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執念沒錯,但你說你難過,你無法看開,這些我都沒有懷疑過……好了你去上課吧,回頭我到家了再聯絡。還是那句話,想死之前聯絡我,我送你一程。”

這就是顧斯彤,前一分鐘自己還為情所困矯情得要死,後一分鐘就可以惡毒得讓人生不如死,好在這段日子我久病成醫,該做的不該做的要臉的不要臉的統統做完了,也就不再十分介意她怎麼奚落我。笑嘻嘻地說了聲“拜拜”,大步朝樓下走去。

令我倍感意外的是,許之行竟然會專程來學校等我。

恰好是正午時分,下課高峰期,他一身休閒服站在自己的車旁給我掛電話,明明大家只隔了二十多米,他還是非要給移動事業做貢獻:“樂薇,忽然來找你,不會給你造成不便吧?”

我扯著臉皮一陣乾笑,根本不敢當著各位同學的面靠近他和他的車:“當然不會,那個,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想跟你吃個飯,你中午有空嗎?”

這個時候我才深刻的意識到,他媽的跟裴子煜混在一起的就算是捧著鐵飯碗的鳥也好不到哪裡去!

明明車已經開到人跟前了,還假裝一副“有商有量我很尊重你”的樣子,簡直是無恥到極致。深呼吸了幾口,擺明態度:“有空倒是有空,不過先麻煩你把車開出去,我還不想被我同學誤會自己被包養了。”

許之行在那邊笑得很爽朗:“沒問題。”

我在學校後門上了許之行的車,和他一路奔向某家私房菜。

一路上,許之行話不多,我不禁在一旁偷偷打量他,在心裡掂量著他和裴子煜的不同之處。老實說,對於裴子煜這個人,我到現在都談不上瞭解。而眼前的許之行,我更是只有幾面之緣。所以若硬是要說他們的不同之處,我想我只能很膚淺的表示,那就是氣質。

如果說裴子煜是妖孽款,那許之行絕對是正人君子型,當然,我僅僅是指外在……內在?我堅決相信他們半斤對八兩,沒差!

酒足飯飽,許之行先生還是沒有道明來意的意思,想到我若是一天沒有出現在店裡,朱珠可能會將我鞭屍示眾,我不禁感到十分心虛,委婉地催促起許之行:“許先生有什麼想聊的,能現在告訴我嗎?”

許之行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後微笑,一直笑得我心裡發毛,他才非常坦然且淡然地表示:“你是斯彤的好朋友,我要是想追求她,你有什麼說法?”

一瞬間,我的臉扭曲了,一張嘴足可以塞下兩個雞蛋,這哥們是腦子被門夾了吧!而鑑於他和斯彤不像是泛泛之交,昨天那欲擒故縱的戲又演得十分帶勁,我也就沒有想騙他的意思,語氣很誠懇:“我勸你還是不要追了,沒戲的。”

“哦?因為她上個物件是女的?”

我靠啊!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還約我出來,溜著我玩呢!我火大地望著許之行,卻還是強裝笑臉:“你既然都知道斯彤她對男人沒興趣,還問我做什麼。”

“我只是在想,或許是她還沒有遇到喜歡的男人罷了。”

我的臉抽了抽,不得不折服於他的說辭:“所以有時候我也在想,我還真是佩服你們這種人盲目的自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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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遇到千萬人,沒有一個真正觸動你的心。然後你遇到一個人,你的人生就永遠改變。

01

鑑於我大學學的是一個聽上去很有文化,其實沒什麼用的中文專業,所以我的生活除了面對奶茶,很多時間都要掛念著各種論文。

朱珠對於我的痛苦很不能理解,因為在她心目中,能用百度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直到有一天我忍無可忍反駁她:“你會百度,我們導師不會啊!”

