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欣動身去見李,張鵬也沒有閒著。既然是要利用項梁的殺人舊案做文章,那就不得不將前來尋仇的那戶人家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了。

於是他便命碩帶人到賈市中的劉氏鐵肆去尋大劉和周弋,而自己則好整以暇的留在驛館中等候。

沒過多久,碩便帶了三個人回來。除了見過的大劉和周弋之外,還有一個中年漢子緊隨其後,卻並不識得。

被帶來的三人看到張鵬,立即倒頭便拜。那並不識得的漢子更是拉著周弋重重頓首在地,口中高聲喊道:“多謝上吏相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張鵬先讓這三人起來,審視了一番。就問:“爾又是何人?”

那中年漢子,稽首道:“曉得姓周名武,本為櫟陽人氏。敢言上吏,俺此番前來會稽,便是向項氏尋仇。”

張鵬見其坦然,並沒有隱瞞內情,欣賞的點了點頭。

其實周武只要不傻,就不會像少府這種特殊機構隱瞞情況。而且他原本投疏報案,就是希望能藉助少府的力量對付項氏,只不過更巧的是少府的上吏竟然陰差陽錯的從項賊手中救了自己的侄兒,這種情況算是以緣相結,要比報案好得多。

況且單單以他的能力,找項氏報仇,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只有依靠秦吏才有機會。

張鵬這邊,本來想招攬的人是鐵工大劉,但見周弋武藝不錯,周武也是一副孔有武力的樣子,便好奇的問道:“汝可是習武之人?”

周武立刻拱手道:“不敢隱瞞上吏,吾周氏乃遊俠之家,本為世代信陵賓客。後信陵薨,即遷居櫟陽。但討生活的手藝沒有丟,一直傳了下來。”

張鵬雖然更看重鐵匠,但一直以來他的身邊都缺乏武力。遇到危急情況,只能憑自己和碩的一身蠻力應對,常常不得不認慫。周氏叔侄既然世代練武,手上的功夫肯定不弱,倘若能一同招攬留在身邊,安全係數就多了很多。再者,項羽肯定是已經把自己恨得死死了,萬一那廝頭腦發熱前來尋仇,也不能不有所防備。

於是張鵬就說道:“櫟陽舊案本吏已經查明,欲替汝討回公道。怎奈項氏勢大,不得不緩緩圖之。

周武一聽自己的隱秘之事還沒說,就已經被眼前的上吏查明了,頓時心中更加敬畏少府果然名不虛傳,天下之事,無一能瞞過其耳目!

於是他立刻就拉著周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誠懇道:“上吏對吾侄兒有救命之恩,倘若能替吾周氏報得血仇,吾叔侄二人必當披肝瀝血,以報上吏天高地厚之恩!”

“哈哈!”

張鵬大笑一聲,心裡開心極了,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頓首叩拜的一天。他想了想電視劇中那些歷史名人收小弟時的場景,便立刻起身迎上前去,將周武、周弋叔侄一一攙扶起來,又與周武把臂笑道:“吾得周氏叔侄,若虎之添翼也!”

說著他又讓碩過來,與眾人相識,然後才道:“項氏在會稽樹大根深,非一日可謀。吾等從長計議,切不可急躁。”

周武連忙道:“一切聽從上吏安排!”

張鵬又看向鐵工大劉,說道:“汝乃鐵肆之匠,身在商戶賤籍。若是願為本吏做事。將來擺脫賤籍,做官封爵亦不在話下。”

大劉看了看周武,見後者朝其隱隱點頭,便也拱手拜道:“上吏如此看得起小的,小的便不能不識抬舉,俺願為上吏奔走。”

又得一人才,張鵬更加高興,便吩咐吏役速速準備酒食,他要與諸人共飲。

周氏叔侄一直寄宿在鐵匠大劉宅中,雖然小有資財,但也經不起坐吃山空,早已經許久不知酒肉之味兒了。聞得此言,心中大喜,暗道:“看來自己的選擇沒有錯,此上吏為人豪爽,出手大方,想來日後必然不會被苛待。再者周氏本就世代為人賓客,學得武藝也是為了貨與強者,能有少府上吏看中,也算不辱沒家風。”頓時拜道:“一切皆聽主上吩咐。”

大劉見周武改口稱了“主上”,也帶著周弋道:“願聽主上吩咐!”

