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望無邊際的草場裡頭, 江翠翠在那地方不停徘徊著,眼中閃著興奮。她在風口處停留了將近半個小時,天更黑了, 黑暗能夠更好的將她隱藏起來, 哪怕是她腦海裡閃過的惡毒念頭也沒人知道。從遠處走來一個矮小地身影, 連那影子都瘦骨嶙峋的。

走近了, 才看見那人頂著癩子頭,在黃昏最後的餘光裡,那一頭斑斕的紅疤更令人做嘔。

“翠翠,找哥有什麼事”, 癩子頭睜著色眯眯的眼神看著江翠翠。那雙眼睛深凹著,乍一看, 像是在墳場隨處可見的骷髏頭。

江翠翠強忍被癩子頭奸視的噁心, 語氣也沒那麼客氣了, “老癩,想不想討媳婦。”

“媳婦誰不想討,只是我這條件”, 他摸了把頭頂,嘴砸吧了幾下, “怎麼, 你能有辦法幫我討到媳婦不成。”

“辦法多的是,只是就看你有沒有這膽量而已”,江翠翠下巴一抬, 橫了他一眼。那眼神裡的嫌惡是不加掩飾的。

癩子頭心裡呸了一聲,看向江翠翠地眼神越發大膽,就差沒直接將眼前人的衣服剝了,這沒開過苞的小丫頭,滋味肯定比村裡的寡婦好上不知道多少。

“翠翠,有啥說啥。哥啥都缺,就是不缺膽量,你就是讓哥去勞改所走一走,那也是沒帶怕的。只要你真能幫我辦成事,到時候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江翠翠呵呵一笑,“咱村裡來的那個知青你應該知道吧。我看你是早惦記著人家了吧!讓她做你媳婦你應該不虧吧!”

癩子頭搓了搓手掌,心裡頭止不住地想著小知青那嬌滴滴的模樣,真是越看越讓人喜歡。癩子頭別的不行,但是看女人卻是一把好手,別看那小臉純地跟什麼似的,但那寬鬆的衣服下面,絕對藏著個妖精。

只要一想到能和那小妖精快活一回,就是讓他馬上去死他都願意。癩子頭嘿嘿笑出了聲,露出了一口稀疏的黑牙,最中間的那兩顆門牙還缺了半塊。那笑聲粗嘎,像是夜貓子的啼叫,讓人心頭一陣發寒。

江翠翠忍著嫌棄道:“找個時間,我會幫你把女知青引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只要她一過來,恰好能撞上守在那裡的你,到時候你想要幹什麼都不會有人管。等成事之後,就趕緊走,別被人看到了。

到時候我會把六子嬸叫過去,你說讓她那種嘴碎的女人看到安溪被人姦汙之後的樣子,她在村裡還會有名聲嗎?你覺得誰家會願意自家兒郎娶一個不潔的女人,只要把她名聲毀掉,你的機會就來了,到時候你找個機會上門提親,她就是不想嫁給你都不成。”

兩人約定好時間地點之後,江翠翠就離了癩子頭老遠匆匆跑了。癩子頭摸了摸腦袋,眼中閃過一陣精光。沒想到這個江翠翠這死丫頭心思挺狠的,不過越狠他越喜歡。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小丫頭片子,敢瞧不起他,到時候一個都別想跑。

早上,外面的陽光大好,時間已經十月底了,這時候已經能很明顯感受到深秋的涼意,太陽是暖烘烘的,讓人倍感溫暖。

衛生所外面有棵香樟樹,樹上仍舊結著深綠的樹葉,只有少數幾片樹葉枯萎飄落。這在北京是不常見的,北京一到深秋,街道兩旁的樹葉會全部落光,只剩下奇形怪狀的枝杈四處招展著,目光中的綠意盎然,讓她心頭不覺一陣舒暢。

