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司馬欣就收拾妥當,出門趕往縣寺,說是要與縣令李商議當年的舊案。

張鵬覺得,縣令李能夠受理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司馬欣自己也說過,當年的檔案早就已經不知所蹤,即便是苦主找上門來,項氏只要抵死不認,司馬欣就拿人家沒有任何辦法。而且在秦代,案件也是有一定期限的,過了這麼多年,難說還在追訴期內。

這趟渾水,張鵬不打算參與。他不是沒有正義感,但若單單因為素未謀面的人半夜給自己送了告狀的匿名信,自己就去與日後雄霸天下的西楚霸王項羽死磕,好像也不是明智之舉啊!

農官還是做好農官的本分,即便入了少府,也只不過是給陛下挑選奇珍異果的農官罷了。這等明顯風險巨大還似乎看不到回報的事情,就讓心懷愧疚的司馬欣去解決吧

所以他喊醒了精神已經好了很多的碩,兩個人慢吞吞地用了早食,就打算到吳縣的賈市上轉轉,看看江南風情。碩的興致也很高,這一路他都躺在船艙裡,如今總算落了地,說什麼也得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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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這一地名的由來,是因為一座山。相傳夏禹時即有會稽山之名,會稽即會計之意。

《史記》記載了漢時流行的說法:“或言禹會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會稽。會稽者,會計也”。《越絕書》外傳記地傳:“禹始也,憂民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會計,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會稽。”會稽人王充在《論衡》書虛篇中引吳君高之語:“會稽本山名。夏禹巡狩,會計於此山,因以名郡,故曰會稽。”

而會稽郡的郡治吳縣,在秦統一前先後為吳、越、楚三個諸侯國轄地。此處風俗糅雜,不服王化,乃是出精兵而又難於治理的邊地。

張鵬與碩二人步行來到縣中心的賈市,就見行人如織,商賈如雲,江南的繁華已經初見萌芽。

人們的衣著打扮與中原相差很大,髮髻也有明顯不同,以吳、楚的樣式居多。而且身高也普遍較矮,皮膚白皙,這使得個高、體壯、膚色黝黑的張鵬和碩異樣顯眼。

吳縣賈市的繁華也與淮陽不同,淮陽賈市的熱鬧是井然有序並且時刻在官府的監控之下的;而張鵬與碩一路行來,並沒有看到吳縣賈市的圍牆,只有一道簡單的木柵欄做了象徵性的阻攔。在賈市的出入口,也沒有市亭,更沒有市吏的身影,彷彿一切都是在自發的運轉當中。

許多小販挑著擔子、揹著筐,把攤位已經擺到了賈市的外面。而柵欄內,很多商肆也在佔道經營,自家的鋪面裝不下,就乾脆在道路上支起了很多的攤位。可見,相對於淮陽而言,天高皇帝遠的吳縣在管理上寬鬆了許多。

張鵬倒是說不出來這種治理方式有什麼不對,商業本來就需要更寬鬆的自由度,內地無疑嚴苛了許多,客觀上壓抑了商業發展的積極性。但習慣了生活在條條框框之下,突然來到如此自由的環境之中,張鵬和碩都難免有些不適應。

走著走著,兩人不自覺的就來到了一個鐵肆前。只見鋪子旁有高高的杆子打著一個幡,上面寫著篆體“劉”字。

只見一個壯碩的漢子正在“咣咣咣”的打鐵,攤位上擺著的各種鐵器和青銅器具。張鵬饒有興趣地看著鐵匠忙活,隨手拿了幾件鐵器把玩起來。入手感覺質地粗糙,分量很重,工藝上和後世根本沒法比,就是同淮陽的鐵器也有很大差距。

在秦代,由於冶鐵技術的不成熟,導致粗苯厚重的鐵器具遠遠多於鐵兵器。就目前而言,青銅兵器仍然是主流。

張鵬雖然在未來的計劃當中急需鐵匠,但是並沒有就此出言招攬此人。因為在這個年月能開鐵肆的人家都有一定的家底,並不會輕易做人的隸臣或者為人東奔西走。畢竟安土重遷的心態是根植在自古以來的中國人民心中的,普通老闆姓都喜歡守著家業過日子,斷不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人家就那倒頭便拜。

逛了一圈兒,張鵬與碩在食肆內買了些特色小吃,就往賈市的更深處走去。

走著走著便到一片空曠的空地。

由於吳縣的賈市與淮陽陳縣的賈市結構上完全不同,所以張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出了市場沒有,只不過帶著一種好奇的心態,來看看這片空地是做什麼的。

遠遠地就見空地的中央有擺有一座不小的寶鼎,看質地應該是青銅鑄造。走近了再看,寶鼎上面有繁複的花紋,周圍還插了許多占卜祭拜的筮草。圍著轉了幾步,料想這應該是供本地祭祀之用的物品。

朝廷本來有明令禁止黔首祭祀淫祀,也就是不允許祭拜山妖野怪和亂七八糟的神仙,只能祭拜朝廷冊封的神。不過顯然這一律令在江南並沒有徹底執行,畢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北方必定不善祭祀江神河伯,而南方卻是必須要祭祀的。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陣陣喧譁聲。張鵬和碩一人捧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巧竹簍,正吃著不知名的熱食,就見一個壯碩的小丈夫被人簇擁著朝這邊走了過來。

只見這小丈夫年紀沒有張鵬大,面白無須,但是身高上已經不亞於張鵬。按照後世的尺度來算,足有一米八三出頭。雖然已經是冬日,但此人仍穿著單薄的勁裝,肌肉鼓著,充滿爆炸性的力量。他腰間挎著長劍,呼朋喚友,氣派很足,料想是當地的俠兒。

碩眼尖,瞅見此人後就捅了捅張鵬,道:“大兄,那小兒生得比你還高嘞,倒是少見得很。”

張鵬也贊同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目光停留在那小丈夫的身上,看他要做何事。

那俠兒帶著朋友圍在青銅大鼎的四周,先是低聲說笑了一番,緊接著他就朝四周拱了拱手,高聲道:“諸位鄉裡鄉親,諸位過路的好漢,吾乃項氏子籍。”

剛報了名號,還沒等他說完,周圍的遊俠就已經鼓譟起來,似乎這高大的俠兒很有名望。

就聽他繼續道:“小子素來敬重英雄豪傑,故以舉鼎會友。怎奈江南竟無一力士,連這千斤之鼎也舉不得。”說罷,他做失望之狀,道:“今日便是最後一日,倘若無人能夠舉鼎,這吳縣最俠的名號,便是俺項藉的了?”

“項藉?”張鵬皺了皺眉頭,他對這種典型中二少年的行為並不感冒,小時候他們孩子群裡面都是比誰撒尿呲的遠,最遠的才能當老大。他們一群少年比舉鼎,真正的壯漢根本不會下場。贏了勝之不武,輸了更丟人,所以起鬨看熱鬧的人很多,參與的人就根本沒有。

不過這少年的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他怕自己聽錯了,問碩:“此小兒可是自稱項藉?”

“然也!”碩也是一臉鄙夷的神情,似乎舉鼎也不是什麼難事,道:“是叫項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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