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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位吳姐像是還要繼續說下去,許巖趕緊插話:“哎,吳姐,您看這地兒,附近哪有賣飲料的地方啊?走了小半天,我可是渴了,要不咱們趕緊走吧?”

吳芳絲笑著說:“許先生口渴了嗎?哎,這可巧了,我可是知道,附近有一家老京城的鋪子,做的豆腐腦和豆汁那是特地道,這可是京城的特色美食,要不,我領您二位過去嚐嚐?”

“好啊好啊!”現在,只要吳姐能閉嘴不提永樂和朱棣的事,就是讓許巖去吃豬食他都肯的,他趕緊說:“那我們就去吧,離這遠嗎?”

“不遠,就在南池子旁邊的一條衚衕裡,老京城人都知道那地方。。。”

“那快去,快走吧,別耽擱了。”

許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朱佑香淡淡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腳下的步子卻是依然不緊不慢的,她好整以暇地對吳姐說:“吳姐,方才你說到永樂陛下,也就是先前的燕王殿下。。。他的事,你可瞭解嗎?”

聽朱佑香這句話,許巖背後頓時冷汗直冒,他恨不得撲上去把吳姐的嘴給捂上了。

吳芳也沒想到那麼多,只當是這外國小姑娘想瞭解華夏的歷史知識和京城的歷史文化,她笑吟吟地說:“哦,說起明成祖啊,他跟咱們老京城的緣分可是大了。

朱棣呢,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四兒子。本來。這天下是輪不到他來坐的,當初明成祖還是燕王的時候,那時候咱們大明朝的京城還是金陵。燕王只是負責在邊塞負責防禦蒙古的將領,他的封地和王府就在咱們京城了——那時候,燕王就跟咱們京城結下緣分了啊!

當時,明太祖朱元璋選定的太子是他的大兒子朱標,但朱標沒福氣啊,還沒繼位就死了,於是朱元璋又定下了朱標的兒子朱允炆來做皇帝。這時候,燕王心裡就不服氣了。他就琢磨著了——你說這皇帝老爸也太偏心了吧?大哥朱標資格比我老,又是嫡子,人品也好做事公道,他繼位來做皇帝。我們大家都服氣,可是大哥死了,剩下的幾個兒子裡面我是最有本事的,老爸你卻不選我,卻選了我那個乳臭未乾的小侄子朱允炆——嗯,那時候起,燕王就開始不滿了,暗暗鬧情緒了。

後來了,朱元璋死了。他的孫子朱允炆上位做了皇帝,燕王朱棣雖然心理不服,但沒辦法。人家是皇帝,手上有兵,燕王還是得捏著鼻子認了。但問題是,朱允炆這小夥子,做了皇帝他還不滿足啊,他看著那麼多叔叔佔了那麼多的封地。他這皇帝的地盤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的,連稅都收不來。他也不爽啊!於是,他就開始削藩了——什麼叫削藩?削藩就是把那些叔叔們的地盤兵馬啊統統給搶回去,叔叔你就老實回家領一份工資吧!

最後,削藩削到了燕王頭上,這下,燕王可是惱了——朱允炆你小子也太過分了吧,連叔叔的飯碗你都要砸了?既然被逼到了絕路上,一不作二不休,燕王就起兵造反了,這就是咱們歷史上的“靖難之役“了。

當時,朱允炆朝廷擁有大軍和全國的地盤,燕王卻只有咱們京城的一小塊地盤,兵馬也很少。。。大家都不看好燕王,但燕王卻是氣運在身,天命所向,運氣好得爆棚,硬生生就用那麼點兵就把擁兵百萬的朱允炆朝廷給打垮了,然後登基為皇,這就成為了咱們歷史上的有名的永樂帝了。燕王登基以後,再下令把首都從金陵遷移到咱們京城來,開始擴建咱們京城——應該說,咱們這城市的很多底子,都是燕王那時候就給打下了。。。”

吳姐說得繪聲繪色,十分生動,看朱佑香聽得專注,她笑道:“朱小姐若是有對咱們國家的這段歷史感興趣的話,不妨改天去看看十三陵?明成祖的陵墓就在那邊,那邊還有博物館,介紹明朝的事情,講解得更詳細。當然,朱小姐若是願意,我也可以陪您去的。”

朱佑香神色淡淡的,她平和地說道:“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瞻仰的。到時候,就有勞吳姐帶路了。”

“呵呵,朱小姐太客氣了!”