安溪正忙的時候,衛生所來了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這年輕人安溪有點印象,她不知道他大名叫什麼,只聽到別人都叫他石頭,經常和江潮走在一起。

石頭臉的一邊腫地老高,只見他捂著那一邊紅腫地臉,不停地吸著氣,吸氣所帶動的涼風會讓他牙疼好受一點。安溪打著手電筒,給他仔細檢查了一遍口腔,左邊牙根發炎紅腫,已經開始有潰爛的跡象,疼痛牽動了感覺神經,石頭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牙齒上的痛最磨人,正經痛起來,會痛地人想死,而且這痛還沒個期限。安溪看著情況給石頭開了點消炎的藥丸,讓他每天定時吃,多喝水,涼水能鎮痛,飲食方面的問題她沒囑咐,大鍋飯連油水都沒多少,就別提其他了。

在安溪給石頭看牙的時候,外面跑進來一小女孩,她有些含糊著說道:“安溪姐姐,六子在家又犯抽病了,六子嬸叫我來喊你過來,讓你去看一看。”小女孩大約十多歲的樣子,說完話就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六子的癲癇病得養著,不是一下兩下就能治好的。之前犯過幾次病,六子媽每次都會叫她去看一看。她沒多想,給石頭開了藥之後,就提著藥箱,把衛生所的門輕帶上,匆匆往六子家走了。

衛生所不遠處,有一棵百年老榕樹,榕樹盤根錯節,樹幹粗大,三四個成年人伸開手都不一定能把整棵樹環抱住。榕樹上懸著不少藤條枝葉,安溪前腳剛離開,榕樹枝幹後就走出來一個人。

“翠翠姐,你答應我幫你傳話,就給我糖的”,是剛剛從安溪診所跑出去的小女孩,她雙手攤開,遞到江翠翠面前,炯炯有神地看著她,生怕她反悔似的。

江翠翠從衣兜裡掏出了一顆黃色的糖果出來,遞給了小女孩,拍了拍她的腦袋,囑咐了她一聲這事不許告訴別人。得了糖果之後,小女孩滿臉歡快的走了。四下無人,江翠翠臉上掙扎與興奮交織著。

最後掙扎退去,她用著猙獰地笑來掩飾著心虛。別擔心,只要安溪這塊絆腳石給除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在心底一遍遍的麻醉著自己。

石頭從衛生所裡出來後,沒休息直接上工去了。大家都不是嬌氣的人,前頭他也是實在疼地沒辦法了,才肯跑衛生所,不然他才不會耗著半天的時間正事不幹。

一路小跑著,回了曬穀場。今年是大豐收的一年,有了奔頭,大家心裡鼓著勁。稻穀在經過小半個月的晾曬之後,已經開始收倉,大家都各自忙的風聲水起。

各家篩稻穀的風箱噗嗤噗嗤做響,兩邊各一個口子,一邊出來稻穀;另一邊出來穀殼,稻穗的根莖,還有一些小石子。江潮把一籮筐的稻穀倒進了風箱上方的漏斗裡面。

石頭往江潮他們那邊小跑了過來,狗蛋看到石頭,忙拍了拍江潮的肩膀,“哥,石頭回來了。”他在那裡張望著,彎著腰半天沒動。

知道狗蛋又在耍滑偷懶,江潮踢了他一腳,他嘿嘿笑了一聲,摸了把頭上的汗又繼續幹起活來。

跑到兩人跟前,石頭上前從江潮手上接過了籮筐,江潮問他,“牙沒事吧!”

