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也是來查方幫主兇手的?”

普濟真人臉色有些蒼白,好像很久沒見過陽光似的,他看上去比宗興道長要年長些。

“貧道與方幫主只有數面之緣,但湖神觀也多受漕幫恩惠,此次方幫主之事,貧道責無旁貸。”普濟真人平靜的答道。

柳寒心裡一笑,正要開口,宗興道長說道:“柳大家說十多日前才到揚州,據貧道所知,此言不實,柳大家數月前便到了揚州,三友鹽號雖然成立不久,可柳大家在數月前曾在顧家布莊買了數百匹棉布,不知是否如此?”

聞聽此言,柳寒只好在心裡苦笑,地頭蛇倒底是地頭蛇,正要回答,梅花中又出來一道身影,柳寒眉頭微皺,來人是個穿著勁裝的年青人,這年青眉目俊朗,英氣逼人。

“聽聞王兄在此宴請瀚海商社柳掌櫃,小弟冒昧打攪,還請見諒。”年青人抱拳朗聲說道。

柳寒心裡冷笑,這才是今天的正主,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已經站起來了,他只好站起來。

“那裡,那裡,方幫主請坐。”王澤笑道,扭頭對柳寒說:“柳大家,我介紹下,這位便是漕幫方傑方幫主,方幫主,這位便瀚海商社柳大家。”

方傑神色不動,目光一閃,看著柳寒抱拳:“柳掌櫃,方傑一直想拜會柳掌櫃,可惜一直沒機會,今日方達成心願。”

“看來,柳某與方幫主心心相印,早就想拜會方幫主,今日有緣,方幫主請坐。”柳寒一點不慌,神情很平靜的,心裡卻已經滿是警惕了,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估計應該在宗師以上,方傑是上品武師,再加上王澤這個修仙者,這個陣容比起上次來,只強不弱。

但對他來說,也有有利的一點,這裡是梅園,不是帝都,甚至不在揚州城內,他可以肆無忌憚施展。

幾人又坐下,王澤給大家倒上酒,柳寒沒有半點遲疑便舉杯對方傑說:“方幫主,今日不管什麼事,咱們先喝酒。”

“好。”方傑簡單的舉杯相應,王澤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倆人,待倆人喝過之後,便又給他們添上。

“這百畝梅花,有千年歷史了,柳兄,詩名滿天下,面對如此美景,不知能否作詩一首,為今日之會,添一段佳話。”王澤笑呵呵的說道。

柳寒微微一笑:“有王兄在此,在下哪敢專美於前。”

王澤微微搖頭,輕輕嘆口氣:“論道典的熟悉,在下自認不輸柳兄,可要說起詩詞,在下甘拜下風。”

“王兄謬也,詩詞乃小道,陶冶身心而已,與治國理天下毫無助益,道典才是大道,探求萬物奧妙,上可匡扶君王,下可安治百姓。”柳寒正色道,這個時代以道典治天下,而不是儒學,至於道典是誰寫的,誰也不知道,不過在柳寒看來,其中很多言語在前世的書上都有。

“這話我不敢駁,這是正理,”王澤點頭,讚賞的看著柳寒:“詩為心聲,可惜,世人都忘記了,人是可以說假話的。”

“這話太對了,”柳寒插話道:“詩詞歌賦,不過是對一時場景的反應,與道德學識品德沒有絲毫關係,這世上,品德低下的詩人太多了。”

倆人說起詩詞來,方傑三人絲毫插不上嘴,默默的坐著喝酒,倆人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於是,幾乎同時住嘴。

小亭裡變得沉默凝重,幾通酒下肚後,方傑倒底還是年青,首先打破沉默,看著柳寒問道:“柳掌櫃,家父突然遇害,你就突然出現在揚州,不知,此來揚州,所為何事?”

柳寒淺淺呷了口酒,看著他微微一笑:“本來只有一個事,可現在有兩個事了。”

“還請教那兩件事?”方傑沉聲問道。

柳寒眉頭微皺,方傑顯得有些咄咄逼人,這讓他有些不舒服,略微沉凝便含笑答道:“事事無不可對人言,方幫主既然問起,柳某也不隱瞞,此來揚州本來只為鹽政革新而來,朝廷在揚州推行鹽政革新,此來大利,揚州分號弄了個鹽號,我不放心,因此來看看。可恰逢方幫主遇害,在下擔心漕幫動向,因此留在揚州觀察。”

面對柳寒的坦率,方傑倒有些出乎意料,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宗興道長插話問道:“不知柳大家擔憂有什麼?”

“我與王兄的兄長在帝都打得激烈,”柳寒衝王澤笑了笑,後者也同樣衝他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所以,我不希望漕幫北上,”

說到這裡,他輕輕嘆口氣:“方幫主雄才大略,審時度勢,反應敏傑,令人佩服,唉,在這個時候,可惜,可惜!”

