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遠處圍觀的,是閩中君長的人,他們雖然也受水災的影響,但因為寨子都修建在地勢很高的山腰上,所以損失並不大。

閩中的水災幾乎年年都有,君長和豪酋根本不會管普通黔首的死活,只要黔首沒死絕,就會源源不斷地再生很多人口出來。而死去的那一部分人,則將在一段時間內大大減輕閩中的生存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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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依靠著君長存活的部落勇士們理解不了救災的目的何在,當他們發現秦人的奇怪舉動時,就站在那裡像看儺戲一樣看著。不過他們都站得遠遠的,想來是對秦軍有些忌憚。

雖然在風雨中,周殳卻也聽到遠處那些人居然在哈哈大笑,還有些人說著聽不懂的鳥語,一幅看稀罕看得很是滿意的模樣。

周殳心中彷彿燒開了一般,乃翁辛辛苦苦的這麼勞作,最後得益的不還是你們這群蠻子麼。這些人不僅不來幫忙,居然還在看熱鬧。

感到憤怒的不僅僅是周殳,不少軍卒都有著同樣的情緒,很多人手上的速度變慢了,甚至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頭看向那些山越人所在的地方。

就在此時,卻聽到那些山越人中爆發出一陣鬨笑,有人用半生不熟口音奇怪的會稽話高喊道:“看甚!還不趕緊幹活。”伴隨著這聲高喊,山越人中爆發出一陣更加響亮地笑聲。

“你孃親嘞!”已經有新軍軍卒開始回罵起來。

“叫什麼,趕緊幹活。”一聲怒吼頃刻壓住了其他準備跟著回罵的軍卒。

只見張鵬正大踏步走了過來,別人都是兩人抬一個袋子,身材最為高大的張鵬一個人左右肩上各抗了一個裝滿了沙土的袋子。大家既然要冒雨,乾脆都沒有穿上衣。張鵬豐滿的肌肉條條緊繃,看來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氣。

“將主,那幫蠻子也太氣人了。”有軍卒憤怒的說道。

“你們是聽俺的話,還是聽他們的話?”張鵬吼道。他黝黑的臉上佈滿了怒氣,但是在這樣的勞動背景中,反倒看著極為順眼。

“聽將主的話。”那個軍卒下意識的答道。

“那就別管那些人叫喚什麼,幹活!”張鵬吼完,就繼續向前走,到了水邊,他奮力丟擲肩頭上的袋子。接著轉身就往岸上堆積袋子的地方去了。

雖然心中有著千般不願意,但是軍卒們看到張鵬這樣的努力,他們只能恨恨的向著遠處的山越人那裡瞪了幾眼,然後繼續開始工作。

兩天的準備,三個多時辰的冒雨奮戰。新軍硬是在被水淹沒的碼頭上,用填了沙土的草袋壘出了一個新的碼頭。雖然這個碼頭不大,但是足夠讓船隻,特別是大船能夠安全靠在“新碼頭”上。

而周殳現在看到的碼頭,是那個老碼頭。大水退了之後,老碼頭已經完全露出水面。而在老碼頭的盡頭,就是新蓋的新軍臨時駐地。

走進營地,什長帶著周殳進了一間獨立的屋子。

這是一個水房,裡面修了一個大水池。在水池的壁圍上面,有四個被木塞堵住的竹筒探了出來,只要拔下木塞子,清澈的池水就會從竹筒裡流出來。

周殳就著竹筒喝了幾口,水質很是清純,一點泥味都沒有。這些天喝多了大水之後那種混合了泥味的水,再一喝這種明顯乾淨無數倍的水,頓時覺得渾身都舒坦了。

水災淹沒了各處的水源,雖然大家都是聽從將主鵬的命令飲用燒開的水,而且取水的時候也有過濾,但是那水的味道實在是差勁。突然喝到了這樣的純淨的水,周殳只覺得精神一爽。他連忙問什長:“水從哪裡引來的?”

對於水來源的問題,什長的回答是:“據說水源就建在後山上。”

“走,看看去。”周殳來了興趣。將主鵬之前曾明確表示要讓營地內的所有人都喝上乾淨的水,卻沒有想到自己出去的這幾天,竟然真的就實現了。他無論如何都想去看個究竟。

沿著竹子水管走到了營地後,沿著山坡向上攀登,沒走多遠就看到前面有柵欄。柵欄門口有衛兵在守衛著。看到黑暗中兩人走了過來,拿著竹製長的軍卒立刻警覺的高聲喊道,“何人?”

“我是乙字號左屯屯長周殳。”周殳連忙回應道。

片刻後,周殳就與自己的什長部下站到了柵欄門口。兩個手執竹的守衛立在門前。正用警覺的目光盯著周殳和什長。

在黑夜當中看不太清楚,周殳眯起眼睛,影影綽綽的只看到一些聳立在柵欄內的黑影。

“此地禁入。”哨兵喊道。

“這位壯士,俺是乙字號左屯的屯長。俺想去看看這個水源。”周殳笑著說道。

“屯長?俺不認識你啊。你可有爰書?”軍卒問道。

周殳自然沒有爰書,也不認識衛兵,既然人家直接說不認識自己,那麼就不好溝通了。不過周殳並不死心。他說道:“壯士,我們屯剛從外面運糧食回來。讓我們進去看看吧。”

聽周殳說自己是運糧食的部隊,哨兵語氣倒也客氣了不少,“敢言上吏,將主親自下的命令,不管是外人還是自己人,沒有他畫的爰書,統統不許進入水源地。誰放人進去,這是要受軍律懲處的。前幾天就有人私下放人進去,結果被黥面罰為城旦,俺真的不能讓你進去。”

“咱們都是兄弟,俺也不會出去亂說。讓俺進去看一眼就行。”周殳把走江湖的那一套拿了出來,繼續做著努力。人就是這樣,越被拒絕,這好奇心反倒強烈起來。他邊說邊往前走,想著套著家常就進去了。

“你別往前走了!將主有命。沒有爰書誰都不能進去。再往前走俺可就喊人了。”哨兵的聲音已經變得嚴厲起來。他邊說邊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長已經開始向前傾斜了。看樣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周殳進入水源地。

周殳登時就來了火頭,這是啥意思?不讓外人進去也倒罷了,為啥不讓自己人進去看看。看哨兵的模樣,這還是要用紅纓長戳自己不成?他正想繼續向前,看看衛兵是不是真的敢對自己下手,卻被什長拉住了。

“屯長,咱們明天要個爰書不就行了。天黑,現在也看不清。明日再來,明日再來。”什長說完之後,不由分說拉著周殳就走。

這麼做總算是給了周殳一個臺階下,他一面走一面嘟嘟囔囔的罵了一句:“不當人子!”

這也不過是氣話,年輕人火氣大,身為一屯長,手下五十號人,周殳的脾氣倒也見長。剛說完,就聽衛兵喊道:“你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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