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少年郎......你手下親眼所見?”

“正是。”

“這倒奇了,霍國公四子兩婿皆早亡,未曾聽說過他還有其他子嗣,遑論孫輩。”

白紗蒙面,一身素衣的女子放下茶盞,眉宇隱綽,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王馨兒坐於下首,畢恭畢敬,毫無半點那日於湖邊小島肆意縱情的放*蕩。

看向目光中透著深思的璃珠公主,王馨兒思索片刻,開口道。

“除此以外,馨兒的手下還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之處。”

“哦?別賣關子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璃珠公主,王馨兒猶豫著開口道。

“據屬下稟報,那少年力氣奇大,看相貌未及十八,可隨手扔出的石子,竟能同時擊飛兩名炎火巔峰的鬼面騎。只憑一點,那少年的修為至少也有地品。”

話音方落,王馨兒就見上首的女人手臂猛地一顫,被她握於五指間的茶盞裂開一道隙痕。

“地品?”

“應當沒錯。”

目光相觸,兩個同樣聰慧過人的女人心領神會。

霍國公若真有一個如此天賦過人的孫子,那他理當大肆宣揚,右派士氣定會大漲,他也不會被左相壓制了近十年。霍氏一門忠烈,為了琉國前赴後繼,僅剩的孫子即便琉君也會呵護有加,不會輕易派上戰場。琉國姓李,可霍氏卻是李氏最引以為豪的那面大旗,只要子嗣長傳,偏居一隅享盡繁花的琉國也能自詡國中有將門。

可這麼多年來,琉國上下,就連璃珠公主在內,竟無一人知道,霍國公還有後。

他將其孫深藏府中,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讓別人得知,得知他有一個天賦超群的孫子。

“王馨兒,你這次也算將功補過了。”

面紗後,璃珠公主花容綻放,滿意的看向王馨兒。

“馨兒還以為,那日在湖中島上,殿下已經原諒馨兒了呢。”

酥軟的聲音從嬌媚可人的吳國女口中傳出,款款夜色下,暗香陣陣,風情旖旎。

“馨兒越來越乖巧了,倒讓本宮越發捨不得。”

琉國公主幽幽一笑,卻是皮笑肉不笑,她起身,走到窗邊,看了眼天色,低聲道。

“馨兒先回房,本宮晚點過來。”

“是。”

美目中掠過深思,王馨兒也不多言,起身告退。

這裡是琉宮,美人殿。

美人雖是三等嬪妃的封號,琉宮百來殿,也只有這麼一座專屬於琉國公主的美人殿。

爐內青煙嫋嫋,輕舞於殿中,卻漸漸合為一束,婉轉如蛇,轉瞬化作一個男子。

“長夜漫漫,美人可是孤枕難眠?”

聞言,璃珠公主望向窗外的眸眼中閃過一絲惱意。

“微臣說笑,還望殿下勿要放在心上,我等世俗濁男兒,又怎能入得了公主法眼。”

轉過身,璃珠公主看向那方一現身就甩出兩句譏言的男子,面無表情。

“坐。”

“美人方離,餘香未散,微臣真是好福氣。”

“夠了!”

璃珠公主低斥一聲,即便那個英俊得不似人的男子幾番冷嘲熱諷額,她也未曾真正動怒。

她是金枝玉葉,李氏嫡出的公主,可對面那人更是如今站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連她都惹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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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相合方是正道,若以陰補陰,寒上添寒,早晚有一天會出事。”

敲著二郎腿,左相扇著盞蓋,幽幽說道,眼見璃珠公主的耐心即將耗光,方才哂笑一聲。

“罷了,且不說這些。不知公主殿下深夜召喚微臣,有何要事?”

“霍國公還有一孫,匿藏於府中。”

深吸口氣,璃珠公主緩緩開口道。

“哦?”

左相低應一聲,目光落到茶盞上殷紅的唇印,嘴角浮起玩味之色,移開半分,輕抿了口茶水。

“天生無底洞。”

話音落下,左相身形一滯,半晌抬起頭,看向璃珠公主。

“公主說笑了,若這京裡有無底洞者,微臣又豈會不知。”

譏笑一聲,璃珠公主冷眼打量著面色平靜的左相。

“你還當真以為這琉國中,就屬你左相道法第一?”

“縱然不是,也差不離了。”

左相悠然自得地說道,聲音平靜。

“霍國公的道法固然粗淺,可他這一生南征北戰,霸刀之下也不知沉積了多少亡魂,以血煞氣息隱藏一個人,你左相縱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察覺。”

璃珠公主似乎不肯輕易放過霍國公,冷笑連連道。

“好了,我知道了。”

出乎璃珠意料之外,左相點了點頭,放下茶盞,站起身,至始至終一臉淡漠。

黛眉蹙起,璃珠冷冷盯著左相,半晌開口道。

“你早就知道此事了?”