“安溪給我開了消炎藥,剛剛吃了一餐,沒那麼疼了。”

狗蛋湊到石頭耳邊,擠眉弄眼地道:“石頭,你說你去衛生所怎麼也不叫上咱潮哥。你一個大老爺們的跑著去找人小知青,咱哥要是吃醋了,到時候可就有你好看了。”

“狗蛋,你又皮癢了!要收拾也先收拾你”,江潮笑罵了他一句。狗蛋嘿嘿笑出了聲,眼中滿是戲謔。

“石頭,衛生所那邊忙不忙?”江潮問道。

“應該不太忙,我剛剛去的時候,沒其他人,不過我走的時候,安溪出診去了,說是六子又犯羊癲瘋了,讓她去他家看一看”,石頭鏟了稻穀倒進籮筐裡頭。

江潮怔了一下,語氣裡滿是疑惑,“你說六子又犯病了?”

“是啊!老叫花家的芳丫頭是這麼說的。怎麼了,哥,有什麼問題嗎?”

江潮回身看向後頭,穀場邊緣是一塊泥巴地,泥巴地裡蹲著幾個小孩正在那裡玩過家家,其中最小的那個可不就是六子嗎?

江潮用手指了六子,“六子他人好好的,不是在這兒嗎?你說犯病又是怎麼回事?”

石頭摸摸頭,也是一頭霧水,壓根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能半猜測道:“難道是芳丫頭帶錯話了,不是六子犯病了,而是其他人?”

各種猜測在江潮腦海中一遍一遍過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心撲通撲通,越跳越快。一種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石頭,你在這邊看著,我去六子家看看。”

“噯!哥”,石頭話還沒說完,就見江潮飛快地跑出了穀場,身影一下不見了。

“咱哥就是瞎緊張,這村裡頭,大家誰不認識誰,能出什麼事,我看他就是想見人家小知青了,又不好意思直說”,狗蛋搭著石頭的肩膀,努努嘴,漫天扯著。

石頭橫了他一眼,拍掉了搭在他肩膀上的鹹豬手。狗蛋也就揹著潮哥才敢瞎說胡說,要是當著面,他還不得慫成孫子。雖然他也覺得他哥確實有點小題大做了。

從衛生所出來後,安溪路上不敢有一點停頓,一路小跑著往六子家趕去。到六子家家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上橫了一把鐵鎖,大門緊閉著。

六子家在村子最西邊,八點山山腳的一處半山坡上。村子的房屋是零零散散坐落著,除了村子最中心大家聚居著,越靠邊緣的地方,越要走很遠才能看見一座房屋。安溪上前敲了敲門,又喊了幾聲,半天沒聽到有人回應。

周圍一片靜悄悄地,空氣中她敲門的聲音格外明顯,有迴音在這空蕩蕩的地方迴盪著。見真的沒人,她才滿是疑惑地往回走著。

旁邊是一大片有些茂密地竹林,這竹林是村子裡的公共財產,每年春天長春筍的時候,是大家都開心的時候,因為總算可以有東西打打牙祭了。

安溪沿著竹林旁的小道往回走著,心裡頭滿滿全是疑問,她忍不住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癩子頭躲在最密的竹林裡頭,看著安溪往這邊走了過來,他搓著手,臉上很是興奮,那雙淫靡的眼睛裡貪婪地勾勒著安溪身上的曲線,最後他把目光緊緊鎖在那圓潤挺翹地胸脯之上,看直了眼,腥臭的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十步……五步……三步……兩步……一步……

眼見著安溪經過身旁的時候,那雙像是雞爪子的手一下扯住了安溪擺開的手臂,使了大勁,把她往竹林裡一扯。

安溪手上一陣吃痛,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一雙手掐住脖子,被一路拖著了竹林,一隻鞋子在她掙扎的過程中,遺落在竹林的邊緣處。

一陣風吹過,把竹葉吹的漱漱作響,整個竹林裡細微的響動都被風聲,漱漱聲所遮蓋。

江潮往六子家這邊趕著,他腳下每一步都走的飛快,他手一撐,直接越上了六子家的外面的院子平臺上,從高處放眼往下看去,視野開闊,尤其是不遠處的竹林像是一股洪流翻滾著,氣勢驚人,耳邊除了風聲之外再無其他。

只是視野裡卻沒有一個活物,難道是他多想了,江潮不死心地喊了一句,“安溪,你在嗎?”

