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郡,溫泉縣。

“兄長,出大事了。”

關羽正在處理軍務,忽然看到關雄急匆匆而來。

“阿雄何事如此驚慌?”

關雄大步流星上前,然後附耳小聲說道:“陛下於西園開置邸舍賣官,價錢依官職大小而定。”

“二千石官賣二千萬錢,四百石官賣四百萬錢。”

“不僅如此,陛下甚至命左右倒賣公卿官職,公值千萬,卿需五百萬。”

哪怕關雄沒有什麼見識,卻也知道賣官根本是在毀大漢根基,天下必定大亂。

關羽聞言,心卻是沉到了谷底。

關羽前世對靈帝賣官賺錢之事,的確有所耳聞,卻也只是當做笑話。

真正來到這個時代,聽到如此觸目驚心的荒唐舉動,關羽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

起初,關羽也未嘗沒有想過,能夠透過自己努力改變這個時代。

甚至於,他幻想著不讓大漢進入諸侯並起的時期,免得生靈塗炭。

可真正見識到天子的昏庸,以及十常侍那肆無忌憚的嘴臉,關羽才感覺心寒。

饒是如此,關羽也幻想過能夠做出改變。

不過漢靈帝公然買賣官爵,就連公卿職位都敢明碼標價,終於讓關羽徹底心寒。

公卿是何等重要職位,乃是國家繁榮昌盛的根本。

假如朝廷不任用那些真正有才學的名士,反而取用那些用錢買官之人,這個本就滿目瘡痍的大漢,如何能夠延續下去?

“我常聞不破不立。”

“經過幾次黨錮之禍,士大夫本就與朝廷離心離德,再發生這種賣官的事情,恐怕許多忠於漢室的士子,都會感到心寒吧。”

“大漢已經爛到了骨子裡,根本不可能挽救回來,只能破而後立!”

關羽內心惆悵。

有嗟嘆,有不甘,更有痛心。

在此之前,那些有才學的士子拼命努力,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在朝中為官。

然而,漢靈帝賣官舉動出來。

那些本來還想著靠自己努力以及才華,哪怕耗費十數年時間,也要在朝中為官的士子肯定會痛心疾首。

漢靈帝此舉,已經真正寒了天下之心,大漢亦是威嚴掃地,為以後的亂世埋下了禍根。

“陛下這是想要,親手葬送大漢啊。”

關羽雖然痛心疾首,卻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只能無奈嘆息。

本來知道今年是光和元年以後,關羽就有了強烈的急迫感,想要儘快招兵買馬。

靈帝荒唐的舉動,更是增加了關羽的急迫心理。

天下本就盜賊四起,好在大漢四百年江山,積累的威望仍舊深入人心。

不過漢靈帝賣官的舉動,幾乎將大漢僅存的尊嚴葬送。

關羽雖並不清楚,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麼事請,卻也能夠肯定,天下定會變得更亂。

“招兵已經迫在眉睫,若按部就班種地、募兵,恐怕軍隊還沒練成,大亂就已經來臨。”

“非常時期,就必須用非常手段了。”

“阿雄,你去將奉先尋來。”

看著關羽凝重的臉龐,關雄沒有多言,直接前去尋找呂布。

自從得到方天畫戟以後,呂布每日都在校場演練戟法,短短時間已經實力大進。

如果關羽現在繼續與呂布交鋒,雙方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沒過多久,呂布就已經拿著方天畫戟過來。

“將軍尋我過來,所為何事?”

關羽並沒有過多客套,直截了當說道:“溫泉如今已有兩百餘騎,我將這些騎兵交由奉先統領,不知你敢不敢率領兩百輕騎出塞劫掠?”

呂布聞言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大喜過望。

雖說呂布投奔關羽以後,就被任命為軍侯職位,然而由於溫泉無兵,卻只是掛著虛名。

對呂布這樣的武將而言,能夠統領一支軍隊,絕對是非常令人愉悅的事情。

故此,聽說關羽準備將境內兩百騎兵全都交給自己統帥,呂布自然大喜過望。

“只要將軍給我兩百騎兵,莫說出塞劫掠,縱然殺到慕容部落又有何妨!”

