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約兩米,寬一米左右,非常狹窄的長條形茶室裡,低矮的紙門半掩,一個穿著華夏古代服飾的女子對門而坐。

她身後的牆壁上光禿禿的,沒有照片,但是靠牆擺著掛著一個古樸的粗陶花盆,花盆裡種著一株古雅的牡丹,一枝三花,竟然是失傳已久的姚黃、魏紫和歐碧。

在這恆溫的茶室裡靜靜綻放。

地上鋪著一張華貴的波斯羊毛毯,面前的紫檀木茶几一角放著一個祭紅釉玉壺春瓶,裡面斜斜插了一支白色鈴蘭。

而茶几上擺著的不再是蓍草草棍,而是五十根紅木小棍。

女子跪坐在茶几前,看著面前白紙上畫出的卦象,沉默了一會兒。

下巽上乾,姤卦。

“夫人,這卦怎麼樣?”

“第四十四卦,姤卦,乾為天;巽為風。天下有風,吹遍大地,陰陽交合,萬物茂盛。”那女子喃喃說道。

“啊?這……對結婚的人來說,不是很好嗎?”中年僕婦有些不安地說道。

那女子冷笑一聲:“姤即媾,主陰陽相遇。可你看這具體的卦象,五陰一陽,陰盛陽衰,根本不能長久相處。這一卦對姻緣,根本不是什麼好卦!”

中年僕婦:“……”

她瞅了那女子一眼,小心翼翼地說:“可是夫人,您好像算的不是姻緣?”

“呵呵,易之一道,隨心而動,怎麼可能確定範圍?”那女子把紅木小棍收了起來,“我的蓍草棍呢?我要再算一卦。”

改用紅木之後,總是不太穩定。

她覺得還是要用蓍草再算一次。

十分鐘後,看著面前出來的卦象,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激動的心情。

還是姤卦,五陰一陽,連具體的爻位都一樣。

“……真是太好了。”她款款站起來,撫了撫盤起的髮髻。

臉上的神情淡定從容,伸出玉白的手臂:“我的禮服呢?準備好了嗎?晚上要出席高規格的婚禮預演,我可不想錯過這場好戲。”

她對自己的決定從不後悔。

不是只有男人才懂家國大義,女人不比男人差。

……

要說最近整個華夏帝國最熱門的新聞是什麼,當然要屬“你要的人生(Your Life)”,又名“又一生(Sed Life)”,這個曾經非常紅火的大型網絡遊戲。

在被突然成活的AI掀入前所未有的高潮之後,又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了。

給網路社會帶來的震撼無與倫比,甚至蓋過了“全民CP”顧念之和霍紹恆即將到來的婚禮熱度。

這倆的名字已經熱搜上下來很久了。

再沒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蹤婚禮準備進展,預測婚禮禮服的款式,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氣。

顧念之從十來天的昏迷中醒過來,知道這個訊息,很是高興。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自己的婚禮是小規模的、溫馨的、親密的,只跟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慶祝。

不過以霍紹恆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身份,這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的父親路近更是不會放過這個在全世界面前炫耀自己姑娘的機會。

因此她也甘之如飴,樂在其中。

美美地睡了一覺再醒過來,她的精神已經恢復了大半。

肌膚白皙細膩,淡淡的嫣粉色從毫無瑕疵的肌理透出來,比剛剝殼的荔枝還要水嫩。

她坐在梳妝檯前,面對一排新買的口紅挑了半天,也挑不出合適的顏色。

霍紹恆半靠在她梳妝檯上,傾身過來,扶著她的後頸,仔細打量她一會兒,說:“我來幫你。”

顧念之以為霍紹恆要給她挑選合適的口紅顏色抹上,忙雙唇微微嘟了起來。

她的唇形是完美的菱角型,本來就很飽滿豐潤,嘟起來的時候,就像誘人親吻。

霍紹恆本來也沒想給她挑口紅顏色,順勢就吻了上去。

他含著她的唇,一邊親一邊照鏡子,直到“咬”出好看的紅色,才放開她。

顧念之看著自己的雙唇幾乎都“腫”起來了,真有點欲哭無淚。

她恨恨地捶著霍紹恆的胸口,惱道:“你這樣,我晚上怎麼見人啊?”