你在嗎……在嗎……嗎……

空曠的地方迴音不斷盤旋環繞著。竹林邊緣處,安溪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是江潮。

被布塊封住的嘴發出嗚咽的聲音,她更加死命的掙扎著,手腳亂踢著。

——江潮,救我。

絕望中尚寸著一絲希望。安溪臉被竹子上的露水打溼,沙塵不止迷了眼,在臉上更成了斑駁成了一塊又一塊。

癩子頭緊緊壓住安溪的手腳,不讓她動彈。他耳朵側著,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那一聲喊聲過後,再沒了聲響,好一會,癩子頭才松了一口氣,舔了一圈嘴唇,“小丫頭,沒人會來救你的,你就等著在我好好疼你吧!”

油膩地雙手一把扯著衣襟,癩子頭臉上一陣□□,安溪抑制著渾身的顫抖。趁著手被放開之際,她臉上一狠,一把抓起地上的黃土和枯葉,往他眼睛裡面一揚,趁著他嚎叫之際,使出了吃奶的勁,推開了坐在她身上的癩子頭。

在地上翻滾了幾下迅速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向竹林外跑去。賴子頭擦著眼睛處的沙塵,恢復了視線後,才看到人已經跑出了一段的距離。

到手的鴨子怎麼可能讓她飛了,癩子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竹林裡竹節茂密,對人的行動是種阻礙,安溪不時回頭看上幾眼,眼見著自己和癩子頭的距離越來越近。

出口就在眼前了,再堅持一會,安溪跑地越發狠。就快到了,她眼中一喜,卻一個不留神,被腳下一節長出來的竹筍一絆,一陣塵土揚起,整個人趴在地上,手臂,腿腳開始火辣辣的痛。

癩子頭跑到跟前,喘著粗氣,踢了她一腳,“跑啊!怎麼不跑了,你倒是再跑一個給我看看,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安溪死死揪著衣服,眼中的恐懼一閃而逝,緊接著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口腔中一股氣流直衝而出,“江潮,救……嗚嗚……”

一句話還沒喊完,就被癩子頭的手掌緊緊扣住了嘴巴。

山裡的風繼續嘶吼著,江潮腳步頓了下來。

……潮,救……

聲音到他耳朵尖裡的時候已經被風吹地四散零落,他向著四周張望著,尋著聲音的來源,到底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站在山坡上,江潮眼尖地看到竹林入口處的那一隻鞋子。他眼中生起一陣寒意,朝著鞋子在的地方飛奔了過去,風也成了他的助力。

癩子頭這回聰明了,知道這顆嗆人的小辣椒是不會輕易從了他的。於是脫掉上衣當繩子捆住了安溪的手腳。癩子頭已經失了耐心,直接撕了衣服,上面一排釦子被徹底繃開,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胸衣。正當他手要往下摸的時候,一股巨力將他打飛了出去。

跳上竹林之後,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眥欲裂。那雙盛著盛怒的眼睛紅地滴血,他身上的怒氣像是岩漿一樣,在這一刻,沒有絲毫阻擋地噴湧而出。

所有的怒氣都傾注在了拳頭之上,拳頭揮出之時,癩子頭那本來就有些畸形地臉更是癟了一塊下去。長期被掏空的身體哪裡禁得起江潮這一拳頭,很快就吐了一口老血,忍著痛什麼也不管直接往竹林深處奔去。知道現在要是不跑,指不定就能被江潮給打死。

江潮看著癩子頭逃跑的方向,只追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安溪把身上的衣服攏在一起,抱著膝蓋坐著,把整張臉埋在膝蓋裡頭,頭髮亂遭遭的,上面沾了不少枯枝雜葉。

“安溪,沒事了”,江潮蹲下身,手停在她頭頂之上,將那枯葉撿了去。安溪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一陣。他手頓住了,不知該怎麼辦。只好嘆了一口氣,守在一旁。

江翠翠和六子嬸一起走在小道上,“翠翠,你拉我回家到底幹什麼?”