“不過比殿下早了一日罷。”

“你......”

“公主切勿動怒,那個霍家少年的身份不過是錦上添花,十日後好戲上演,到那時再一併剷除。”

聞言,璃珠公主怒容收斂,思索著道。

“十日後?這麼快......”

“不快,準備了十年,只為這十日,又怎會快。”

淡淡一笑,左相踱步走到窗前,望向高懸琉宮上空的那輪明月,嘆聲道。

“他雖剛猛如虎雄壯如獅,可畢竟老矣,這一戰早已無懸念可言。”

“左相莫非忘了,還有個離公子.”

“離公子.......”

玩味的一笑,左相扭頭看向璃珠。

“殿下放心,這一回他可幫不上什麼忙了。等大功告成後,微臣自會完成當日的承諾,如此,微臣告退。”

陡然貼近素衣美人,深深一嗅,未及璃珠動怒,左相哈哈大笑,揚長而去,剛過殿門便化作道道青煙,不現了蹤影。

緋紅的羞惱彷彿褪落的顏色,一掃而空,璃珠平心靜氣,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案上茶盞,若有所思。

“看來王馨兒來找我時,所言非虛,離公子是真死了。”

僅憑左相寥寥幾言,性格多疑的璃珠便已篤定,左右兩派相爭於朝野,朝堂之上,自然是高深莫測的左相佔得上風,可若非離公子在野相助霍國公,恐怕左相早就下手了,又怎會等上這麼多年。

現如今,左相毫不猶豫的出手,想要結束僵持了近十年的兩派之爭,絲毫不去考慮離公子的存在,徘徊在璃珠心頭的那個疑惑也就水落石出了,如王馨兒這等破落世家女,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欺瞞自己。

“越來越有趣了。”

嘴角微翹,站在視窗,璃珠公主望向幽靜的琉京夜,目光閃爍。

“離公子若真死了,墨雲樓上那人定是個假的。王馨兒,你可是瞞了本宮不少事,還有那小僕僮......”

美目中冷光流轉,璃珠幽幽自語著,下一刻,几案上的茶盞四分五裂,裂痕蜿蜒,卻沒碎落。

“那日倒讓你佔了本宮的大便宜。等眼下之事了結,本宮定會親手取出你的眼珠,掛於銅鏡上,讓你日日夜夜看個夠。”

......

轉眼間七天過去,這七日安伯塵可謂是苦不堪言,白日裡陪著司馬槿不是去看戲便是去市集逛遊,吃完中午飯,還得修煉道行,等到晚上更是潛入霍國公府,練習槍法。幸好下午修煉之後,火勢每每精進,安伯塵身體雖勞累,可元氣充足,倒也能熬過一夜,只不過回到墨雲樓卻只能睡上兩三時辰,便會被司馬槿掀開被子叫醒。

司馬槿似乎很喜歡看鬧個大紅臉的安伯塵,用她的話來說,像安伯塵這樣的羞澀小生如今已是珍稀動物。

傍晚時分的暖風帶著海水的溼潤吹入墨雲樓,安伯塵長舒口氣,睜開雙眼,眸裡火光跳躍,轉瞬消失。

七日拼死拼活的修行,依照《文武火修行術》,運轉武火流淌過體內大小經絡穴位,安伯塵生怕哪天不小心又進入神仙符,被那個撩人的水神君責備,因此走完一圈武火,總會再走一遍無形之水。他雖知道無形之水的存在應當對自己有好處,可翻遍書房,卻沒找到一本關於“無形之水”的修煉法門,他也沒去問司馬槿或是蕭侯,生怕兩人將他當成怪物。

索性按照武火執行路徑,小心翼翼的走了一遍,並無大礙,安伯塵遂一邊修煉武火,一邊修煉無形之水。可也因為如此,拖慢了武火的修行,火勢的元氣和七日前幾乎沒什麼變化。

火勢以元氣來衡量,安伯塵粗略估計,如今他武火元氣約莫有七年左右,還是因為那日神仙府中的奇遇所得。

“小安子,本姑娘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聞言,安伯塵一愣神,只覺得這話的味兒有些古怪,抬眼望去,就見司馬槿伸了個懶腰,起身向藏玉廳走去,滿臉睏乏。

“哦,不對,你且去國公府。”

走到廳門口,司馬槿朝向安伯塵促狹的一笑,反手將門掩上。

“紅拂她每日就東逛逛西逛逛,怎麼比我還累?”

咕噥了兩句子,安伯塵站起身,活動了一番筋骨,正欲下樓。

剛轉過身,就被一臉陰沉的老人攔住。

“伯塵且慢,此女有貓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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