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巖用身體擋住了房間的門,他沉聲道:“丁司長,這位女士,我覺得,沒什麼必要好談的。如果二位是為我打人的事,剛剛警察已經來過了,有什麼事,我們走司法程序處理就是了,沒必要私下談什麼了。”

丁泉和他夫人陸琴對視了一眼,都是困惑不解——對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他們並不清楚。先前,他們打了個電話給在市公安局擔任副局長的老朋友米景求助,然後米景叮囑丁泉,趕緊把那被打的秘書送到醫院去,開個驗傷證明,這樣公安局才好進行接下來的操作。

丁泉依言而行,趕緊把他的隨從楊明送去醫院——因為他沒留在賓館,所以他也沒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沒看到警員被軍人帶走的場景。

丁泉一直等著,等著米景跟他說相關的事情進展,沒想到等來等去等到快十二點了,他都沒等來米景的電話。終於,他實在忍不住了,打電話給米景,結果對方不接電話,他再打電話過去時候,電話裡的應答卻是“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了。

聯絡不上米景,丁泉頓時緊張起來——他是知道的,“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的應答,一般都是對方把自己電話加入黑名單遮蔽的後果——這種事,他自己也是經常幹的,以應對那些求託自己辦事的人。現在,米景突然對自己來了這麼一手,這讓丁泉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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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聯絡米景聯絡不上,丁泉就只有另找其他出路了。在他老婆的勸說下,他終於還是決定,豁出面子來再來找許巖接觸,想到,對方依然是抱著這麼冷淡的態度,將自己拒之千裡之外。

聽到許巖拒絕答覆,丁泉心下憤怒——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一個小小的少校。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擺架子說什麼“沒什麼好談的”!要知道,面對地方上來跑專案的官員,哪怕是副省級的官員對著自己也是要客客氣氣的,他哪受得了毛頭小夥子的這個氣!

丁泉眉頭微蹙。他沉聲道:“小夥子,我年紀比你大,不妨說你兩句:你不要這樣得理不饒人,得饒人處還得饒人的!要知道,人的一輩子很長。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定什麼時候,你還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呢?這件事,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你也不要把事情做絕了,留個情面,大家以後好相見,這不好嗎?”

丁司長在單位打慣了官腔訓人,雖然是求饒服軟的話,但他說起這番話來依舊是雄赳赳氣昂昂。氣勢十足,讓不明真相的外人聽起來還以為他已經大獲全勝了呢!

聽得丁司長這麼說,許巖又好奇又是好笑——對方還不清楚情況,這時候還敢這樣氣勢洶洶地對許巖虛口恫嚇——倘若不是在文修之那邊得到了確切的訊息,知道米景已是時日無多了,許巖說不定還真要被他給唬住了。

但現在,既然心裡已經有了底,許巖自然不在乎他了,他笑吟吟地問:“丁司長教育得真好,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說得真是好。只是,這麼好的話語,丁司長怎麼沒跟府上的公子說說?令公子前兩天當街攔截我女朋友時候,他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令公子當時怎麼說的?呃。我想想——哦,令公子那時候,可是很豪氣地跟我說:‘你留個字號出來,不管你是誰的人,反正,你這妞。我是要定了!’他可是當面揚言就要搶我的女朋友走;今天令公子還當街攔截我,要非禮我女朋友,連出來勸阻的文局長都挨令公子打了——令公子怎麼就不懂,得饒人處且饒人這麼可貴的道理啊?”

丁泉和老婆對視一眼,雙方都是無言以答——丁帥在外面的調皮和囂張,這事情,他倆也是知道的,不過出於溺愛,他們夫妻也沒怎麼用心管過他,反正有他們夫婦倆的面子和一個市公安局副局長的朋友,自家的小孩也吃不了什麼虧。至於別人家的小孩會被他們家的小孩如何欺負如何糟蹋,丁司長夫婦就漠不關心了——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除非丁帥去殺人放火,其他的事情他們也頂得住——鬧出事來,無非就是賠點錢。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受害者,拿什麼跟經濟部的司長去鬥?

沒想到的是,這次,自家的小孩撞上了文家,這可是麻煩了!

丁泉心下叫苦:兒子你這傻瓜,滿街的妹子不去招惹,卻偏偏搶許巖的,難怪人家對你怨恨這麼大了,這就算不是奪妻之恨也差不到哪去了!