“嬸子,我看到你家裡養的那只雞跑進竹林裡去了”,江翠翠比劃了兩下,有些焦急著說道。

六子嬸一聽,頓時急了,那只雞可是她家裡唯一的財產,要是丟了,那可就是要她命哦!她忙加快腳步往家裡趕去,江翠翠落後了半步,臉上是計劃得逞之後得意地笑,向著和癩子頭早就計劃好的地方走去。

“嬸子,我看到雞就是從這裡鑽進去的。”江翠翠指了一個地方,眼睛不斷地往竹林裡面張望著,但繁密的竹子遮住了視線。

六子嬸一聽,哪裡還管那麼多,忙心急火燎地往裡面找去。

“哎呦喂!這是咋地了?”六子嬸停下了到處搜找的步子,兩隻眼睛像是鐳射射線一樣掃過眼前衣衫不整的男女,眼中滿滿全是八卦。

江翠翠卻像是五雷轟頂一樣,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她設定的劇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江潮哥怎麼會和安溪兩個人抱在一起。

江潮回頭看到六子嬸和江翠翠的時候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這樣尷尬的場面被人撞到讓人始料未及,到時候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而且安溪這事他根本無法解釋,如果讓人知道癩子頭對安溪做的事情,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難堪,更何況他無法忍受她和別人扯在一起。江潮站起身,移了位置,把安溪藏在身後,躲開別人看戲般的眼神。

“我說江潮,不是嬸子說你,嬸子知道你們小年輕,容易衝動,但這大白天的,你們好歹注意點時間場合不是!不然傳出去了,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過你放心,嬸子不是那種嘴碎的人,這事我不會往外面亂說。”

“事情不是你看到這樣的,江潮哥,你和嬸子解釋一下啊!嬸子肯定會聽你解釋的。”江翠翠眼都急紅了。現在安溪名聲確實毀了,只是卻和江潮哥陪綁在一起去了,這根本和她的初衷相違背。

江潮沉默著,什麼都沒說。江翠翠一心急,差點就沒上前把他拉過來,讓他和安溪劃清界限。她就知道安溪這個賤人就是想糾纏著她江潮哥。

六子嬸用著很奇怪的眼神在三人身上遊走著。這江翠翠又是怎麼回事,她怎麼越看越覺得三個人關係不簡單。

安溪頭半抬起,在江翠翠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明白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原本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介入到她和江潮之間,現在好了,她一手把自己心上人推了出去。

安溪心裡一陣發涼。頭一次,離開了家人的保護傘之後,她真正感受到什麼是人心險惡。以前以為和別人的小打小鬧就已經天崩地裂了,現在看來卻根本不算什麼。人要是真的惡毒起來,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哪怕是毀了別人的人生的也在所不惜。

這一刻,她才瞭解到防人之心不可無的真正含義,真的是傷不到自己身上來就不會有刻骨銘心的體會。

江翠翠這麼看地起她,她怎麼能辜負了她的信任呢!

***

“原來還以為江潮是個有擔當的好小夥,沒想到還沒結婚就能和人閨女能幹出那種事,還好我家珠珠當初沒嫁給他,不然以後還不知道怎麼後悔呢!”

