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聽起來很荒唐的事情,菲的父母不得不信,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對於穆羅和艾瑞爾來說,多了個女兒這件事可是件很值得為之慶祝的好事。

之後,洛麗亞、蕾婭、茉莉安三人也和菲的父母見了一面,畢竟算得上是能夠並肩作戰、給予完全信任的好朋友,穆羅覺得自己有必要認識一下。他從未對自己的女兒失望過,尤其是在交朋友這件事上,凡是菲交上的朋友,都絕對是很不錯的人。

楓葉居的房間足夠多,尤其是當幾人在不久之前利用魔法將屋子擴建之後,旁邊多出了一大塊地方,不但客廳變大了,房間也多了不少,原本就很大的屋子現在直接再擴大了兩倍之多,菲的父母穆羅和艾瑞爾住的地方完全不需要擔心。

夜晚,艾瑞爾將菲叫到了房間當中,說是要講一點什麼事情。據說不僅僅是談論家常,更要討論非常深刻的話題,為此,菲早早來到房間裡,看著坐在小桌子前寫著什麼東西的母親,很期待的走到了她身旁。

“我記得,之前這樣獨處、說話的時候,還是四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呢。”菲懷念的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小,才一點點高,就坐在床上等著母親講故事。”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親愛的菲已經十九歲,是個大人了。”艾瑞爾放下了手中的筆,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輕在菲的額頭上吻了一下,“但是母親要做的事情,還是給我們的菲講故事。”

“講什麼故事呢?”

“講關於命運的故事。”艾瑞爾笑道,“知道我,是怎麼和你父親相愛、然後結婚,然後有了你的嗎?”

這一點,菲還真不知道,她從來沒有聽自己的母親將起這件事情,無論是從小到大。她知道自己的母親艾瑞爾有一點精靈族的血統,還是那種高等精靈的血統,這也是為什麼她的父親穆羅現在已經開始漸漸衰老,但是母親看起來和當初菲剛出生的時候一模一樣,一如既往的年輕。

在那個時候,半精靈血統的人很少,菲也肯定自己的父親不是因為母親的年輕和美貌而喜歡上她的。如此一來,菲的好奇心就更強烈了。

“故事開始了。”

少女離開了自己的部族,一直隱居在森林當中的半精靈族仍然擔憂著人類的排斥,雖然各個類人種之間的隔閡早已消除,但無論如何,讓一群保守的人離開自己熟悉的家園,始終是不怎麼應該發生的事情。

少女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夜裡將她不斷喚醒的夢境,終於讓她再也忍受不了,拿起了自己父親給予自己的弓,帶上新鮮的果子,離開了森林前往那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是古希亞帝國遺蹟,那個少女,就是曾經的艾瑞爾。

那個夢境當中,一個渾身漆黑、看不見樣貌的人指著一條路,踏上那條路,走到盡頭便能夠看見一座城市。那階梯不斷向上延伸,一直延伸到天際的盡頭、城市的門前,踏上這條路,便意味著踏上了永生的道路。

當然,艾瑞爾才不是為了那永生而去的,壽命早已超越正常人類數倍的她,本身就不在乎生老病死,她只是希望去尋找一個屬於自己的歸屬,那個每個夜晚都不斷重複出現的夢境,似乎在預示著她什麼。

她來到了倫迪城,想要在這裡收集資訊,卻沒想到一次在街上,遇到了當時大公爵的兒子,也就是溫德林家族的穆羅。這原本沒什麼,只是倫迪城很少有人類種族之外的人到來,畢竟是澤蘭納斯帝國的內陸城市,當時大公爵之子的穆羅忽然萌發了想要瞭解這些有著人類血統的其它類人種的生活。