許巖跟在旁邊,聽得滿身大汗,他腦子裡亂哄哄的,亂成了一片。

看完廣場,時間已是中午了。吳姐是個老京城人來著,她領著許巖和朱佑香走街穿衚衕,真的在一家衚衕裡小店吃到了老字號的豆腐腦和豆汁——喝豆漿的時候,吳姐很識趣,知道少男少女情侶多半要私下說些甜言蜜語悄悄話的,她另外找了一張一桌子自己吃,留著許巖和朱佑香單獨相處。

說實話,京城豆汁的味道有點怪異,許巖有點吃不習慣,但朱佑香倒是很喜歡那種味道,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氣喝了兩碗,看著朱佑香平靜的樣子,許岩心下亂糟糟的,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看到許巖只吃了小半碗豆汁就停手了,朱佑香有些詫異:“公子,可是胃口不好?”

許巖苦笑著把碗一推,他說道:“心情太亂,吃不下。軒芸,你。。。可是知道了?”

朱佑香微微頜首,她不看許巖,只是遠遠望著遠處的街道,像是在出神。她的聲音也有些迷離,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了:“公子,在貴國的歷史上,是否出現過秦漢唐宋元等朝代?”

許巖點頭:“是的。”

“在元朝末年,有一位豪傑,他出生於濠州鍾離孤莊村的農民家庭,眼看大元政權腐朽不堪、民不聊生,以致天下大亂。這位豪傑挺身而出,參加了紅巾義軍,從草莽中崛起。統率義軍,先後擊敗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庫庫帖木爾等諸路梟雄,最終一統華夏。光復漢統——許公子,請問,這位豪傑是誰?”

許巖苦笑,他的歷史很差,朱佑香若是問他其他歷史問題,他未必能答得上來,但這個問題太簡單了。連小學生都懂。他說:“這個人,該是朱元璋吧?”

朱佑香收回了注視遠處的目光。她正視許巖,淡淡地說:“許公子,你放肆了。太祖陛下的名諱,豈是爾輩能直呼的?”她的語氣淡淡的。並不如何顯得嚴厲,甚至顯出了幾分軟弱的味道來。

“許公子,這個人,你們叫他。。。朱元璋,而在吾朝,尊稱其為太祖,年號洪武。太祖持三尺青鋒,掃天下胡風腥騷,奠定我華夏千年的根基。千載之下,功德不滅。”

然後,許巖和朱佑香都不再說話。朱佑香的目光遊離著。漂忽不定,像是她心中藏著極大的迷惘。

她與許巖的目光對視,遲疑地說:“那麼,中國就是大明,大明就是中國?貴國與吾朝,其實本為一家?”

許巖“嘿”了一聲。他說:“我想,應該就是這樣了——其實。先前我就發現有點不對了,但一直不敢跟你說,怕你接受不了。但看著軒芸你今天的樣子,倒好像不顯得如何驚訝。”

朱佑香嘆道:“其實,吾亦是早發現蹊蹺了。當日,公子贈吾之函圖,吾觀那函圖之地形和地貌,海岸輪廓,卻與吾朝的古神州甚為近似——呃,該說是完全一樣。那時候,吾便開始懷疑了,多方留意,其實早有察覺了。”

她的笑容有些蒼白和慘淡:“初到貴地時候,吾還以為,此地該是帝國的某個羈絆州,但在此地全然不見我朝的官府和駐軍,也無絲毫吾朝的痕跡,許公子您居然對吾朝一無所知。。。可笑吾那時卻還十分歡喜呢,以為發現了一個新的蠻夷部族,以為能將此地納入王化,歸順帝國,此乃莫大的功績。

可笑的是吾,因為心中存了這樣的妄想,對很多異狀完全視而不見。。。其實吾亦是早發現不對了,公子爾所用文字與吾朝文字完全一致,吾不用通譯,便能直截跟公子您對話,那時候,吾就該想到的,世上怎可能有這樣的蠻夷部族,居然通用吾朝的文字和語言?可吾還自欺欺人地哄騙自己,認為這是因為先前有過大明的先賢曾到過此地,傳播過吾大明的文明和文字,所以才有如此的相像。

公子,你又是從何時發現不對的呢?”

