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位於玉京城外,方圓近乎百里,雖然算不上雄偉壯觀。

但也是叢林茂密,地形複雜,山頭極多,有流泉飛瀑,亦有亂石山林。

山中多狐灌豺狼野獸,每年冬天,大乾王朝的一些王公貴族都會進山獵遊。

周玄踏著清風而來,他並非凡人,自然不是為了狩獵而來。

他來此山,乃是專為等待一個人,一個大乾太師洪玄機意想不到的仇人。

值此秋冬交接之際,這西山當中的景色也是別有一般風趣。

周玄一路上遊山玩水,直到黃昏漸至,他才來到了山中一座名為秋月寺的破廟中留宿。

自大禪寺覆滅以後,佛門頹敗,這秋月寺自然也是毫不例外。

時至今日,佛前的香火早已經斷絕了許久。

再加上寺中的田產均已被乾帝查抄,沒有了收入,寺廟中的和尚紛紛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一個老和尚還留守在廟中。

黃昏日落,深夜中的西山,淒冷幽寂。

遠遠看去,樹影婆娑,彷彿一幢幢鬼影般,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山中時不時傳來的夜梟悽鳴,狐狼怪笑,更是令人感覺心中不安。

“咦!”

秋月寺廂房當中,正自閉目靜修的周玄突兀地睜開了雙眼,他那凜凜目光透過牆壁的阻隔,將寺院周圍的諸事盡收眼底。

但見一道白影飛馳,在森森夜幕中,宛若鬼魅妖魔。

那當然不是什麼鬼魅,而是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因其御風而行速度極快,所以看上去仿若鬼影一般。

“有意思,跟上一觀。”

心念既動,身形隨之而動,眨眼間,周玄已然飄然出了廂房,往那白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他現在的修為早已臻至武道人仙,身法自然是迅疾,遠遠超乎常人之想像。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他便就追到了那道白影,不過他卻並未靠近,只是遠遠地綴在那道白影的身後。

如此一前一後,跟了約莫盞茶的功夫,周玄便追著那道白影來到西山深處,一處漆黑的山谷之前。

山谷當中隱隱有火光透出,周玄放眼望去,只見山谷中間點有大堆的篝火。

篝火旁,圍坐著幾十只雪白皮毛的狐狸。

這些狐狸半蹲半坐,好似通曉人性那般,一個個捧著書本,唸叨著稀奇古怪的聲音,宛若私塾裡的學童一般正在誦讀書籍。

那群狐狸身邊還站在一位身著一襲粉色仕女服的女子,雖然距離遙遠而且又是黑夜。

不過周玄依然能夠看得清楚,那女子十分貌美,甚至美的有些不似凡人。

而那道白影就停駐在紅衣女子的身邊,卻是一個俊逸非凡的少年男子。

正當周玄打量山谷中那些狐狸的時候,但見那位白衣少年忽然間朗聲說道:“先生跟了我這麼久,何不現身一見!”

粉衣女子顯然未曾現周玄的蹤跡,聽得白衣男子的話語,她的臉上不免浮現出幾分詫異之色。

不過她畢竟並非是凡人,卻是沒有顯露出分毫的驚慌,只默默地靜立一旁不曾插言。

周玄早已經看破了那一男一女的修為境界,

雖然是一路暗中跟隨,不過周玄卻並未遮掩自身氣息。

那一男一女均是鬼仙境界的高手,稍加留心還是能夠現他的蹤跡的。

所以周玄對於自己行跡的暴露,亦是並沒有感到絲毫的詫異。

但見周玄嘴角微微掛起一絲笑意,腳步輕踏便飄然而出,身形閃現間,已然進入了山谷當中。

“嘶!”

乍一見得周玄的身影,白衣少年與粉衣女子的瞳孔不由得齊齊為之一縮,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均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詫與忌憚。

那絕對不是一般的身法,而是對天地規則的運用,唯有修為登峰造極的無上存在,方才能夠做到這一步。

“貴客臨門,子嶽卻是有失遠迎,還望先生恕罪!”

白衣少年先是拱手對著周玄行了一禮,而後神色間有些警惕的說道:“不知先生深夜跟隨子嶽來此,卻是有何貴幹?”

“本座周玄,冒昧來訪,還請諸位莫要見怪!”

眼見自己跟蹤在先,那白衣少年還是禮數俱全,因此周玄亦是面帶善意的說道。

“先生言重了,小女子名為元妃,先生這等修為高深之輩登門,乃是我等的榮幸!”

那名粉衣女子嬌笑著說道,耳中聽得那好似甘泉般清脆甜潤的聲音,周玄亦是笑著向她點了點頭。

“先生大駕光臨,我等未曾遠迎,已是失禮。”

就在此時,狐群當中一隻老狐狸像人一樣立身而起,他後肢著地,前肢做出拱手的模樣,歪歪斜斜的行走過來,對周玄行禮道。

而後他又對白子嶽與元妃二人說道:“夜深露重,這裡畢竟不是待客的地方,元妃娘娘與白先生何不前往谷中石室招待先生!”

