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沒有見過王也那些燃燒彈的威力，但不代表其他守將沒有見過。
其實現在最有信心的人是侯君集，哪怕沒有王也在，他也有五成的把握守住涼州，等待救援，現在多了王也這個變數，侯君集甚至想要殺出涼州城
突厥的首輪攻勢非常猛，侯君集沒有第一時間下命令讓弓箭手射擊，也沒有動用僅有的兩門火炮。
在他看來，火炮用不用，關係已經不大了，這東西一炮過去，或許能砸死幾個人，但現在對於戰場卻沒有多大的輔助作用。
因為人太多了。
“將軍，末將估計了一下，突厥首輪攻城，動用兵力在三萬左右，這些人估計都是棄子。”
侯君集旁邊，一位副將冷笑著朝他說了一句，隨後便慢慢舉起了手中的旗幟，只等侯君集一聲令下，便會做出旗語，安排第一輪攻勢。
侯君集點了點頭，看了眼李淵和王也的方向，見王也還和李淵有說有笑，眼裡閃過一絲羨慕。
但突厥人已經近在眼前，侯君集想起王也的火球戰術，朝旁邊的副將喊道：“投擲石脂水和火球，先看看咱們這位駙馬的手段。”
那副將眉心微蹙，現下敵軍已經到了城門下，難道不是該等他們開始架設雲梯的時候，用滾油和巨石砸擊嘛，再不濟，先來幾輪齊射，那也比王也的陶罐和藤球強啊？
不過副將心中雖然這麼想，手裡的旗幟卻乖乖揮了起來，旗語的內容，就是讓負責投石機的將士開始第一輪投射。
城門之下，利的趕死隊一路勢不可擋，其中幾個跑得快的，已經將手攀附在了城牆上。
只是，讓他們驚疑的是，想象中的滾油和巨石並沒有傾洩而來。
雖然心中松了一口氣，但是幾個領兵的首領卻心中直突突。
忽烈爾赤和勃赤就是其中一員，他們太清楚大唐人的可怕了，那種小小的陶罐，能瞬間點燃人體，那火怎麼拍都拍不滅。
人群中，勃赤緊了緊溼漉漉的衣服，又將後腰的水壺挪到側腰，不是他怕死，眼下這些水很有可能是他唯一活著的希望。
忽烈爾赤見想象中的攻擊沒有到來，雖然不知道大唐人在玩什麼花樣，但卻一分一秒都不敢停頓。
“聽我命令，快速架設雲梯，弓箭手掩護，刀盾兵突擊”
或許是覺得大唐人怕了，總之想象中的攻擊沒有落到自己頭上，先鋒隊的人頓時勢氣滿滿。
嗚哇嗚哇一陣此起彼伏的怪叫，便有人肆無忌憚的開始推著雲梯朝城牆上靠去。
大軍後方。
利聽到手下的彙報後，不喜反憂，跟大唐打了這麼久的仗，像今天這麼順利的，還是第一次。
就在他要下令快速攻城的時候，涼州城方向，一陣譁然傳來。
投石機的首輪炮彈，是一瓶瓶裝滿石脂水的陶罐。
砸不死人的陶罐。
進攻的突厥士兵笑了，這東西只要舉起手中的滕盾，根本砸不死人，哪怕運氣不好被砸中一下，最多也就是磕破皮，因為陶罐太脆弱，一碰就會碎。
只是讓他們無語的是，這陶罐裡裝著一些油乎乎的黑水，味道還不怎麼好聞。
大軍中段及兩側，離涼州城約莫五百步左右，上千只陶罐砸落，將這裡染成了一條溼漉漉的黑色地帶。
城牆上，王也掩嘴一笑。
因為第二輪投射來了。
呼呼呼~~
一顆顆燃燒著的藤球，不斷被拋射出去。
這些藤球上面都纏著破布，而破布都是用石脂水浸泡過的，火勢十分旺盛，哪怕是迎著風，它們也只會越吹越旺。
攻城的突厥人心中一緊，迎著涼州城中不斷飛出的火球，他們不由得緊了緊身上提前泡溼的衣服，非常慶幸有忽烈爾赤等人提前得到了大唐人火攻的情報。
可是，當火球落下後，一切都變了。
燃燒的火球沒有直接對人員產生傷亡，畢竟藤球太輕，飛行距離又太遠，實在是非常好躲避。
可是藤球瞄準的卻不是他們，而是那一條石脂水澆築的黑色地帶。
轟~~~
藤球落地的剎那，石脂水應聲點燃。
站在城牆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來不及逃離石脂水地帶的突厥人，瞬間就被點燃了，而隨著他們痛苦的跑動，越來越多身上沾染了石脂水的人受到波及。
涼州城北，一條火焰組成的大河，直接橫梗在突厥大軍面前。
而那些先一步越過火海的人，此時也迎來了他們的浩劫。
投石機的投射點，是王也親自安排的，從城門上看去，火海形成一個巨大的倒‘u’字型。
而開口處，正是涼州城北城牆，‘u’型火海裡，剩餘的兩萬多突厥先鋒隊，此時好比甕中之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遠離火海，朝城門匯聚。
而這，就是第二輪火攻來臨的最好時機。
看著亂成一團的兩萬多突厥人，王也眼裡閃過一絲不忍。
但這兩萬多人中，還有幾百架雲梯還安然無恙，只要燒了這些雲梯，那突厥人的手就自然的短了幾分。
這時。
侯君集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先是朝同樣震驚的李淵行了一禮。
李淵滿意的點了點頭：“候將軍不愧是我大唐的勇將，這火攻之術，朕甚是喜歡啊。”
侯君集老臉一紅，看來李淵還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王也佈置的，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反正自己也沒有搶功的能力，戰後再解釋也不遲。
朝李淵歉意的看了一眼，侯君集才朝王也說道：“城主，看來你的安排起了奇效，眼下突厥大軍被火海所隔，北城門這邊暫時是安全的，這火海裡的兩萬多人不足畏懼，我頃刻可滅之，但為防止利分兵東西兩側城牆，我建議將投石機快速轉移一些到兩側佈防，你看”
“呃！”李淵聞言怔怔的看了眼旁邊閉目深思的王也，心中無比震驚，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王也安排的，剛剛他還以為乃是侯君集所為。
就連守衛王也的呂鷹也是面露詫異之色，回頭看了眼火海，聽著那一聲聲痛苦的吶喊聲，呂鷹第一次開始正視起了面前的這個郎君。
倒是王也，此時雖然閉著眼睛，但卻不是考慮問題，而是在控制自己的心緒，因為天空吹著西北風，他已經可以聞到一陣陣烤肉香味。
“有點作嘔”王也偷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