許巖嘆了口氣:“其實,軒芸,我也是一樣啊!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妥了,那時候,我以為你是從外星過來的外星人,但你模樣和我們一模一樣,是完全的人類,你的語言也和我們相同——我曾經請教過一位教授,他告訴我,在其他星球上進化而來的生物,要擁有跟我們相同的相貌,跟我們用同樣的文字,這種事情存在的機率,那是零。如果有人跟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的相貌、說著一模一樣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這絕對是我們地球人,是跟我們在同一個環境進化和成長下的生物,不可能是外星人。

因為有了他的幫助,所以,在思考軒芸你的來歷時候,我才算走上了一條正確的道,沒有誤入歧途。只是。。。那結論也太過匪夷所思了,我自個都不敢相信——”看著朱佑香的眼神,許巖歉意地笑笑:“當然,我也不敢跟你說。”

朱佑香慢慢頜首:“明白了——先前,吾還一直以為,吾是進錯了傳送光門,把吾給傳送了錯誤的空間裡。。。現在看來,在公子您的這個世界,大明朝已經不在了。”

朱佑香苦笑道:“時間和空間,這乃是這個宇宙**之中最為神秘莫測的事情,無法揣測,無法追索。在這個秘密面前,即使吾輩修道中人,也是渺小無力,只能隨波逐浪,任由擺佈。

許公子,你說,中國和大明,吾輩同為大明朝的後裔,為何卻是如此天差地別呢?我們兩邊,是從哪裡開始分歧起來,以致越走越是相差巨大,最後竟是面目全非了呢?”

許巖搖頭:“我不是搞歷史的,軒芸你問我,我也不知該如何答你的。不過,按我的推測,從秦漢隋唐宋元等朝直到朱元璋——呃,抱歉,直到貴國太祖的那個歷史段,我們兩邊擁有相同的歷史。但從貴國太祖之後,我們兩邊的歷史就開始不同了。

我認為,倘若有差別的話,就該是在這時間段上,肯定有著某件事情改變了大明朝的歷史走向,也改變了大明朝的命運——呃,對不起,在我們這裡,貴朝是在1644年就被清兵所攻滅。而在你們那個世界裡,大明卻是安然躲過了1644年的劫難,依然保持了原來的文明,一直蓬勃發展,甚至有些地方,比我們發展得更為強大和先進。”

朱佑香緩緩點頭,她避開了許巖的視線,顯得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樣子。

看著她,許巖也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現在,朱佑香最關心的事情,不是兩邊位面的歷史為什麼會變得不一樣,現在,她關心的應該是更切合實際也更關乎她貼身利益的事情:她還能不能回到大明帝國去呢?

許巖不知道朱佑香想用什麼方法回去,不過,朱佑香是怎麼過來的,他倒是聽她剛剛說過了:傳送光門出了故障,才把她送到了另一個位面的地球上來,難道,朱佑香是期盼著那傳送光門再出一次故障,再把她送回大明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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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光門到底是什麼東西,根據什麼原理工作的,許巖也不知道,不過,憑著直覺,許巖覺得,這種事情的風險實在太大,跟九死一生也差不多——傳送光門上次出故障時候,沒把朱佑香傳送去宇宙太空而是傳送到這位面唯一能生存的星球地球,這已經算是朱佑香洪福齊天了,就跟隨便花兩塊錢就買中了五百萬頭獎一樣,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幸運。如果,朱佑香還指望著那傳送光門再出一次故障卻恰好把她又送回大明帝國那邊——那還不如指望著天天花兩塊錢買彩票都能中五百萬頭獎呢!

許巖誠摯地說:“軒芸,我覺得,你完全不必為此煩惱的。在我們這裡,你有著合法的戶籍和身份,有一身很厲害的本事——呃,還有我。

這麼多天來,你應該也發現了,我們這個世界的生活水平,應該不比你們大明那邊的差,大家都是同種同文的中國人,一樣的語言文字和風俗文化,你應該能適應我們這邊的生活,在地球上也一樣能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如果,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我。。。我願意。。。”

許巖囁嚅著,“娶你,養你”四個字都到了唇邊了,但他臉紅耳赤,實在沒這勇氣能把這幾個字給說出口來。

朱佑香微微垂下了眼簾,雖然許巖沒能說出口,但她彷彿也猜出了許巖想說什麼了,她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輕聲說:“公子關懷的心意,吾是明白的,十分感謝。自打到了此地,一直承蒙公子照顧。。。這份感激心意,吾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了。”

停頓了一下,朱佑香卻是已重新恢復了那種冷靜而恬淡的風格:“但是,吾決心已下:無論如何艱難危險,吾一定要回到吾的祖國大明去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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