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區,難民營與平民區的交界地帶。

一輛啞光綠塗裝的勇士越野車猛的一個急剎,刺耳的摩擦聲頓時吸引了周圍站崗的士兵循聲望去。

只見一根標著熒黃色警示標誌的橫杆穩穩當當的擋在了車輛的正前方,哨亭內一名班長級的執勤軍官正趴在車窗上進行詢問。見此圍觀的士兵們又將頭轉了回去。

“什麼事這麼急呀?”執勤軍官笑著問道,“這可不是你們一貫的作風啊。”

“上頭來了命令,能不急麼!”駕車的司機苦著臉說道,見執勤的眼神時不時往車後座瞄,司機微不可查的動了動肩膀,將座椅和後座的縫隙給徹底擋住,邊動他還邊掩飾著探出頭去。

司機那對泛著光的老鼠眼往軍官身邊眨了眨,見軍官沒有動靜,又往兩邊撅了撅嘴。

可對方壓根就沒搭理他。

司機眉頭一皺,低聲咳嗽了兩下,他動了動肩膀,將左臂上的肩章露了半邊出來。

這回輪到執勤軍官皺眉了,他偏頭向身後站立著的士兵擺了擺手,後者立即往後退了兩大跨步。

司機勾了勾手指,這輕佻的動作惹的軍官十分不快,但他還是硬壓著湊了過去。

“司令部出事了!”

寥寥數字,卻如炸雷般石破天驚,軍官的呼吸立刻急促了起來。

他將疑問的目光投了過去,可換來的卻是對方臉上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什麼東西!”軍官在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隨即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

“看來上頭招你們確實有大事,我就不耽誤了。”他眯著眼拍了拍車門,“放行!”

欄杆在一陣“咯咋”聲中緩緩抬起,司機頗為隨意的向外揮了揮手,掛檔、油門一氣呵成,越野車在一片濃重的汽油味中飛快的竄出,幾個瞬息之間就已經不見了蹤跡。

“什麼玩意兒,倒是挺狂?”

站在哨亭內手動開啟欄杆的副班長不知何時湊到了執勤軍官的身邊,趁對方不注意,右手一把插進了他的前襟口袋中。

一根不帶濾嘴的捲菸出現在了他抽離出的手上,副班長並沒有立即點著,而是美滋滋的將它塞到了自己裡衣的內袋裡,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確認不會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壓壞後這才滿意的抬起了頭。

“我說,你小子好像心不在焉啊?對方哪個部門的?”

“摩托化步兵第91師。”軍官喃喃唸叨。

“是他們……”這下副班長也有些怔神。

見旁邊兩名年輕的士兵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副班長立馬拉長了臉。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聽!逸中校的人,能有啥事兒?”

“哦~”兩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在長官瞪圓的眼睛注視下趕緊站好。

只是當士兵們不再注意自己的長官之後,兩名正副班長卻在顰著眉低聲細語著。

“他們怎麼會去難民區?那裡能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那裡人多……”執勤軍官幽幽的說了一句。

“什麼?”只能怪對方聲音太小,副班長沒太聽清。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軍官一口唾沫狠狠的對著軍車離去的方向吐去,他一把拉住他的副官。

“走!去屋裡暖暖,憑得在外面受那些人的氣!待會兒有事你出面就行,我今兒個就待亭子裡了。”

副班長不明所以的被拉著鑽進了剛剛才出來的哨亭,他還沒弄明白班長他到底受了什麼氣,不過很快溫暖的亭子和外面嚴寒的反差就令他忘了自己原本要追問什麼。

被寒風吹了半天的軍官通紅的臉上籠罩上了一層莫名的陰鬱,按照規定他應該在攔下剛剛那輛軍車之後帶人裡裡外外的仔細搜查一遍,畢竟難民區和城市居民們的住所完全就是兩個世界,這裡的檢查不可謂不嚴格。