於是,兩人就這樣聊了幾句,當然畢竟還是陌生人,聊了幾句之後也僅此而已,英俊的少年和貌美的少女就這樣分開。

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艾瑞爾在這座城市的一家為貴族準備甜品的甜品店當中,由於是為貴族供應糕點和甜品,她自然也在這個月當中有幸幾次和穆羅相遇,當然,兩人只是打了招呼,稍微聊上幾句而已。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隨著時光飛逝,艾瑞爾向那個甜品店辭去了這份很多人都盼望著的工作,離開了倫迪城。她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究竟是什麼。

賺夠了泉湖銀幣的艾瑞爾,便帶著打聽到的訊息前往米爾城,卻沒想到就在她到達米爾城的第二天,又再次遇到了穆羅,那個時候穆羅似乎和他的父親一起在這裡調查經濟狀況和其它城內設施狀況,簡單來說就是來學習的。

為什麼這麼巧合,艾瑞爾不知道,總之穆羅也看見了她並且一眼就認了出來,在一個遠離家鄉的陌生城市,與熟人相遇,艾瑞爾和穆羅當晚在一家小有名氣的餐廳當中共進了晚餐,當穆羅問道她為什麼辭掉那份工作來到這裡時,艾瑞爾猶豫了一下,講出了真話。

想要瞭解古希亞帝國,想要瞭解傳說中的“眾神居所”是否真的存在之類的話,她原本以為穆羅會笑著認為她只是在異想天開,卻沒想到對方一臉驚訝的說出“其實我也是因為這個來到米爾城”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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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命運的軌跡在此重疊了。這樣的重疊,絕對不是巧合,艾瑞爾相信這叫做緣分。

在這之後,艾瑞爾和穆羅走到了一起,兩人有著同樣探索“眾神居所”的想法,甚至還因為不斷的深入直到深入了深淵遺蹟,被紐澤拉帝國和澤蘭納斯帝國兩大國家重視了起來。

在百年前曾經有過一次組織運動,多少高手聚集到了一起在深淵當中探索,結果相當慘烈,不僅僅活著回來的人少到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回來的人還大部分精神失常。

艾瑞爾和穆羅在深淵當中多次探索而且完好無損的全身而退的訊息,在那個時候轟動了很多高層,尤其是兩人帶回來的一些文獻資料,修改了好幾個魔法研究者當中頗有爭議的定義和魔法。

這為兩個國家都帶來了巨大的貢獻,整個貴族階層都開始注意起了兩人的事情,在冒險的過程中,艾瑞爾也漸漸喜歡上了穆羅,穆羅也是如此。

兩情相悅之下,艾瑞爾就成為了穆羅的妻子,家族當中也對艾瑞爾身上的半精靈血統非常滿意,郎才女貌之下,出生的菲成為了美人胚子似乎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在那之後,艾瑞爾和穆羅不斷在遺蹟當中探索,才發現了“命運”的奇妙,兩人身上“告死天使的血脈”才是將兩人從相隔千里的地方指引到此處、然後相遇的。兩人不知道世代相傳下來,每個人都曾經做過關於“眾神居所”的夢,只不過血脈不是那麼的濃郁,再加上各種巧合,除了穆羅和艾瑞爾,兩人的家人和祖先都從未去過希亞帝國的遺蹟。

穆羅身上又一半的血脈,艾瑞爾的身上也有一半的血脈,兩人生下了菲之後,這血脈就濃縮成了完完全全最純淨的“告死天使血脈”。菲那勸告死亡的聲音也是從那來的,為什麼四歲才發現擁有了那種聲音,純粹是因為出到四歲的那天夜晚,她夢到了“眾神居所”……

在那之後,穆羅和艾瑞爾兩人就發現自己身上和古希亞帝國“深淵”遺蹟千絲萬縷的聯絡就斷掉了,兩人不再夢到關於希亞帝國的任何東西,也沒有人再和兩人提起去遺蹟當中收集資料,就像這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所以……當我第一次提起這個的時候,那句‘瞞不住了’其實是指……”菲望著微笑的母親,忽然間覺得以前很糾結的那些秘密,得到了答案,“還有家裡被藏起來的那些父親母親曾經用過的裝備……”

“這就是命運,我和你的父親穆羅走到一起,是命運的安排,一切都是那麼巧妙而且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抗拒。”艾瑞爾微笑著說道,“看似我們隨時都可以改變什麼,但是實際上我們什麼也改變不了。”

“一路上,處處都埋藏著指示,到處都寫著‘指引’,就算時光倒流再次重來,我們還是會選擇走上相同的道路。”

“那麼……為什麼一開始想要瞞著我……”菲不解的問道,“只是因為我那個時候太小了,無法做出決定嗎?”

