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原本是無數畢業求職大軍中的一員,要說他跟秦風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沒有秦風那般逆天的運氣得到了紅警系統,然而運氣這東西,卻能在不知不覺間便讓兩個差不多的人走上兩條不同的道路,兩條天差地別的道路。秦風是帝國指揮官,若說哪天他自封皇帝也不會有人阻攔,而何文,卻是一個拿著槍在隨時有異蟲出沒的平原上冒險巡邏的小嘍囉。

其實何文自己倒沒有意識到這種危險,在他看來,若是發現蟲子了,即便是待在聚居地內也一樣是個死字,然而這種想法,卻在到傍晚即將換崗的時候才被發現就是個笑話。

天空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轟鳴,何文卻連抬頭的興趣都沒有,這年頭,任何天上傳來的疑似飛機的轟鳴聲都是錯覺。他已經無數次的被這種幻聽給激動的流出淚水,然而每一次抬頭現實都真的讓他流出了淚水,什麼都沒有,不會有飛機來接他們,他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聚居地雖然不大,但卻是個溫暖的港灣,縱使在這裡沒有絲毫的希望,但對於現在的人們來說,能活著便是最大的希望了,況且,每隔一段時間起碼還有點肉吃,這就夠了,不是麼?

何文舔了舔嘴唇,他活動了一下站的有些僵硬的身體,便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這一望卻彷彿將他渾身血液都冰凍住一樣,一股顫慄從腦海直穿過脊髓,他不可思議的望著地平線上出現的密集黑影。

“怎麼會沒有掀起灰塵?”何文幾乎僵硬的思維竟然還能迸出這麼一個疑問,可隨後他便立即反應過來。

“跑!”他的腦海中只有這麼一個概念,只是隨著四肢的移動而逐漸恢復了正常的大腦卻在這一刻傳遞給他清晰無比的概念,聚居地,完了。

何文無疑是一個合格的放哨的,起碼他在拔腿就跑的同時還能想起拔出塞在腰帶上的信號槍,這只由大號模擬玩具槍改造而來的擁有喇叭狀槍口的東西顯然不能發射真正的子彈,可它那碩大的槍管卻可以塞下一支大爆竹。在這個槍支被嚴格管制的國家,大部分人一生連真正的槍支都沒有摸過,雖然聚居地內有真正的槍支,可那卻不是何文這種巡哨的可以擁有的。

慌亂之下,何文連掏幾次都沒掏出來,終於,他的右手摸到了槍柄之上,可下一刻,他便如真的被冰封了一樣猛的定住。

一條彷彿由光芒組成的長鞭自背後牢牢的將他定格在了原地,光鞭自胳膊外圍繞了兩圈,緊緊的將何文的胳膊和身體捆在了一起。何文只覺得自己彷彿感受了一把癱瘓的感覺一樣,整個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他除了還能思考外,再也不能做出任何舉動。

循著耀眼而又聖潔無比的癱瘓鞭,一道高懸在半空中的身影正在用她隱藏在藍色玻璃面罩後的雙眼注視著地面上被她手腕間發出的光束束縛著的卑微人類,她不屑的看了眼對方那一身骯髒無比的破舊衣服,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遠方。在那裡,有一片由無數帳篷和部分磚瓦房組成的破爛難民營,簡易的木質柵欄被削尖零散的分佈在一些地勢較高的地方。

火箭天使並沒有再看下去,她開始控制著自己的高科技飛行服做出細微的調整,非同步推進器的功率保持在了隨時可以加速到最大化的狀態,她在等待著指揮官的命令,等待著己方部隊在將自己鞭下的廢物給撕碎後用自己的雙連光子火箭發射巢將遠處的那片藏汙納垢的骯髒之地給徹底粉碎。在北海道女子作戰學院所受的嚴格訓練讓她只對一切乾淨整潔充滿秩序的東西充滿好意,她們在未出校門的時候就已經被證明除了憐憫心之外什麼都不缺。

然而她並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命令,一輛由異蟲外表轉變為原本形態的迅雷運輸艇悄無聲息的開到了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兩名帝國武士迅速的向著這邊跑來。

火箭天使很快便明白了這些士兵要做什麼,在兩名士兵即將觸及到何文的瞬間,她迅速收回了癱瘓鞭,轉身向著高空飛去。

在癱瘓鞭離身的瞬間,一名帝國武士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一把捂住何文的嘴巴,而另一人則攔腰扛起了何文,兩人死死的箍著何文向著不遠處的運輸艇跑去。

僅僅是瞬間,這一片地方便再度恢復到了原本的平靜,天空、大地再無任何不尋常的蹤跡,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迅雷運輸艇迅速的向著大部隊駛去,而原本偽裝成蟲群的大批車隊已經全部解除了偽裝,轉而變成了人類汽車的模樣。

“咣!”何文只覺得自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渾身各處傳來的痠痛令他的眼前的景象一陣陣發黑,然而他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仔細的觀察起周邊的情況。

一名穿著筆挺的白色服裝的男子正坐在面前不遠的鑲嵌在牆上的座椅上,那一身彷彿永遠沾染不上灰塵的貼身服裝像極了科幻電影中戰艦指揮官的衣服,何文還沒來得及多想,目光便轉到了男子的手上,那是自己的信號槍,白衣男子正翻來覆去的看著,看他臉上的神色,似乎對這種東西充滿了好奇,可接下來男子的動作就令何文嚇得手腳並用的慌忙往後面爬去。

秦風收起了指著地上趴著的衣衫襤褸的男子的信號槍,這是他自從地下基地內出來後遇到的第一個人類,比較有紀念意義,所以這把造型簡陋無比的玩具信號槍就他理所當然的當作紀念品給收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長期沒有洗澡的原因,男子的身上總是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味,秦風感覺還好,富山杉卻皺起了眉頭,秦風揮了揮手,站在男子身後的兩名帝國武士迅速開啟了緊閉的車門,一陣涼風竄了進來,富山杉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

“名字?”秦風站起身問道,難得有一次審訊的機會,秦風可得把握住,他可從來沒有以這樣一種姿態面對過人類。

“何…何風。”何風還算識相,並沒有其他動作,只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在末世中兩個多月的生活已經令這個稜角分明的年輕人學會了最基本的察言觀色的本領。在這片平原上,不會察言觀色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騎在所有人頭上的人,一種是死人。

“哦……”秦風哦了一聲,隨即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他不得不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富山杉,果然,專業事項還得專業人士來。

富山杉白了秦風一眼,隨即抱著筆記上前一步,站在了何風面前。

“你們這片難民營有多少人?”

“難民營?”何風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聚居地,他趕緊回答道:“大概有4000多人,具體的數字我不清楚。”

說完他又忍不住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這兩個多月來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乾淨的女人,雖然聚居地內漂亮的女孩不少,可難民一般的生活早已讓她們失去了原本該有的美麗,再說了,即便有也不是自己這種人能享受到的不是?

富山杉低頭做著記錄,而秦風卻注意到了何文偷偷抬頭的那一瞬間眼底閃過的貪婪和猥褻,秦風立即眯起了狹長的雙眼,冥想噴泉帶給了他不同尋常的敏銳注意力,他立刻意識到對面這個傢伙不是個良善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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