朱珠被我恐怖的表情嚇到了,思考了很久,怯怯地答:“那你可以用谷歌啊……”

我真恨不得一個杯子飛過去,就地解決這個偶爾白痴得讓人哭笑不得的傢伙。

我和朱珠的店進入了新的旺季,隨著深秋的到來,那些在街上閒晃的小情侶們再也受不了凍,開始往我們的奶茶店裡鑽。

我和朱珠最樂見的就是店裡滿員,我喜歡的原因是因為看見他們的腦袋等於看見好多人民幣,但朱珠的趣味卻遠比我高雅,她的愛好是分辨這些腦袋裡有多少是小三兒上位的,又有多少是腳踩兩隻船的。

我向來覺得真正成功的小三兒身上是不會帶有任何明顯標誌的,但朱珠對我的說法不大苟同:“一朝為三,就改變不了二過的事實。”

這種時候,我又由衷地覺得朱珠是個哲學家。

周卓宇敲開我們店門的時候是個週末,老實說,自從上次在小區門口轟走唐熹微後,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當然,我更想不到會見到周卓宇。要知道在我的心裡,我是真心覺得我們是只會在彼此的葬禮相見的。

許久不見,周卓宇還是跟根杆子似的又高又瘦,和裴子煜一米八的標配不一樣,周卓宇有一米八七,朱珠說他不當人肉晾衣杆真是暴殄天物了。

看見我,周卓宇擠了一個笑容,倒不是我帶有色眼鏡,而是他那個笑容,真真是苦笑:“樂薇,你有空嗎?中午可以一起吃個飯嗎?”

前男友果然還是有特權的,就比如現在,我雖然恨不得他和唐熹微早點一拍兩散,卻還是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的邀請。氣得朱珠在後面掐得我青一塊紫一塊:“你大爺的就不能出息點!”

我自嘲地擺擺手:“那種東西只要對著他,我還真沒有。”

和周卓宇一前一後的走出去,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單獨吃過飯了。雖然分手後我們不是老死不相往來,每每還要湊在一起打打麻將聚聚會什麼的,但單獨在一起的情況,還是真的沒有過。

那時候我總是發揮我嘴賤的本領不遺餘力地對他冷嘲熱諷,有一次連唐熹微都覺得我過了,在桌子底下拉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說了。但周卓宇卻面不改色地摸著麻將牌,淡淡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都這樣,我早就習慣了。”

他的一席話,讓我心中頓時五味陳雜,連眼前摸了什麼牌都看不清楚了。

後來我仔細清算過我荒草叢生的愛情過往,才意識到習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如斯彤所說,我和周卓宇之間,說到底也不過就是那麼點少年情懷和過往執念,但這種情懷和執念,不死不活地跟了我這麼久,起初是放不下,到最後變成不想放。到如今,如果哪一天清晨我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再記掛他,這將會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我甚至不敢設想。

所以一段愛情銷燬後,最讓人食不知味,興奮而惶恐的不是你們當初愛得有多深,而是你早已習慣愛他。

思及此,我的鼻子有些酸,三兩步跟上他的腳步,拉拉他的衣襬:“你請客是吧?我想吃刀削麵。”

他回過頭看我,居高臨下的樣子多少有點陌生,卻還是說:“好。”

02

然而這頓飯才吃到一半,我就後悔了,連腸子都悔青了。從剛才到現在,我竟然完全沒有想過,他為什麼會找我,怎麼可能會是因為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專門來請我吃飯。他來找我,說穿了,也不過有且只可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唐熹微。

在他說出第一個“熹”字時,我想我真的很有衝動把麵碗砸到他的腦袋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出去。

但是我說過,我的驕傲啊出息啊什麼的,面對眼前這個人,基本上都是不存在的。所以等他說完一個完整的句子後,我的屁股都沒有動一下。

“熹微最近心情不大好,我問她是因為什麼,她一直不肯說,我想了想,可能還是因為我們之間的事,所以瞞著她過來找你了。”

我低著頭扒面,一言不發。

周卓宇也沉默了一下,才說:“說真的,從夏天跟你說了我和她的事,你就一直不肯接我的電話,連帶著不願意見她……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是有些想法的,但是你不說出來,我們也不能解決是麼?”

我仍是悶頭吃飯,一副打死也不不會開口的烈女樣,直到一碗面見底,我抽了一張紙巾站起來:“我吃飽了,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說罷,便往門外走去。

“對不起。”當我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周卓宇冷不丁地冒出這句,我險些一腳沒踩穩,撞到旁邊的桌子上。

這一次,我終於肯回過頭,以一種戲謔的表情打量他:“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周卓宇的臉上似乎還真寫著一種叫做“抱歉”的東西,只見他把錢放在桌子上,匆忙追出來:“當年的事……對不起。”

我瞬間笑得更歡了:“當初是我甩的你,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當著這麼多人被我如此說,周卓宇的臉面多少有點掛不住,變得有些慘白:“梁樂薇,你就是因為這種態度,才沒人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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