若是尋常人家的女朋友,自家小孩搶了也就搶了,兒子多玩兩個女人,丁泉和陸琴都不會在意的,但問題是,這女孩的男朋友是文修之的鐵哥們啊!

丁泉無言以對,陸琴尷尬地乾笑:“這個,我想,小丁他也是鬧著玩,他就是喜歡吹吹牛。。。不可能真那麼亂來的。”

許巖也笑:“呵呵,這可真是巧了,我也很喜歡‘開玩笑’——我們的文局長也是個‘開玩笑’的高手,他懂得很多各種各樣的玩笑,到時候我們會找丁三好好鬧著玩的。”

聽得許巖隱含威脅的說法,丁泉和夫人臉色微變,陸琴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顫聲道:“就算小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難道你們就不能原諒他一次嗎?要知道,小帥的年紀還小,他還不懂事啊。。。”

聽得這話,許巖更加地冷笑了,他問:“請問這位女士,令公子小帥,他今年貴庚啊?”

“啊,小帥還小,今年連三十都沒到。。。他現在還不懂事,許少校,你千萬別跟他一般計較啊。”

許巖點點頭:“我今年還沒到二十歲呢——論起年紀,該是我更小吧?令公子還是非要跟我一般見識?這位女士,你們只準令公子跟別人一般見識,卻不許人家跟令公子一般見識,這好像不是很妥吧?”

簡單的一句話,許巖說得繞來繞去,丁泉夫婦目瞪口呆,無語以對。

說理說不過,求情又沒那交情。陸琴委實無計可施了,她哀求地望向了自己的丈夫。丁泉乾咳一聲:“咳咳,好吧,許少校。我們不是上門來找你吵架的,我們是來賠禮道歉的。。。”

許巖笑吟吟地打斷他:“丁司長這氣勢——我怎麼覺得像是我在賠禮道歉啊?”

丁泉面色微紅,他裝著沒聽見許巖的話,繼續沉聲說:“許少校,或許。我們家小帥與你先前有些誤會,都是年輕人嘛,誰錯誰對現在也說不清楚了,但不管怎麼樣吧,事情既然發生了,那也沒別的辦法了,我們總不能改變過去了,現在要緊的是如何解決這問題,讓大家都能得到好處。。。”

“等下!”許巖越聽越是不對勁,他說:“等下。丁司長!老實說,對如何解決這問題,我真的沒興趣,我要的只是一個公道。既然你說這事的對錯已經搞不清楚了,那我們之間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就這樣,大家都晚安吧。”

說著,許巖要用力關門,丁司長趕緊上前一步,伸手擋住了門口,他苦苦用力撐著門。喊道:“等下,等下,許少校。。。你等一下,我們再談談。再談一下。。。”

許巖放緩了力氣,他苦笑道:“丁司長,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是非觀念存在很大的差距,即使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意義了——再談下去的話,大家說不定越來越激動。搞不好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為了你也為了我,我們還是到此為止吧。”

丁司長瞪大了眼睛,他瞅著許巖,激動地沉聲道:“許少校,你不要說那些虛的東西,你到底要什麼樣才肯放過我家小孩,你跟我說就是了!

不就是調戲了下你女朋友嗎?我們賠錢還不行嗎?你給我開個價,我給你!五十萬夠不夠?不夠的話,那就一百萬!只要你出聲,我丁泉就是砸鍋賣鐵,把房子車子都賣了也會給你湊夠——只要你一句話,給我開個價吧!”

許巖一曬——剛剛米景和文修之說話的時候,許巖也在場的,對於丁司長的底細,他也是清楚的。光是經過米景的手,這位丁司長就撈了偌大的好處,要拿一百萬出來,哪至於要砸鍋賣鐵賣房子的地步?

想到這裡,許巖不由暗暗警惕:眼前丁司長那憤怒的表情,搞不好是裝出來的?

如果不是的話,丁司長的自制力就太強了,即使在憤怒之中,他也要極力表現他的廉潔,可見這種掩飾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了。

冷靜,剋制,又極能演戲,這樣一個擁有極強內在控制力的敵人,那是很可怕的。許巖隱隱明白,文修之為什麼要把他們斬盡殺絕,毫不留情。

他淡淡說道:“丁司長,你還是沒聽明白我的話,我要的不是錢,我要的是公道!”