江邊一群婦女圍在一起洗著衣服,棒槌擊打衣服的聲音響個不停,其中一個女人陰陽怪氣地說道。一聽就是因為當初和江潮對不上婚事而積怨已久。

“誰說不是呢!要我說那女知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一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怎麼會做出跟男人廝混這樣的混賬事出來。打從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女的是個不安分,誰家閨女胸能那麼大。一看就知道專會勾引男人,柱子媳婦,你得看好你家柱子了,可別讓你家男人被勾走了魂。”一個中年女人叮囑著其中年齡最小的新媳婦說。

這些人在背後說人壞話的時候。全忘了安溪給她們看病時候的好,江潮獨自擔著一個大隊任務的辛苦。

“支書過來了”,其中一個女人噓了一聲,江大友在村裡還是有些威望的,所以都沒說話了,直到他路上經過的時候,笑呵呵地朝女人們打著招呼。

“大友,我說你得好好管管你家江潮了,不然能做出那麼丟人的事。”

江大友還是一頭霧水,“我家江潮怎麼了?”

“呦!你還不知道呢!你家江潮這還沒結婚呢!就能跟住你家裡的那個女知青做出林子裡廝混的事情出來呢!你說怎麼了。”

江大友聽了一群女人嘰嘰喳喳在那裡議論之後,臉陰沉地跟什麼似的。他一聲不吭地走了,往家裡走去。一路上別人和他打招呼也不理,只自顧自的揹著,手腳下不停地走著。

回到家裡的時候,門被他“碰”的一聲甩上了,看到江潮的那一刻,他氣地狠了,雙手直打顫,那雙眼睛周圍瀰漫著紅血絲。卻強忍著怒氣道:“江潮,你給我進來。”

江小梅站在門口看了江潮一眼,那眼中有些擔憂。江潮抿著唇跟在江大友身後進了堂屋。

堂屋的祖宗神龕前,江大友上了一柱香,“江潮啊江潮!你真是給我長本事了,我今天在外面聽到的全是關於你的好事。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江大友氣地眼白一陣外翻,說一句話就是一陣咳嗽。

江潮原地沉默了半晌,“我沒什麼好說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她不願意,是我強迫她的。”

“怎麼上了人家閨女,你還得意了是吧!”聽著這不鹹不淡的語氣,江大友一氣之下抓起旁邊的竹杆子就朝江潮身上打了去,那一棍一棍結結實實得絲毫不來虛的,“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讓你渾,我讓你耍流氓。”

江潮咬著牙,一聲不吭地受著,不時從嘴中溢位一兩聲悶哼聲,不過那身形卻穩得沒有一絲動搖,那一棍棍打下去。

躲在堂屋裡的餘秀麗不禁一陣心肝肉跳的,不過卻忍著沒出去。江潮這事做的確實過份了,人好生生一個閨女可就這麼給他毀了,這放在哪裡他們都沒道理。

“我早跟你說什麼來著,你要真喜歡人家閨女我不反對,上門提親就是了,你倒好,還沒結婚就把人閨女給強了。你現在出去聽聽,外面的人都是怎麼說咱們老江家的,咱家還要不要臉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你說我怎麼就養出了你這麼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爸,你別打了,在打下去會出事的”,江小梅從外面闖了進來,直接攔在了江潮前面,“爸,我哥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嗎?他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那種事啊!哥,你和爸解釋,爸他會聽的。”

“小梅,你給我滾一邊去,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打。”江大友在手上吐了口唾沫。

“哥,你和爸解釋一下啊!”江小梅搖了搖一直無動於衷地江潮,急地直接在地上跺了跺腳。

“小梅,我的事,你別管。”江潮低吼了一聲,像是行走在荒原裡的孤狼,用兇悍的外衣包裹著內裡的脆弱。

剛剛那是真的下了死手,江大友早就沒了力氣,他把竹棍往地上一甩,走回房的背影裡滿是蕭條。

天越來越黑了起來,衛生所裡靜悄悄地,一點聲響都沒有,安溪抱著腿坐在床上,眼睛空洞著,沒有絲毫神采。不知是想到什麼,她立馬翻身下床,摸索著找到手電筒,一束昏暗焦黃的燈光打了出來,牆上投射出人的影子,她從書包裡翻出了一本數學書,把數學書攤開了放在枕頭上,打著手電筒看著。