可對方是91師的……

軍區的高層什麼樣他們並不清楚,可他們這些處在最基層的小軍官們可是對逸中校的勢力有目共睹。打下了金陵城的秦箏將軍自然是當之無愧的軍神般的人物,但那種能夠與總司令相比肩的偶像並不會與他們產生交集,因而人們對其只是敬。縣官不如現管,而處在中層和高層模糊界限的逸辰則不僅在擁有威望的同時還能夠手抓一線部隊,這對佔據軍中人口絕大部分的基層士兵來說,其震懾性是遠高於高高在上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將軍們的。

在對方亮出逸辰嫡系部隊的標記之後,執勤軍官自然不願,也不敢多問些什麼,即使他內心裡明白,在這個節骨眼上從難民區匆匆歸來,車廂裡必定載著秘密。

無論他猜到了何種程度,對方的車輛已經離去,而他最好也只是當作一件普通的例行詢問一樣,將其拋之腦後。

軍用越野並沒有向著司機口中所說的發生了大事的司令部駛去,而是一路奔向了91師的駐地,金陵車站。

“剛剛那個執勤的挺警惕的嘛。”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一名連長壓低了帽簷,沙啞著嗓子說道。在剛剛過崗哨的時候他刻意的抬高了帽簷到車外的人能清楚看到的程度,這是一種心理暗示的方法,像電影中那種壓低了帽簷就能矇混過關的樣子在現實中只會招來哨兵的警惕和嚴加盤查。

“要是他真的上車檢查,你準備怎麼辦?”連長饒有興致的問道。

“他不會。”司機自信滿滿,“被派來守哨亭的能有幾個膽子?再說,你可別小覷了咱們這個肩章的份量。”

連長做恍然大悟狀,他再一次拉低了帽簷,直至整個帽子都貼在了臉上,徹底隔絕了透過玻璃鑽進的並不明亮的光線。

十分鐘後,車輛已經透過了車站崗哨的檢查,看著戒備森嚴的月臺上焊接的厚重捲簾門緩緩的開啟,司機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喂,到家了!”

他搗了搗似乎睡著了的連長,可對方卻在他肩膀即將襲來的瞬間靈巧的起身開啟車門翻了下去。

對於在首次入侵中就失去了所有親人的他們來說,軍營就是他們的家。

後備箱的門緩緩開啟,露出了擱置在後排放倒的座椅上的兩具裹屍袋。負責押運的三名蒙著面的士兵合力抬起了沉重的屍袋。

“嘭”“嘭”兩聲響,被拋下車的袋子砸出了一片灰色的煙塵,仔細聽,似乎能聽到骨骼斷裂的脆聲。

“慢一點!”

躍下車的司機不滿的對著士兵們嚷道。

士兵們拎起裹屍袋前後的釦子,晃晃悠悠的將其抬進了黑黝黝的換乘通道內。

“嘿!”司機一把拉住抬腳就要緊跟上的連長,“這是最後兩個了吧?怎麼不銷燬?”

一般他們將屍體運進來,都是直接送進焚化爐內,可看今天的路線,不一樣啊。

“正因為是最後的兩個,所以才不能銷燬。”連長那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雙眼看傻瓜似得瞄了一下司機那一臉迷惑的面孔,他頗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臂,掙脫了開來。

“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眼看著抬屍的士兵們已經拐了彎沒影,連長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了過去,臨行前他想了想,或許是擔心司機也是知情人之一,自己藏著掖著,等其他人再告訴他的時候倒弄得自己面子上過不去,他便壓低了聲音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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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病毒,即使恨不得立刻將它們滅絕,但總得留一兩個備份來製作疫苗不是?”

司機懵懂的點了點頭,看著連長說完便急急匆匆的跑過了拐角,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似乎那兩具屍體被從車上摔下來的時候發出了類似悶哼的聲音。

司機轉念一想,沒見過誰被子彈擊中心臟之後還能活下來的,或許是自己聽錯了。

對,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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