以呂布的驕傲,自然不可能瞧得起鮮卑人。

更何況,關羽當初率領三千匈奴騎兵就可以縱橫塞外,先破鮮卑王庭,後斬殺鮮卑可汗檀石槐。

得到方天畫戟的呂布,並不認為自己比關羽差。

既然關羽能夠做到那般,呂布自信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所以才毫不猶豫答應。

“奉先莫要大意。”

“出塞劫掠並非小事,因為溫泉物資匱乏,朝廷又不肯撥發錢糧。”

“我們想要真正組建出五千騎兵,僅僅依靠種田、收稅募兵根本沒有可能。”

“故此,我才會讓你帶領兩百騎兵出塞劫掠,無論牛羊、錢財、糧食還是漢人奴隸,都要儘可能帶回雲中郡。”

聽到這裡,呂布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說僅僅出塞燒殺擄掠,呂布完全可以仗著兩百騎兵的機動性,以及自身勇武,完全可以縱橫塞外。

然而,關羽還要求帶回那些戰利品。

如此一來,就會拖累兩百騎兵的行軍速度,稍有不慎都可能被鮮卑大軍圍殲。

這也是為什麼,關羽攻破彈汗山時明明繳獲很多,卻不敢帶走太多財物的原因了。

“我不僅需要你掠奪到足夠物資,還要你盡可能減少傷亡。”

“如今雲中貧窮,供養兩百騎兵已經很難,假如再有很大傷亡,反而得不償失。”

聽到這裡,呂布終於沉默了。

他雖然驕傲,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面對如此苛刻的要求,想要做到並不容易。

若真有那麼簡單,關羽早就帶領騎兵出塞劫掠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將軍所託,某絕不負所望。”

沉默許久,呂布終究還是咬牙答應下來。

無論是心中對於領兵的渴望,還是想要試試戟法的威力,呂布都不會拒絕。

“既然如此,奉先這就去調兵遣將,而後攜帶乾糧輕裝上陣,我等你好消息。”

呂布應諾,領命而去。

“兄長,呂軍侯將兩百騎兵全都帶走,而且還沒有朝廷命令,恐怕不妥吧。”

其實將兵權交給呂布,關羽多少還有些擔心。

不過那只是兩百騎兵,就算以後全都被呂布折服,卻也翻不起太大風浪。

相反,塞外鮮卑人的物資,才是關羽如今最緊需的東西。

“無妨。”

“我們地處偏僻邊疆,陛下也不會關注這裡,雖說兩百騎兵都被帶走,城中還有臨時徵召的郡兵可以維持秩序。”

說到這裡,關羽忽然停頓了一下。

“阿雄,我準備回鄉走上一遭。”

關雄聞言,當即眼睛明亮,大聲叫道:“若非軍務繁忙,我們早就應當回去了。”

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

關雄以前只是鄉間潑皮無賴,雖然自詡遊俠,卻也遭到很多人白眼。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如今的關雄,可不是那個整日遊手好閒的潑皮,而是有著中級軍官職位的將領。

關雄早就幻想過。

如果自己鮮衣怒馬返回家鄉,那些看到自己如此風光的鄉中父老,會有怎樣精彩表情。

炫耀之心,人皆有之。

哪怕關羽自己,也不能完全擺脫這方面的虛榮心。

“只是我們返鄉以後,雲中軍務卻該交由何人打理?”

不過很快,關雄就有些疑惑了。

如果呂布沒有被派出去劫掠鮮卑人,雲中軍務還能交給呂布。

只是現在呂布不在雲中,假如自己兩人又返回家鄉,雲中可就沒人看管了。

“我準備自己一人回去,阿雄繼續待在此地。來的時候,我也會帶著你父母一起過來。”

關雄聞言,雖然心中有些失落,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我家中還有幾畝薄田,恐怕阿翁、阿母他們不會來到這苦寒之地。”

不過很快,關雄就搖了搖頭。

他雖然渴望建功立業,卻並不願意自己父母背井離鄉,來到邊疆這等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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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亂將起,我們家眷都必須接過來。”

對於此事,關羽態度卻十分堅決。

不說以後的諸侯混戰,就算是黃巾起義,也會使得大漢烽煙遍地。

把家眷全都放在河東,關羽並不放心。

關雄雖然心中疑惑,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選擇相信自家兄長。

“我此次返回河東,並非完全是為了接來家眷,還想在那裡募兵。”

華夏自古鄉土觀念就很濃厚,將領在本鄉招募士卒,忠心程度絕對毋庸置疑。

假如關羽麾下擁有一支河東籍軍隊,縱然麾下將領心存異心,這支軍隊也絕對不會叛變。

當然,前提是關羽自己不做死。

縱觀整個漢末歷史,那些能夠充當諸侯親衛,且真正被信任的心腹,也大多都是從諸侯本鄉招募的士卒。

就說歷史上的公孫瓚,臨死前麾下數百白馬義從皆願與其赴死,也未嘗沒有同鄉之誼的緣故。

“雲中人口稀少,而且招募的士卒忠心難以保證。”

“兄長準備回鄉募兵,那真是太好了,想必以兄長如今聲望,只需振臂一呼,鄉勇必定誓死跟隨。”

關雄聞言大喜。

他如今身為軍侯,自然也希望麾下士卒乃是同鄉。

“既然阿雄不反對,那麼我這就開始交接軍務,爭取早日募兵歸來。”

關羽決心回鄉,除了募兵與接回家眷以外,其實還在惦記河東一位大才。

關羽麾下,人才還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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