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炎的眼中,方長老和一頭靈獸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在他看來,與那些強悍無比的六品靈獸比起來,方長老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體孱弱得幾乎不像話。

這一劍下去,絕對能卸下對方的手。

“殺!”

辛炎一劍揮出,沒有任何閃動的光華,也沒有漫天閃動的劍氣,只是那樣斜斜揮出。

“不好,這小子是個劍修高手。”

可是,當那抹劍光出現在方長老眼中時,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他是識貨的,一眼便看出這一劍分明已到了劍心通明之境,威力極大。而且對方無論是出劍的角度,還是出手的時機,都拿捏得極其準確。

用恰到好處還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若是被對方這一劍斬到,他的手臂鐵定不保。

最讓他震驚是,對方手中那口看似不起眼的殘破飛劍,居然是一件七品法寶。

大意了,這回真的是大意了。

方長老心中後悔莫及,要是早知道對方的劍意如此凌厲,手中的飛劍還是七品的,他怎麼敢如此託大,向對方發動凌空撲擊呢?

可是眼下他招式已使得太老,力也用得太盡,已是無法回頭。

急切間他想要縮手,想要變招,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一道劍光如電,劃出一道詭異無比的弧線,準確無比地從方長老左手的手肘關節處切入,然後從關節最脆弱的地方剔入,輕輕一剜,方長老的整個前臂離開了他的身體,飛了起來。

這一劍實在太快,也實在太過詭異,就算方長老能夠變招,也未必能夠躲得開,更何況他已是勢竭力盡,根本無從變招。

避其鋒芒,擊其惰歸!

兵法劍道,其理相通。

辛炎這一劍,看似簡單,其實卻深得兵法和劍道的真諦。

辛炎故意激怒方長老,結果對方果然上當,被激得暴跳如雷,不管不顧地發動凌空撲擊。

凌空撲擊厲來是劍修大忌,一旦躍起空中,則整身形都暴露於敵人的攻範圍之中,若是遇到對手的強力反擊,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在這個時候,辛炎便已經可以出擊,在那一瞬間,他至少發現方長老身上出現了七八處破綻,每一處破綻都可是令對方受傷。

不過,辛炎沒有動手,他在等待更好的機會。

在他看來,驕橫自大的方長老極有可能犯下更大的錯誤。

果然,他的判斷是對的,方長老居然沒有用鬼獄浮屠劍,而是妄圖用手來抓住他。

戰機出現了!對於辛炎來說,這是一個絕佳的戰機。

不過,辛炎沒有急著出劍,直到方長老的手差不多要夠到他的臉上,再也無法變招之時,才突然出劍。

這一劍極其突然,速度更是奇快無比,出劍的角度更是刁鑽詭異,讓方長老無從變招,也無法閃避。

“啊!”方長老捂住血流如注的半截殘臂,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

修者的軀體,是修行之根本。肢體殘損,對於修者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損傷,輕則修為大損,終生難以寸進;重則境界崩潰,修為掉落一個甚至是數個等階。

方長老一個大意,竟被辛炎一劍斬斷一臂。受到如此重創,他的修為境界勢必要掉落一個等階,重回到元嬰後期境界。至於衝擊大乘境界,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了。

“你這無恥小輩,我非殺了你不可!”

方長老面目猙獰,他伸指朝肩上的幾處要穴一點,便止住了血,他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不顧一切地朝辛炎撲了上去。

“你這個老貨,才是無恥之尤!”

辛炎一劍得手,已是抽身疾退,此刻他正好整以遐地站在那裡,看著狂怒無比向他衝過來的方長老,臉上絲毫也不見慌亂之色。

“我要殺了你!”

方長老一個縱躍間,便飛臨辛炎頭頂上空,他劍訣一點,就要催動鬼獄浮屠劍,當頭一劍斬下。在他看來,只要劍訣一發動,縱然辛炎再奸滑十倍,也絕對難逃一死。

“哼哼!小樣,在哥的地盤也想耍橫?”

辛炎打架,從不打無準備之架。要麼不打,要打就要打贏。面對像方長老這般強大的對手,他怎麼可能沒有後手伏招?

只見他手指一點,早已暗伏在虛空中的東鱗西爪劍陣已是赫然發動,三十六道劍光陡然亮起,化作無數火焰劍雨當頭向方長老傾瀉而下。

“天劍火雨!”