片刻後,諸人分賓主落座。待飽食酒酣,張鵬卻將銅樽輕輕的放在案上,顯然是有話要講。

大劉和周氏叔侄見狀,連忙也放下手中的吃食,正襟危坐。

果然,就聽張鵬道:“汝周氏前來尋仇,定然帶了不少人手。本吏身為秦吏,最恨豪強作亂,劍豪、遊俠不遵律法。爾等回去當約束手下,耐心等候訊息,若有行動,本吏會提前知會。“

正所謂御下之道,一手蘿蔔一手大棒耳。太複雜的手段張鵬也不會用,不如簡單地擺明車馬說話。對這等江湖人士,既要施恩施利、又要讓其懂得敬畏。否則日後尾大不掉,或者不聽調遣,張鵬還要反受其害。與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立下規矩。

周武聞言,心中一凜,連忙起身發誓道:”小的必定遵從上吏調遣,如有二心,絕遭天譴!!!“

張鵬聞言,哈哈一笑。他再次舉起酒樽道:”本吏自然信得過爾等。來,飲勝!“

等到司馬欣回來的時候,酒宴已散。就見司馬欣皺了皺鼻頭,笑問道:“怎麼,周氏叔侄已經俯首貼命耳?”

張鵬也不做隱瞞,哈哈一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司馬兄。”

司馬欣還是叮囑了一聲:“似這等江湖人士,可用,但也要防。萬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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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知道司馬欣這是好意,點頭道:“司馬兄放心,吾曉得。”然後又問:“那縣令李是怎麼說的?”

司馬欣苦笑了一聲:“不外乎老生常談罷了。李說:‘自平王東遷以來,天下分崩,及至大秦一統,不知亡國幾何、族滅多少。但從未有毀其宗廟,斷其香火者。項氏雖有小過,但其族僅此二人。倘若盡誅,則項氏香火必斷。朝中若有王孫問及,又該如何應對?”

張鵬聞言點了點頭,李所言的確如此。

自古以來不管是改朝換代,還是宗族之仇,很少有斷子絕孫者。一來此舉有傷天和,二來作為勝利者,需要展示大度的胸懷。

但他曾記得,史書上曾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可知秦楚之間的仇恨是多麼深。而項氏又是楚國遺族的代表和旗幟,倘若不能根除,後患無窮。在真實的歷史上,滅亡秦國的也正是項氏叔侄啊。

張鵬之所以針對項氏,其實道理很簡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穿鞋的恰恰是張鵬,光腳的才是項氏叔侄。作為一個有爵有官職在身的秦吏,想讓張鵬不為大秦考慮是不可能的。哪怕知道將來天下會亂,但那也是幾年之後始皇駕崩之後的事情。

對於現在的張鵬而言,只有天下太平,才能讓他這個只會種地的穿越者不斷的升官升爵,為自己積累力量。這才是首要的事情,誰擋在前面,都是他的敵人。

而且自己這番前去閩中荒蠻之地,怕是近期很難再回中原故土。所以他已經開始有意識的為自己在閩中的發展鋪好基礎。

日後江南地區最大規模的起義力量,就是項氏叔侄所率領的吳中子弟,如果不能提前將其削弱乃至消滅,那將來等待自己的要麼是投靠項氏,要麼便是被其剿滅,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但歷史證明,跟著項羽走,是註定沒有好下場的。自己又不不甘心被其剿滅,那就只能選擇走到項羽的對立面,成為一股單獨的力量,使其不敢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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