丁司長很激動地盯著他:“許少校,你我都是明白人,要說公道,這世上有很多樣的公道,以命償命,那是公道;以錢償命,那也是公道!雖然我家小孩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但這件事裡,你並沒有什麼損失,不要說死傷了,你連一根毫毛都沒掉。現在,我們已經願意拿錢來補償你了,你還要如何呢?什麼公道,不就是錢多錢少罷了!”

對方話裡,隱隱暗示著許巖仗勢欺人,許巖卻也是惱火了,他喝道:“丁司長,你家小孩到底幹了些什麼事,你這個做父母的,到底知不知道?”

丁泉一愣,隨即,他無所謂地說:“無非就是些年青人之間的意氣衝突嘛。。。我知道,小帥對你的女朋友不禮貌,難怪少校你生氣,這種心情我們能理解,但說來說去,年青男孩子,見到漂亮的女生就想認識,這也是人之常情——好吧,就算許少校你這當男朋友的不高興,你讓他走就是了,你也不要公報私仇把人送進監獄裡吧!?年輕人,你的氣量要放寬廣一點,心胸不要那麼狹窄嘛!”

聽丁司長還在強詞奪理、輕描淡寫,許巖怒極反笑了,他還記得丁三那時候的囂張臉孔和言論——“兄弟,你留個字號出來,不管你是誰的人,反正,你這妞,我是要定了!”

這樣欺男霸女的惡棍行徑,在這位丁司長嘴裡,卻是輕描淡寫地說是只是“見到漂亮女生想認識”,他反而倒是指責許巖不該公報私仇把丁三給送進監獄裡!

許巖冷下了臉,他想起了文修之的提問:倘若那天,丁三碰到的人不是自己,不是自己這四局軍官還有著文家大腿可傍的牛人,假若,丁三碰到的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學男生和他漂亮的女朋友,那麼,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會是怎樣的呢?

許巖眼冒怒火——事情接下來的發展,絕對會是那男生被丁三叫來的流氓同夥揍了一頓,躺在街道奄奄一息,而他的女朋友被強行帶走吧?也許路人會報警,但對有著公安局副局長做“叔叔”的丁三來說,估計出警的警察也只會敷衍地把事情做一份筆錄,然後往哪個抽屜底下一塞,從此就再無下文了。

兩個憧憬未來、風華正茂的年輕情侶,他們一生的幸福就這樣被這個人渣給毀掉了!

在文修之和許巖這樣的實權派面前,丁三這種地痞只是螻蟻一般被碾壓的渣宰角色,不值一提。可是,對那些平凡過日子的老百姓,這種惡棍卻能輕易踐踏和傷害他們——倘若自己只是個普通老百姓,碰到丁三,自己能怎麼辦?

對這位顛倒是非、逆轉黑白的丁司長,許巖充滿了反感——連跟對方說多一句話,他都覺得噁心。他想把對方趕走,但問題是,對方這樣死皮賴臉地趴著自己的門,許巖卻是連趕都趕不走他。

文修之冷冷說:“丁司長,你以為金錢能補償世上所有的東西,但抱歉,還是有些東西,你是買不到的。”

“許少校,那你說,你自己想要的公道,那是什麼?”

“很簡單: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就是我要的公道!”

許巖冷冷說:“丁司長,抱歉,我說過了,我們的意見分歧太大了,我認為,令公子做的孽,還是由他自己親身來償還好了。雖然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但我還是要說:誰種下的因,誰就得那個果。如果做了錯事,拿錢來贖就可以擺平的話——那我們國家還要警察和監獄幹什麼?令公子,他得到這個下場,那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在監獄裡面受點教育,對他今後還是有點好處的。好了,丁司長,我也累了,不想再說了,我們就此晚安別過了吧!”

看著許巖說完要打發人走了,丁司長也急了,他頂住了房門,喊道:“兩百萬!許少校,兩百萬,只要你幫我到文局長那邊去說情,不管事成不成,兩百萬都是你的!兩百萬,只要你一句話,只要你當我們的面打個電話,那就夠了,我們立即給錢!”

許巖冷冷一笑,看到許巖的笑容,丁司長隱隱覺得不妙,他趕緊頂住門不讓許巖關上,但也不知怎麼回事,一陣無可抵禦的巨力湧了過來,把他整個人推了出去,一直推到了走廊上。只聽“砰”的一聲響,客房的門猛烈地在他面前關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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