書上的橢圓在她眼中成了無數個,來來回回不斷纏繞著,眼圈一紅,書上啪嗒啪嗒沾溼了一片,書上的字被暈染開了,褶皺地變了形。

“媽,我想回家!”安溪把臉埋在書裡,抽泣地聲音一直到半夜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江家早上起來第一個進堂屋裡的人,就看到江潮跪在堂前,整個人身上都泛著一層不正常的紅暈。

“潮子,怎麼還真跪了一晚上不成。”江波拍了一下江潮。卻沒聽見聲音回應,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去到一邊。雖然他也心疼著,好歹也是他親弟弟,可誰讓他自己做出那種混賬事,現在誰也幫不了他。

直到他出了門,才又覺得不大對勁,從外面折了回來,手一放在江潮額頭上,像是燒紅地鐵板一樣,燙地嚇人。他再是一推,就見著江潮有些僵硬地倒了下去。

“爸,潮子燒大了”,江波對著江大友那屋門喊了一聲。

江大友一晚上就沒怎麼睡過,正坐在那床頭一陣唉聲嘆氣,地上不知道落了多少菸灰。聽到江波的喊聲之後,他立馬出了房門。

湊進跟前一看,可不已經燒地有些神志不清了嗎?江潮打小開始練武,身體素質一直好得不行,發燒感冒都沒生過幾回。頭一次見他燒地這麼厲害,江大友也不禁嚇了一跳。

他反思了一陣,難道是昨天他下手太狠了。這傻小子,也就這點倔脾氣一點沒變。他又沒讓他跪這裡,怎麼著是真知道錯了,思過不成。知道有今天這下場,早幹嘛去了。

“小梅,你看安溪丫頭還在嗎?”江大友對著院子吼了一聲。

“爸,昨天安溪姐一晚上沒回來過”,江小梅頭湊到門口說道。

“你這死丫頭,安溪一晚上沒回來,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要是人出了事,你看我怎麼抽你!”

“我要說的,可是你根本不讓我說”,江小梅瑟縮了一陣,心頭止不住地委屈。

“你還不趕緊出去找一找,算了我還是自己去,這家裡真是沒一個靠得住的”,江大友對著屋子裡喊了一聲,“秀麗,你照顧著孩子,我出去找一找安溪丫頭。”

話說完,他把褲兜一提,行色匆匆地往外面走去。這一晚上沒見著人,江大友心裡也著急,你說人好生生一閨女平白遇到這種事,誰能接受地了,要是真因為這事想不開,尋了短見,他老江家的祖墳上可得添一筆血債。怎麼想怎麼糟心。

他先去了一躺衛生所,衛生所門緊閉著,他敲了敲門,又往門縫裡面打望了好幾眼。裡面還是太暗,他看地不大清楚。

“安溪丫頭,你在嗎?你要是在,就應一聲,也好讓叔放心。”

安溪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睜開眼睛,還有些不大清醒,放在枕邊的書早就掉地上去了。江大友在外面待了一會,裡面還沒有聲音,他又喊了一聲,沒人回應。剛想走,就聽到屋裡傳來一句沙啞的回應聲。

門被開啟後,安溪出現在門後。頭髮散亂地披著,眼睛腫地像兩顆核桃。江大友見安溪沒出事,心是放下來了,可這時候,他卻沒臉見人家閨女,他兒子做了那麼混賬的事,他想著都氣人,更何況是人當事人。

“安溪,昨天怎麼不回家啊!可把叔給擔心壞了。你放心,叔已經幫你教訓過那臭小子了,他敢耍流氓,叔就敢抽他。”

“叔,這事跟江潮沒關係,您……”安溪剛要解釋,就被江大友打斷了下來。

“叔都知道了,你不用替他說好話。這事是我老江家對不住你,是死是活,叔都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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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入v啦,啦啦啦!時速只有五百的渣渣爆肝趕出來的九千字,給你萌,提前祝大家週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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