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要說什麼,我的心疼的無法呼吸,但我仍舊忍不住想要聽。

我出乎意料的平靜,問道:“然後呢?”

青眸:“郎君殺子,她飲血魔劍之下,死前怨氣凝聚漫天血雲,她的靈魂發下最毒的詛咒,生生世世,不入輪迴,不修神道,遊蕩諸天,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我閉上眼睛,捂著胸口。為什麼?為什麼明明知道這件事,每次提及,卻總是痛不欲生?

青眸:“她一遍一遍重複著這件事,樂此不彼。她自導自演,重複了百年。我就在旁邊看了百年。百年之後,她瘋了一般,又哭又笑。她問我,這個人,該不該殺?我咬牙切齒,該殺!你知道她怎麼說的嗎?”

我:“她說,不錯,該殺!”

青眸:“不,她罵我賤人,她罵我挑撥離間,她罵我嫉妒她,罵我羨慕她,罵我是個瘋女人。呵呵,是誰瘋了?她和我一場大戰,打了足足一百年。一百年後,不分勝負,她忽然之間就停下了。她很平靜,問,你有元靈獸丹嗎?我想了想,說,有一顆。她說:給我,我會回來救你。”

青眸:“我心裡樂開了花,我有三顆元靈獸丹,兩顆就能出去。給她一顆,我還剩兩顆。讓她先去試試,死了,我就走另一扇門,活著,我就跟她出去。我給了她一顆元靈獸丹。我們兩個站在兩道門之間。左邊,是一道門,右邊,還是一道門。一模一樣,哪邊生,哪邊死?沒人知道。她抬腳往右邊走去,毫不猶豫。”

我喊住她,問:你不怕那是死門?

她:那又如何?

我:進入死門,就會魂飛魄散。

她笑了笑:那挺好,死了,恨就不在了。

我:若那是生門呢。

她沒理我,抬腳邁進去的一刻,頓了頓,頭也不回,跟我說:那也挺好,活著,愛還在。

她活著出去了。

我歡天喜地,用了兩顆元靈獸丹,重新開啟那扇門,跟著進入。可是,那扇生門,變成了死門,那扇死門,變成了生門。生死隨機,時刻變換。我費盡心機,等了一百萬年,又看著她哭哭鬧鬧瘋瘋癲癲一百年,與她打了一百年,以為終於能夠活著出去了,結果卻落了個如此下場。好笑不好笑?是不是覺得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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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機得早,用了九耳靈貓血脈秘術,終究撿回來一條命,但身受重傷,靈魂潰散,奄奄一息。

我跌坐在兩扇門之間,哭的稀里嘩啦,哭了整整一個月。

一個月後,我不哭了,剩下的盡是絕望。

我一動不動,就在那坐著,又坐了整整一百年。

我設身處地以身換之,若是我,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從無瓜葛的人,再次深入九死一生的險境去救人?

但她來了!

一百年後的某一天,我靈魂已經到了潰散的邊緣,神志幾乎不清。

她來了!

她抱著我,用了萬獸元靈的肉身血脈為我續命,給我天大的造化,讓我重塑肉身,重鑄靈魂,變得比以往更加強大,天賦也更加的強悍。

她站在兩扇門中間,問我:走哪扇?

我痴痴的望著她,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她若是個男人,我便以身相許嫁給他,為奴為婢,一生當牛做馬。她是個女子,若是百合花開,老孃也認了,我便陪著她荒唐一輩子。

我說,你選。

她說,左邊,若是死門,你我可要魂飛魄散。

我笑的很開心:能有你作陪,死了挺好,感動仍在。

她眉頭挑了挑,問:若是活下去了呢?

我沒回答她,我只是問她,你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後來,我知道了,那個時不時就會瘋瘋癲癲的女子,那個很多時候會流血淚的女子,那個身上戾氣凶煞之氣滔天的邪神,她叫霓裳。

沒錯,我喊她霓裳,直呼其名。她喊我青眸,也是直呼其名。我們從來沒有親暱的喊對方姐妹。在很多人看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冷冷淡淡,恐怕連朋友都不算。

但一個霓裳,抵得上我父皇八十一個異性兄弟。

往後的一千萬年,妖族勢弱,強敵環伺。以魔族為首,各族入侵,妖族境內,戰火連綿。

霓裳跟我說:妖族聖壇,不可一日無主鎮守。

她一個外人,率領妖族大軍,征戰殺伐。她說,她欠我一個人情。我說,當初我是利用你,你冒死回來救我,已經是我欠你。她又說,我所求宏偉,需要人幫忙,你妖族將十億大軍,將是我前面赴死的卒子。

但她在生死界第三層無數年,從來沒有讓我妖族幫她辦過一件事。

無數人追殺她也好,她被困險境也好,我妖族乃是霓裳身前赴死的卒子,但她從未動用一下。

她替我妖族駐守邊關,替我妖族殺敵無數。

她賜我成為神靈,她賜妖族太平盛世……

有好多次,我派人給她帶口信,我說,霓裳,回來吧,妖族聖壇下,我埋了貓兒酒,陳了五百萬年,你我一醉方休。

我說,霓裳,回來吧,聖壇太大了,我一個人在這,太孤單。

我說,霓裳,回來吧,妖神山的夜晚,風好大,好安靜,我午夜迴夢,想睡在你身邊。

霓裳終於給我回話了,就一句話,還是罵我,她說:你個死變態,滾蛋,老孃愛的是男人。

我捧著記載了她音容笑貌的水晶球,哭的一塌糊塗。

不怕你笑話,我真的哭的一塌糊塗。

說出去整個妖族都不會相信,他們高高在上的青眸神靈,她們萬千榮耀加身的妖尊大人,竟然躲在沒人的地方,哭的眼睛都紅了。

沉默……

青眸說到這裡,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背對著我,站在妖神山的山頂,望著前方,彷彿要站成一塊頑石。

我一句話都沒說,我安安靜靜的等著她。我知道她說了這麼多,肯定不只是和我說她們的姐妹情深。

“給!”

青眸緩緩遞過來一塊令牌。

普普通通,黑色的石頭令牌。

那令牌正面,一個鮮血凝聚成的“殺”字,飛揚跋扈,藏著無窮無盡的殺氣。令牌背面,寫著兩個字,正是“霓裳”。

我皺著眉頭。

青眸淡淡道:“泣血魔女的令牌。接此殺字令牌,七日之內,必死無疑。這令牌,發了兩塊,一塊給了我,一塊給了霓裳。霓裳外出,暫且不在。我前往魔族,想要與泣血魔女一爭高下……”

我:“你打不過她?”

青眸苦笑:“沒見到她。她麾下有四個使者。其中兩個,我便不是對手。我身受重傷,並且中了劇毒。沒有千年,怕是無法痊癒了。黃泉,現在,只有一個人能救霓裳!”

她轉身,目不轉睛的望著我,一字一頓道:“這個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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