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沒過多久店裡就來了一對姐弟模樣的採藥人。

姐姐十四五歲的模樣,面容清秀,梳著麻花辮,只是膚色略有些暗沉和粗糙。肩上揹著大大的籮筐,一首牽著瘦瘦小小的弟弟,姐弟二人面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堅毅。

姐姐見到店內的陌生人,愣了愣,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這幾位看上去絕不是尋常人,尤其是年齡最小的那個女孩,面容精緻,氣質尊貴,就連侍從模樣的一男一女都算是樣貌出眾。

聞人笑走到櫃檯,笑眯眯招呼道:“別緊張,我是千金坊新的掌櫃,我姓文,快把你們的藥草給我看看。”

姐姐心中一瞬間有些絕望。這個看上去比她還小的小姑娘顯然是個富家小姐,沒有一處像是藥鋪掌櫃,不管是想要戲弄她取樂也好,找麻煩也好,她只求今天能順利拿到錢為弟弟交上新一年的束。

聞人笑清了清嗓子,竟還頗有模有樣地準確清點好了不同種類的藥草。

這對姐弟面上難以掩飾震驚之色,就連嚴謙眼中也劃過一抹意外。

聞人笑一臉求表揚的表情看向嚴謙,水亮的桃花眼就像在說“我聰明吧?”

嚴謙一瞬間竟覺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哈哈的影子,眼神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溫和。

聞人笑從桌底拿出賬本,翻開查了查,問道:“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阮梅。”

她心道這姑娘確實人如其名,有些像一株飽經風霜的梅。她在賬本裡找到她的名字,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現在藥草這麼不值錢了嗎?”

阮梅冷聲答道:“本來不是的,從去年開始,藥草收購價被壓低了兩成。”

所以她和弟弟的生活才如此的舉步維艱。

“嘖,”聞人笑翻著賬簿的手頓了頓,眼中有一絲冷意,卻面露好奇地問道,“我看你們帶來的藥草成色頗好,為何不將藥草賣給其他藥鋪?”

阮梅答道:“家祖父曾受千金坊東家的恩惠,我們雖能力微薄,也只為千金坊採藥。”

阮梅的弟弟握著拳,眼神堅定:“君子憂道不憂貧。”

聞人笑這回真的愣住了,輕聲道:“玉羅,算算這賬冊上記錄的藥草數量,按原價將差的銀子補給她們。”

玉羅應了聲,走到櫃檯打起了算盤。

聞人笑想了想,又對姐弟倆道:“以後你們的藥草價格在原價基礎上再提高兩成。”原價是藥鋪在許多年前定下的了,久久不漲也顯得有些欺負人。

姐弟兩人的眼中齊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阮梅難以置信地想著,若真得了這筆錢,她不光能為弟弟交束,還能為他買些新的筆墨紙硯,讓他不必再撿同窗用剩的,甚至還能買些蛋肉為弟弟補補身子。

聞人笑突然回過神想起這是嚴謙的鋪子,目露詢問地看向他,透過面具卻只看見他一雙神色有些複雜的眼。

玉羅算清賬目,正要掏錢,卻見江風上前幾步看了看算盤,飛快地將銀子遞給阮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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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笑看了眼嚴謙,不悅道:“你怎什麼都要與我計較。”

阮梅拿到銀子,帶著弟弟鞠了一個躬,道過謝就要離開,聞人笑突然出聲:“等等!”

阮梅露出一個有些認命的苦笑,回頭等著被反悔。

聞人笑朝姐弟倆走過來,面色誠懇道:“我知你們對藥草頗為熟悉,想請你們幫忙找一種叫做生生草的藥材。”

她正要描述生生草的外觀,阮梅淡淡出聲:“這種草我在家祖採藥的札記上見過,並不容易找,我會為小姐留意的。”

她不光聽說過生生草,還知道它的效用之一是祛疤。想到站在一旁戴著面具的青年,她心裡有些瞭然。

聞人笑見阮梅竟真的知道生生草,心中一喜,伸出四隻纖細的手指:“你們若找到了,我給你們這個數。”

阮梅的弟弟傻傻出聲:“四百文?”

聞人笑嘴角抽了抽,“一千兩。”

阮梅捂住弟弟就要驚叫出聲的嘴:“小姐客氣了,一株藥草罷了,不值這麼多,我們會盡力為小姐尋來。”

聞人笑走到櫃檯,拿出紙筆寫下幾個字交給阮梅:“找到了就來鳳凰大街的公主府尋我。將這張紙交給守門的侍衛就能見到我。”

她看了眼姐弟倆單薄的衣著和長著凍瘡的手,還是不忍心道:“有什麼困難也可以來找我。”

阮梅嘴唇有些發抖,手也有些發抖地接過了那張貴不可言的紙,帶著弟弟行了個不標準的禮,步伐慌亂地離開。

聞人笑嘟了嘟紅潤的唇,小聲嘟囔:“本宮有這麼嚇人麼。”

嚴謙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公主為何要尋藥草?”

公主笑眯眯湊過來:“你關心我啊?”

“……”

公主摸了摸自己光潔無瑕的臉蛋,語氣隨意道:“那藥草本宮要用來保養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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