“我們希望菲,我們親愛的女兒,能夠有個正常的生活。”艾瑞爾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臉上卻沒有任何遺憾,“以最高貴族的身份,就算溫德林家族在你這一代隱退了,也是我們預料之中的事情,溫德林家族的傳統就是非常抵制生很多個孩子,因為無論是你爺爺奶奶還是你的父親和我,都不喜歡家族裡爭奪權勢、明爭暗鬥。”

“但是,很顯然我們與命運的抗爭失敗了。”艾瑞爾輕輕撫摸著菲的頭說道,“我們無法確定那條路是對的,抗爭失敗了,就意味著我們沒有能力與已經安排好的事情作對,菲也一樣,走上了這條路,不是我們選的,也不是你自己選的,是‘命運的書卷’所選的。”

“命運的書卷?”菲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那是什麼?”

“你的母親我曾經在‘命運學’是很有名的研究者。”艾瑞爾說道,“《命運的書卷》據說是一本由超乎我們想象的存在撰寫的書,裡面記錄了我們的命運,命運寫好了,我們就無法改變了。”

“這……為什麼……”

“就像木偶劇,木偶是自己動起來的嗎?”艾瑞爾柔聲問道,“哪怕再怎麼惟妙惟肖,表演的再怎麼逼真,都只能誇讚幕後的木偶師,因為斷掉了線的木偶,無論如何都動不起來……”

木偶……這一個詞傳入菲耳中的一瞬間,她就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個詞不止一遍了,她記得艾好像曾經說過“我們都只不過是木偶罷了”這樣的話……

我們大家,再怎麼惟妙惟肖,表演的再怎麼逼真,再怎麼糾結路上的選擇,其實都只是木偶的表演嗎……菲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忽然覺得這具身體都變得有些僵硬,彷彿木頭的成分正在慢慢替換掉她的肉體……

看不見的命運的絲線,牽扯住了她的手腳,讓少女變為了一個木偶,在陶土和雕塑組成的“世界”舞臺上,不斷地舞蹈著……

命中註定的命運,就算再怎麼改變,再怎麼認為自己改變了,其實還是走在早已安排好的那一條路上,做出的選擇、做出的判斷其實都沒有意義,因為那些東西早就……

“但是,母親,我不會放棄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菲忽然認真的說道,“就算是命運安排好的,這樣一路走來,最後的結果也不壞,我遇到了她們、遇到了大家,這樣就足夠了!未來的事情就交給未來好了。”

說著,菲還不由自主的在胸前握起了自己的小拳頭,似乎下定了決定一定要做到。對於她來說,經歷過的苦難已經足夠多了,再多一點也無妨。

面對菲的話,艾瑞爾沒多說什麼,只是欣慰的笑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女兒抱在了懷裡,就像小的時候那樣抱著,那麼溫馨又那麼令人心酸。

這個夜晚,艾瑞爾和菲又聊了很多很多東西,從小時候那些菲都快要忘掉的事情,再到前不久和惶恐號角的戰爭,還有關於菲在霍爾頓生活的事,當然大部分都和命運有關。

第二天的清晨到來,菲仍然沒有忘記自己母親夜晚說的那些話。她原本還想問一些關於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命運安排的道路是改變不了的,如果想要預知它,那只能從瞭解命運的人那裡學習這方面的知識,艾瑞爾能夠教給自己女兒菲的知識只有那麼多,“命運學”當中研究最深的人,才是最佳人選。

蘭多爾十八世,少女再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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