霍紹恆笑著任她打,說:“怎麼了?你嫌顏色不好?哪裡不好?我再給你補補……”

說著,作勢又要吻上去。

顧念之忙將他推開,嗔道:“行了吧你,適可而止啊。”

將霍紹恆推了出去,她回到梳妝檯前再看自己的唇色,發現確實不錯。

口紅的顏色無論有多好看,那都是“死”的,而她現在唇上的顏色,是活生生的。

是牡丹初開花蕊之中最亮的一抹丹紅,也是晚霞滿天映在長空之上的胭脂色,在她唇上靜靜綻開,不抹而豔,渾然天成,是任何口紅都抹不出來的好氣色。

顧念之照了一會兒鏡子,覺得真的不用再抹口紅了。

她起身去衣櫥拿自己早就定製好的禮服。

今晚雖然是婚禮預演,但來賓和明天沒有區別,而且各種儀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因此顧念之也精心準備了禮服。

這是一套來自法國頂級高定(Haute Couture)品牌香奈兒的一套蓬蓬裙,象牙白的裙身,腰間一條鏤空雕花鑲小細鑽巴掌寬的腰封,顯得她越發胸高腰細腿長。

纖細的脖頸如同天鵝,肩頸比例完美,配上全套Van Cleef & Arpels的紅寶石首飾,四葉草型的紅寶石鑲鑽項鍊,同款耳墜和手鍊,再戴上霍紹恆送她的訂婚戒指,就像一株行走的水晶花枝,豔光四射。

可是那些首飾再美,也壓不住她那雙璀璨明亮的眸子。

她從套房裡走出來,那雙眼睛像是有光,帶著躍躍欲試的蓬勃生機。

今晚,是她的主場。

等在門口很長時間的路近高興地迎了上去,“我姑娘真好看!”

他拉著顧念之的兩隻手,上下打量著。

顧念之抿嘴輕笑,挽住了路近的胳膊,輕聲說:“爸,你那會兒給我看的那個系統AI的追蹤影片,是真的吧?”

“我騙你幹嘛?不過你要看這些東西幹嘛?”路近帶著她往樓下走,“晚飯都沒有好好吃。”

“我真的不餓。”顧念之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因為她的注意力都在別的方面。

“好吧,我知道你又要做什麼了。”路近無奈地拍拍她的手背,“今晚可是你的婚禮預演。”

“那又怎麼樣?又不是正式婚禮。”顧念之做了個鬼臉,“當然要把會場打掃得乾乾淨淨,才好無憂無慮地舉行婚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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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近哈哈大笑,一起和她走下旋轉樓梯。

霍紹恆穿著一身黑色定製燕尾服,已經等在樓下。

顧念之從來沒有見過霍紹恆穿燕尾服,一看之下就移不開視線了。

“霍少,你這麼穿真好看……”顧念之眼底閃過一絲驚豔和痴迷。

霍紹恆卻傾身親了親她的唇,“念之,你真漂亮,特別是口紅,這個顏色真美。”

“當然。”顧念之狡黠地笑,“這叫斬男色。”

霍紹恆看了她一眼,鎮定自若地帶著她上了車。

顧念之坐在後車座中間,霍紹恆和路近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

顧念之一手挽著霍紹恆,一手挽著路近,滿足地喟嘆一聲,“我的人生圓滿了。”

她是個知足的姑娘。

知足,所以常樂。

……

沒過多久,一行人來到了今晚婚禮預演的場地。

這裡曾經是華夏帝國古代的權力中心之一,紅牆碧瓦,華燈初上。

寬闊的場地上,呈半弧形擺放著一排排舒適的沙發桌椅。

賓客們來得早了,拿著從周圍一排排長條形餐桌上取來的紅酒和餐點,一邊吃喝,一邊隨意交談。

這些都是由世界頂級名廚精心烹飪,專門為今晚的婚禮預演準備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念之和霍紹恆踏著點走進婚禮預演的現場,隱藏在暗處的交響樂團迅速奏響了“婚禮進行曲”。

賓客們迅速抬頭,看見了今晚的準新郎霍紹恆和準新娘顧念之踏著紅毯走了過來。

這對新人的顏值實在太高了,氣質更是出眾,但卻又不高高在上,讓人羨慕之餘,還能心生親近之感。

倒沒有人注意這對新人的服裝和首飾了。

顧念之今天戴的所有首飾加起來價值千萬美金,還沒有她一個簡簡單單的笑容引人矚目。

路近跟著走過來,看了一圈,最後在趙良澤和陳列中間找了個位置坐下,沒有坐在路遠和宋錦寧旁邊。

趙良澤和陳列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見他坐到他們身邊,恨不得把他菩薩一樣供起來伺候。

那邊顧念之和霍紹恆走進來了,這倆都沒有注意到。

路近卻看見顧念之的眼神往全場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一個角落,定了幾秒鐘的時間。

那邊坐著的賓客大部分都是託人弄的請帖進來的。

比如出生於印度,成長於倫敦,求學於美國,三十歲突然成了美國最大聯邦軍用承包商的烏拉·艾瑪。

還有常年住在美國俄亥俄州大山裡深居淺出,卻是日本山口株式會社的社長山口美奈子。

當然還有那位智利的礦業大亨,穿著一身深紫色旗袍,氣質淡雅賢淑如同空谷幽蘭的原迦南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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