方傑和宗興道長交換個眼色,宗興道長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頜首,顯然接受了柳寒的說法。

方震反對現在就北上,為了穩住幫內的青壯派,甚至不惜以幫主的身份進行打擊。

而柳寒正與王許兩家鬥得激烈,王澤此番南下的目的便是希望漕幫北上,柳寒為了不兩面受敵,自然不希望漕幫北上。

“所以,在下也想知道,漕幫會不會北上?”柳寒單刀直入,盯著方傑問道。

方傑再度猶豫,王澤也看著方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等待,可方震死後,漕幫對未來發展方向有巨大分歧,實際上,漕幫被限制了,限制在彭城以南,吳縣以北,向西發展,又受到荊州豪族的抵制。

方震在世時,定下的策略是向西發展,可漕幫的青壯派強烈要求向北發展,進入北方,此舉的利益一眼便可看到。

“柳掌櫃既然來了,我可以給柳掌櫃透露下,我本人是希望向北發展。”方傑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

柳寒眉頭擰成一團,王澤則毫不掩飾的露出一絲喜色,他輕輕嘆口氣:“不知這是漕幫的最後決定,還是.....”

“這是我的決定。”方傑毫不遲疑的答道,略微停頓:“不過,我不希望與柳掌櫃發生衝突,運河和黃河都很大,完全可以容得下貴我雙方,所以,我希望柳掌櫃可以接受。”

“那麼漕運呢?”柳寒毫不含糊的問道,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錯了,宮裡不可能接受漕幫入帝都。

“自然是我漕幫的生意。”方傑的語氣十分堅定,沒有半點含糊。

柳寒再度嘆口氣,不再問了,扭頭看著滿園梅花,沉默不語,小亭內的氣氛,隨著方傑的話,變得更加凝重,而且多了三分火藥味。

王澤很聰明的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柳寒,不時給四人倒酒。

半響,柳寒輕輕嘆口氣:“既然如此,那漕幫和我必然發生衝突,方幫主,你的這個決定,讓我非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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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水道和黃河水道,本就是我漕幫的,”方傑淡淡的說,這個決定很艱難,這段時間,他承受了很大壓力,內部的外部的都有,各種意見都有,到現在,他依舊沒有把握說服幫內的元老。

柳寒起身衝王澤拱手:“多謝王兄相邀,現在梅已賞過,在下告辭。”

“柳兄,唉,何必呢,柳兄可以和方幫主再談談,化干戈為玉帛,豈不更好。”王澤滿臉都是真誠。

“漕幫不過彭城,是方幫主與我們定下的協定,現在方幫主屍骨未寒,少幫主便要撕毀協定,這實在令在下失望。”柳寒惋惜的答道,這事,他半步不讓。

“柳兄,”王澤再度勸道:“其次,我盤算了下,這事對你並無害處,瀚海商社要在江南發展,你們達成協議,貴商社在江南的發展可以獲得漕幫的支援。”

柳寒冷笑一聲,這王澤好厲害,很顯然,這幾天他沒有浪費,對柳寒進行了調查。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如果方幫主要攻擊我瀚海商社揚州分店,那我也只有奉陪。”

頓了下,柳寒又補充道:“不過,我瀚海商社不是軟柿子,不好捏。”

說完柳寒轉身要走,眼前一花,宗興道長攔在他面前。

柳寒眉頭微皺,沒有回頭:“王兄,今天我應你之邀來的,怎麼,王兄今天設的是...,”

他差點就說出鴻門宴了,可惜這個天下沒有這個典故,匆忙中,他改口道:“王兄,這是你的意思?”

“非也,非也,”王澤搖頭說:“宗興道長,您這是何意?”

“方幫主之事,你還沒交代。”宗興道長面無表情,乾癟癟的說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柳寒冷笑道,深吸口氣,內息自丹田噴湧而出,霎那間便流轉全身。

宗興道長似乎沒有察覺,依舊攔在柳寒身前,幾片花瓣隨風飄落,緩緩落入倆人之間,忽然好像受到驚嚇,飛快的向上飄起,迅速逃離這個危險的區域。

柳寒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他忽然發現宗興道長的修為居然與那漁夫絲毫不差,絕對達到中品宗師。

媽的,這天下的宗師怎麼突然多起來了!

倆人靜靜的看著對方,他對宗興道長的修為感到驚訝,殊不知,宗興道長對他更加驚奇。

柳寒站在那,面對宗興,背對普濟和方震,看上去腹背受敵,可他觀察了半天,卻絲毫沒有找到動手的機會。

柳寒就站在那,與小亭,與梅樹,與花瓣,與這天地混若一體,讓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而王澤就更加震驚!

柳林一戰,他雖沒目睹,可事後曾聽漁夫詳細講述過,他自信對柳寒有一定的瞭解,所以,他挑選了宗興道長和普濟真人。

宗興道長的名氣稍微大些,他是坐忘峰首席長老,也是小寒山長老會排名第三的長老。

普濟真人是長生宗長老,比現在長生宗宗主的輩分還高一輩,他從未在江湖上行走過,潛心修道,五十歲不到便踏入中品宗師。

有這兩個人,再加上方震和自己,王澤有信心困住柳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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