“多虧塗老提醒。”

耳中聽得老狐狸的提醒,元妃頓時恍然道。

隨即她便轉身看向周玄,語氣歉然的說道:“招待不周,怠慢了先生,是我等無理,還請先生隨我入內。”

說罷,元妃便轉身走在前方引路,白子嶽亦是伸手一引,邀請著周玄向著谷中走去。

不多時,周玄便跟著元妃與白子嶽走進了山谷南面的一處石洞,老狐狸亦是帶著那些小狐狸跟了進來。

待到進入石洞以後,周玄放眼環顧石洞四周。

但見石洞寬廣無比,足足有五六百步方圓,高也有五六人高。

走進去之後,好像一個殿堂,一點都不覺得拘束。

石洞的石壁上鑿有許多小孔,小孔上,點燃著一隻只的油燈。

燈中所燃的燈油卻是不知因何而制,不僅沒有煙氣,反而散發出一股清香。

而石洞四面全部都是木質的書架,書架上都放著一冊冊的書籍。

各種各樣,有大本的,有小本的,有手抄本,有石印本,有木刻本,紙質也各種各樣,有竹紙,檀紙,綢書,羊皮卷,甚至還有丹書鐵券!

四面牆壁,除去數十個大書架以外,四面的牆角下,還堆放著無數紙質已經發黃的書。有殘缺的古籍,亦有完整的經文。

這一滿石室的書,保守估計,也足足有十萬冊之多。

“先生見笑,這書自從到此之後,就未曾整理過,我們狐類沒有雙手,元妃與白先生都是忙人,也沒時間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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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把書帶來後,便只是胡亂堆放,倒是讓先生見笑了!”

眼見周玄似對這滿屋的書籍很感興趣,那老狐語氣有些的赧然說道。

“無妨!天下間,不愛書之人多不勝數,爾等身為狐類,能夠把這些書籍儲存得如此之好,已算得上極為有心了!”

周玄擺了擺手說道,說著他便走到書架前,隨手抽出幾本書來翻看。

“大藏經,華嚴經,往生經……”

“這些典籍內容雖然與其他世界的佛經內容略有不同,但是卻極為符合這方世界的規則,倘若加以參悟,必然能夠有不小的收穫。”

看著眼前這林林總總的佛道經文,周玄心中暗忖道。

“這些都是當年中州大禪寺被剿滅時,我們從寺廟裡面帶出來的,”

元妃看見周玄在看觀看書籍的時候,臉上似有疑惑之色,於是在一旁插言道。

“大禪寺麼?難怪,書上記載的都是一些佛教經文,只可惜,昔日的天下第一聖地,現如今早已煙消雲散!”

周玄對此倒是並不陌生,當年他所在的周家之所以會被洪玄機帶兵剿滅,便是因為受了大禪寺的牽連。

“是啊!當初偌大一座大禪寺,僧侶數萬,每年秋天到鄉下去催租子的和尚就有上千人。

一層一層的大殿,跑馬點香,長明燈日夜不息,整日整夜都是燈火通明。

可惜被大軍攻破,輝煌的廟宇,付之一炬,財寶被收刮一空。

哎,成敗興亡,實在是夢幻一般,如今只能看著這一屋子的典籍才能遙想當年大禪寺的輝煌了!”

耳中聽得周玄的感嘆,老狐狸亦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道。

“大禪寺地處在大乾王朝的中部,是一座千年古剎,鼎盛到了極點。

據說這座寺廟佔地千頃那一層一層的大殿偉岸廣大,每天早上給佛祖菩薩上香的小和尚,要騎馬才能跑得過來。

同時,這座寺廟也是武學聖地,修行聖地,更是財富的聖地。

佛寺不用繳稅,田產又多,香火更是鼎盛,千年積累,富可敵國。”

回想起當年香火鼎盛的大禪寺,白子嶽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

“只可惜,在二十年前,因為大禪寺聯絡前朝遺老謀反,被大軍清繳,千年古剎都為之付於一炬。

而且這座寺廟千年的積累,幾乎所有財富被乾帝楊盤掠奪之後,使得大乾王朝的財政空前穩固,方才造就了這個盛世王朝!”

元妃繼續說道,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昔日大禪寺所經歷的災難娓娓道了出來。

早在二十年前,元妃和白子嶽還是妖身,只能憑念頭幻化人形。

當日大軍剿滅大禪寺時,兩人就躲在一旁旁觀,親眼目睹了大禪寺的覆滅,對於當日情景自然清楚無比。

“一方寺廟,雖然不事生產,卻有敵國之富,不為朝廷納稅不說,寺廟中的武力還十分強橫,這大禪寺該當遭此劫難!”

耳中聽得元妃與白子嶽的訴說,周玄也是不由得感嘆道,換做他是大乾王朝的皇帝,他亦會做出如此決定。

周玄同元妃和白子嶽就大禪寺一事卻是相談甚歡,直至天色即將矇矇亮,三人方才停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小女子還要回到宮中去,否則一旦被人發現可就有大麻煩了!”

直到此時,元妃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起身告別道。

話音還未落下,她便騰空飄出石洞,幾個起落間,已然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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