段,根本沒辦法喚醒。

如果菲她們還在那個空間中戰鬥的話……安蒂靜靜地呆在大殿的一角,努力猜測著:“那或許,菲她們還是安全的?”

安蒂雖然沒有凱瑟琳那樣的能力,可以對魔力的流動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最基礎的感受還是能做得到。梅耶和艾兩人體內的魔力,很明顯已經見底了,很明顯兩人經過了艱苦的戰鬥,又或者釋放了什麼大型的魔法。

“希望大家能……好好地活著回來……”安蒂小聲自言自語道,像是祈福,又像是禱告。

………………

菲看見了,她看見艾是怎樣摧毀戰艦又怎樣犧牲掉自己的,這一下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消耗大量魔力,將自己所學的魔法全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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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距離那麼遠,菲其實根本做不到精準有效的攻擊,而且她也沒辦法做到在攻擊的同時,為自己做好防禦。接著,她就看見蘇筱姐從遠處的小行星衝了過來,到達自己身旁。

不知為何,看見蘇筱姐,菲就想起了她每次攻擊留下的痕跡,無論敵人的身軀是石頭、骨頭、金屬還是泥土,蘇筱手中所持的紙傘“冬竹寒梅”,都能留下完美的切痕,切面光滑如同鏡子,而那些被切開的東西在蘇筱看來,似乎和豆腐沒什麼區別。

菲一直嘗試在劍技的方面超越蘇筱,但她從來沒能達到過那種境界。蘇筱所選擇的是一條名為“道”的道路,而菲沒有,那自從能夠感受到魔力之後就開始不斷學習魔導知識,雖然同時也不斷精煉自己的劍術,卻始終沒有屬於自己的流派。

自己的導師教導自己的劍技,只是用來自保的,現在已經沒多大用途,後來所學的“劍斬風華”,雖然殺傷很客觀,但是到了她這種程度,已經基本上沒有出現的機會了。

為了學習那些劍技而不斷晉升的劍術基礎,就像基本功,現在菲的劍術基本功達到了蘇筱的高度,卻沒有能夠與之相匹配的劍技。

所以很早之前菲就用戰鬥經驗和自己習慣為基礎,再透過和蘇筱姐、,現在,菲有個大膽的想法和計劃,她需要蘇筱的配合……

“蘇筱姐,敵人的外殼,無論是火焰還是嚴寒、亦或者是銳利氣流都無法造成有效殺傷。”菲頂著大塊碎石組成的“盾牌”,遮蔽了巨大戰艦的視線,讓它僅剩下的巨大電磁炮無法瞄準,但是這持續不了多久,對方似乎已經調整角度,從石盾的縫隙當中看到菲了。

“那麼,菲,你想怎麼做?”蘇筱似笑非笑的問道,她知道菲想要做什麼,只是習慣性的明知故問一下,“是不是一起衝上去,直接摧毀戰艦呢?”

“蘇筱姐你太瞭解我了。”菲嘿嘿了一聲,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兩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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