從劍谷中出來之後,辛炎對劍意的領悟遠非之前可比,東鱗西爪劍陣威力也憑添數倍。這一招天劍火雨便是他新創出來的招式,威力遠勝於之前的任何一招。

每一道火雨劍光,都是精純的劍意所凝,威力絕不容小視。

“糟糕!又中了這小子的計!”方長老看著從天而降的劍雨,不禁頭皮發麻,後悔實在不該這般輕敵。

“六品飛劍!整個劍陣全部都是六品飛劍!”

他顧不得多想,只好全力催動鬼獄浮屠劍抵擋。

就在這時,辛炎身旁的一塊巨石突然躍起,方長老定睛一看,這哪裡是什麼巨石,分明是一頭體型龐大的蟾蟾,它瞪著一雙碧綠的大眼睛,向他噴吐出一道紫色的霧箭。

那支閃著妖異的光華的毒箭勢若閃電,轉眼就飛到了他的身前,他來不及躲避,只好全力催動身上的淡金色的護罩,硬扛這一擊。

“波!”一聲輕響之下,毒箭竟瞬間化為一抺紫霧,附在了他的靈罩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著他的靈罩。

“三足神蟾!”方長老眼睛瞪得老圓,居然是一頭極其罕見的高品戰鬥靈獸。

片刻間方長老已是斷定,三足神蟾品階絕對不低於五品頂階。如此水平的戰鬥靈獸極為罕見,實力也極為強悍,哪怕是元嬰高手遇到這麼一頭戰鬥靈獸,也絕不敢掉以輕心。

他尚自在驚異之間,突然心頭一悸,猛地一招頭,只見天空中一道暗金色的流光閃動,一頭青牛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轟然向他一頭砸了下來。

方長老識得厲害,他的右手在空中一陣虛劃,結出一個血色大手印,護在頭頂。

“轟”

血色大手印就和天空中的流光撞在一起,那道流光強悍無比,竟然把血色大手印轟得粉碎。但那道暗金色流光也沒有討到便宜,被血色大手印拍得飛起,轟然撞在堅硬的巖壁上。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身上長滿紫金色旋紋的青牛,品階竟也高達五品頂階。

“不對,這不是青牛,是踏雲獸!”

方長老很快便辨認出,眼前的這頭靈獸絕不是青牛,而是一頭貨真價實的踏雲獸。

這個傢伙居然有兩頭極品的五品頂階的戰鬥靈獸?方長老的眼睛都瞪得老圓。

若是他早知道辛炎手上有這般可怕的劍陣,又有兩頭如此可怕的靈獸相助,他絕對不敢如此託大。

方長老尚在驚疑之間,涅槃躍起空中,它那肥大無比的身軀七色的光華閃動,一條碩大無比的黑靈鯉躍上半空,噴吐出無數道黑色水箭,水箭在轉眼間便幻化成一條條巨大的玄水鎖鏈,把他捆了個結實。

“靈鯉?”

方長老的眼都瞪得老圓,靈鯉是最常見也不過的一種靈獸,它們生性溫和活潑,通常被人們養在池中當作寵物。據說靈鯉在經歷九次蛻變之後,可以化鯉為龍,可是那從來都只是傳說。事實上,四品以上的靈鯉都極為罕見,即便是方長老也沒有親眼見過誰家的靈鯉能突破五品。

可是眼前這頭靈鯉,品階就在五品頂階。

“這個傢伙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戰鬥靈獸?”

培育戰鬥靈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花費的代價甚至比培養一個高手還要大得多,而且靈獸的淘汰率極高,往往一萬頭戰鬥靈獸中,也沒有幾頭能升到五品的。

哪怕凌宵派的核心弟子,許多人也沒有戰鬥靈獸。

辛炎不是一個小門派的符工弟子嗎?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多戰鬥靈獸呢?而且每一頭都還是極品。

這三頭極品戰鬥靈獸的出現,給了方長老強烈地衝擊,他覺得自己的頭腦都有些混亂了!

該死的,這個世界要瘋掉了嗎?什麼時候起,一個小門派的外門弟子也能富成這樣?

一出手就是一堆六品、七品的法寶飛劍,一召喚就是一大堆的五品頂階的極品戰鬥靈獸!

要是早就知道這樣,方長老打死也不敢惹辛炎這樣的傢伙啊。

憑著到底誰才是名門大派的弟子啊?

