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下來了？這麼晚還不睡。”霍紹恆略帶責怪的語氣淡淡說出來，站直了身子，順手將手中的菸蒂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轉過身，“回去吧，我走了。”
他背朝她擺了擺手。
顧念之還是站在宿舍樓前的臺階上沒有動，兩手攏在大衣兜裡，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霍紹恆。
路燈下，霍紹恆的輪廓沒有了白天裡滲透到骨子裡的鐵血剛硬，整個人被昏黃的路燈柔化過，只剩下讓人看一眼就心折不已的俊美無儔。
一舉手，一投足都曾經讓她迷戀到骨子裡。
這就是她曾經的“男神”啊……
她硬是把他從“男神”變成她“男人”，然後不到一年，又幾乎成了路人。
分手之後，她整個人才從那種深度迷戀中清醒過來。
此時再回望自己曾經的花痴行為，她倒不覺得羞恥，也沒有不好意思。
事實上，她很懷念那段可以心無旁騖專注花痴一百年的日子。
那時候，日子簡單地多。
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早上起床可以看見霍紹恆了，哪怕一看見他，就得被督促去晨練……
可惜，我們都要長大。
霍紹恆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綁好安全帶，啟動汽車，準備要開走了，可眼角的餘光瞥見顧念之依然站在臺階上看著他。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大衣，腳上的鞋都沒有換，是在房間裡穿的那種毛茸茸的拖鞋。
雖然看著暖和，其實在外面一點都不保暖。
霍紹恆抿了抿唇，終於把車熄火了，鑰匙抽出來。
從車裡下來，大步走到顧念之面前，託著她的胳膊，“走，我送你上去。”
他的力氣那麼大，顧念之推了幾次都沒推開。
就這樣被他一路拖曳，幾乎是半扶半抱地進了電梯。
顧念之回過神，不高興了：“……你不要這樣，我同意你上來了嗎？老是這樣自說自話，我就不該對你心軟……”
霍紹恆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你對我心軟了？我怎麼沒感覺？”
“……好吧，我沒心軟。”顧念之嘴硬地扭過頭，“我吃飽了撐得半夜三更跑下樓。”
霍紹恆摸摸她的頭，沒有再說話了，將她一直送回到宿舍門口，看著她拿出鑰匙打開門，然後和她一起進去，反手關上門。
客廳裡沒有開燈，但是從顧念之沒有關門的房間裡透出一點點路燈的光芒。
經過重重過濾，這光淡的幾乎沒有了，只是一層昏黃的影子，略微能讓人看清屋裡的陳設而已。
“我走了。上次說在你的官司完結之前不能再見你，但是今天因為夜玄的事，不得不過來看看。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霍紹恆摸了摸她的頭，站在那裡，沒有往前走的意思。
他身後就是大門，雖然已經關上了，但他的手又放在門把手上，隨時可以開啟。
原來是因為這一次分別之後，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她，所以他才在樓下一直不肯離去嗎？
顧念之忍不住腦補起來，但又覺得霍紹恆不是這種兒女情長的人。
他沒走，可能很單純的原因就是回去也沒啥事，就在這裡順便想想事情……
當然，顧念之覺得這種可能也很小。
畢竟這麼冷的天，誰願意在戶外“想事情”？
她一時琢磨不透霍紹恆的心思。
霍紹恆拉起她的手握了握，和她十指交纏，顧念之感覺到他的手很涼，像冰塊。
這就是冬夜在外面抽菸的結果。
“你等等……”顧念之說著，匆匆走入自己房間，將以前買的一雙羊絨內裡的皮手套拿出來，“你戴上吧，在外面抽菸，不會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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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紹恆接了過來，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會勸我戒菸。”
顧念之扯了扯嘴角，“這是你的個人愛好，我不會干涉。”
除非你自己想戒菸，否則的話，別人說再多隻會招人厭煩。
顧念之看著霍紹恆戴上那雙手套，顯得整個人更加有範了，對自己的品味很滿意。
這雙手套她那時候買來，本來是打算當聖誕禮物送給霍紹恆的……
現在也沒必要再送了。
“你快去睡吧。以後別再熬夜了。”霍紹恆不知道顧念之這些千迴百轉的小心思，他抬起戴了手套的手，對她張開懷抱，“不給我一個告別的吻嗎？”
顧念之：“……”
“你不給，那我給。”霍紹恆微笑說著，聲音像是從胸腔發出來的，帶著好聽的尾音，他微微躬身，慢慢貼向顧念之的唇。
因為擔心顧念之反感，霍紹恆這一次沒有如同以往一樣深吻，只是淺嘗輒止，雙唇輕輕拂過她的唇瓣，略停了停，再戀戀不捨地輾轉兩下，馬上就分開了，讓她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
可顧念之卻被這個吻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是唇與唇的交匯，就像微風拂過三月初春剛剛化凍的湖面，有些冰渣子的涼意，但也能泛起淡淡的漣漪，又像是新發的柳枝從樹上垂下來，輕輕和湖面一點一點接觸的柔韌，堅持卻不強制。
明明只是一晃而過的薄吻，但是顧念之卻有眩暈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並不深入的吻帶給她的震撼，比以前那些更濃烈的吻都要多，情不自禁地顫慄從心底迸發，雙腿不由自主發軟。
這樣的吻，讓她有被珍視，被重視，被寶貝的窩心感覺。
她帶著微微的眩暈感，仰頭看著霍紹恆。
自從她從德國回來之後，還是第一次這樣充滿感情地看著他。
霍紹恆察覺顧念之情緒的異樣，心裡微微一蕩。
水樣的眸子在自己面前秋波乍現，豐潤飽滿的菱角唇微嘟，還保持著一個適合接吻的姿勢。
他忍不住想把這個吻深入下去，可看顧念之雙頰的緋紅，想到她缺失的睡眠，他又忍住了。
只低下頭，和她觸了觸額頭，“快去睡吧。你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顧念之乖巧地“嗯”了一聲，抬頭看看霍紹恆的唇，本來還想要更多，但是想起剛才那個淺淺的吻的美好，又忍住了。
那麼美好的記憶，她不忍心破壞。
霍紹恆看出了她的心思，緩緩伸臂摟住她，往懷裡帶了帶，低聲說：“……還想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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