他還在驚異之間,涅槃周圍光芒再次閃動,七陰玄煞陣旗瞬間發動,七尊凶神惡煞的魔神猛地躍出,紛紛朝他撲了過來。

“吃貨!讓它們把那把劍搶過來。”辛炎眼見方長老已成甕中之鱉,唯一能給他們造成威脅的不過是那把鬼獄浮屠劍罷了。

涅槃與辛涅槃心意相通,立時會意,七頭魔神立時轉換了目標,紛紛朝那把鬼獄浮屠劍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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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子爾敢!”方長老眼見辛炎居然敢打鬼獄浮屠劍的主意,不禁又驚又怒,他現在身受重創,又身陷重圍,若是再失了鬼獄浮屠劍,絕對是死路一條。

他不顧一切地想要催動鬼獄浮屠劍,發動劍勢突圍而出,可是讓他感到悲哀的,鬼獄浮屠劍被七尊魔神死死地纏抱著,無論他如何催動劍訣,鬼獄浮屠劍也掙脫不得。

“老貨,你到現在還敢反抗?”

辛炎發出一聲冷笑,他一揮手,東鱗西爪劍陣已是一變,化為一道劍網,當頭向方長老罩了下來,死死將他困住。

而青牛、黑靈鯉、碧眼蟾蜍也沒有閒著,紛紛各展神通,向方長老發動一波接一波的攻勢。

方長老不禁心中一冷,難怪辛炎孤身一人,也敢向他發起挑釁。

這個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怪胎?才不過金丹期的修為境界,一身實力卻強大得可怕,一出手就是一大堆的六品、七品飛劍法寶,再加上一群戰鬥靈獸和精怪,誰遇上他也難逃被群毆之禍。

自己要是早知道對方如此難纏,說什麼也不會去招惹這麼一個煞星。

害人精啊,果然是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害人精。

我怎麼這麼倒黴,居然撞上這麼一個害人精啊。

方長老只覺滿嘴的苦澀,不,他整個人都泡在苦水裡。他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金丹期的小輩欺負到這個份上。

他早已是鬥志全無,一心只想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老貨,你還不投降?”

就在這時,陳奕、阿哲、吾金已是各率所部殺了上來,他們已擺開戰陣,正向方長老包抄過來。

文秀和虎子捏動法訣,也隨時準備動手。南宮雲珊和二十四侍女此刻也衝了上來,她們高舉飛劍,一個個都蓄勢待發。

原來,辛炎在動手之前,已是暗中傳訊於雲島諸人,讓他們隨時準備接應和圍襲方長老。

“糟了,這回麻煩大了。”

方長老只顧著和辛炎激鬥,渾然沒有注意到雲島諸人已是殺了出來。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明白過來,這是一個殺局,從一開始,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

若是落入敵人的重圍之中,哪怕他完好如初,也未必能夠殺出去。更何況此時的他,已是元氣大傷,甚至連趁手的飛劍都被對方死死鉗制住,再鬥下去,只有身死隕落罷了。

想到這裡,方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他再也顧不得那口鬼獄浮屠劍了,他趁著南宮雲珊等人沒有完全圍上來,咬破舌頭,激發起全身的玄功,化為一道血光,消失在九天雲外。

“哼哼,算你跑得快。”辛炎看著天邊的血光,臉上猶是一臉地不甘。

方長老身上法寶眾多,這一戰卻只收穫了一把鬼獄浮屠劍和一隻金絲魔銀手套,這讓辛炎感到有些意猶未盡。

不知幾時,冷月竟也來了,她對辛炎道:“是我讓雲珊她們放他跑的。”

辛炎問道:“師傅為什麼要放他跑?”

冷月嘆了口氣,對辛炎道:“我何嘗不想殺掉此人?可是以你們的實力,要殺掉他,並非易事。萬一這老貨不管不顧地拼起命來,我們也難免有所損傷。”說著,她板起了臉,對辛炎教訓道:“我不是交待過,讓你好好地在劍谷修劍,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辛炎一聽,卻叫起了撞天屈,說道:“乾定坤這個老家夥,實在也太不地道了。他怕我向他討要那一城一界,直接讓人把我扔到劍谷裡。我差點被那些劍陣生生折磨死了。”

“不許對乾城主無禮!”冷月一聽,立時喝斥道:“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千劍谷是靈霧城的修劍聖地,每年只能開啟三次,只有城中最傑出的弟子才能進入劍谷修劍。乾城主許你進入劍谷修劍,已是天大的人情了。你不領情就罷了,居然還敢如此詆譭城主,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害人精。”

“弟子也就是發幾句牢騷罷了。師傅你是不知道,那個黃三公和張四奇實在太可恨了,他們說都不說一聲,一把抓起我就往劍陣裡扔。弟子這回差點就不能活著出來?”辛炎其實何嘗不知乾定坤對他沒有惡意,不過,他對黃三公和張四奇說也不說一聲,就把他扔進劍谷,還是心有餘忿。

冷月卻道:“他們若是告訴你,難道你還會自己進去不成?”

辛炎一聽,頓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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