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雨性情如此剛烈,倒是讓許巖愕然了——我說妹子,咱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顛倒了?按照電視劇裡的套路,這個時候,應該是我這男生大發雷霆地揚言要叫人來收拾王路,而你這女生則該該淚眼汪汪地勸我寧事息人吧?雖然王路這貨是很賤,但畢竟也是學校的同學,叫社會上的流氓來把他揍一頓——呃,這主意太好了,真是爽!

但這樣的想法也只在許巖腦子裡一閃而過而已,許巖很快還是冷靜下來了:揍王路一頓,以後或許有可能,但今天是絕對不行的。否則的話,就算陳瑤雨神通廣大,能幫自己擺平學校的處分,但這件事傳出去,自己跟陳遙雨的名聲絕對要壞掉了,想想同學們該要怎麼議論這事?

“經管系的許巖為了追一個女生,跟國貿系的男生爭風吃醋,叫社會上的爛仔來打人!”

“真是過分!沒想到我們學校裡還有這麼蠻不講理的人!簡直是馬加爵第二——為了安全,大家可要記得離許巖遠點啊!”

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件事自己要是真做了,剩下的幾年大學生涯,只怕自己都要在同學們異樣的眼神中度過了。

許巖乾咳一聲:“咳咳,遙雨同學,你怎能有這麼暴力的想法呢?打人是不對的,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咱們要以和為貴,要建設和諧美好的社會。需要我們每個人的共同努力。。。”

“我呸!”陳遙雨氣鼓鼓地說:“我都快被那蠢貨給氣死了,你還跟我說這種廢話!打人不好的話,你倒是快給我想個辦法出來——我先宣告啊。你不許不去!”

許巖正沉吟著,這時候,有幾個國貿班的學生走了過來,許巖只認識其中的秦山和李銳,其他幾個人他就不認識了。這些學生把陳遙雨從許巖身邊拉開了,對她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陳遙雨聽了之後反而更加生氣了。她嚷道:“你們幾個,都跟王路是一夥的。你們合夥來欺負人!反正,許巖不去的話,我也不去!”

那幾個學生顯然也知道自己的偏幫算不上光明正大,陳遙雨這麼嚷破了。他們也顯得尷尬起來,一時都沒人說話了。

就在這片尷尬的寂靜中,又有人出聲了,一個女聲平靜地說:“如果遙雨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說話的人是宮雪婷,說罷,她轉頭望向司徒笑:“司徒老師,您怎麼看?”

在整個糾紛過程中,司徒笑一直都站在旁邊觀看著。他一句話都沒說。表情沉靜。聽到宮雪婷的問話,他點點頭,平靜而清晰地說:“既然王路同學說車子有些問題。安全起見,我覺得還是不去比較好。”

這下,不但陳遙雨聲稱要退出,連宮雪婷和司徒笑都要退出這趟野遊,訊息傳開來,在學生當中引起了一陣騷動。那些已經上車的學生們紛紛下車來。詢問事情經過,有人在勸王路。有人則在挽留和陳遙雨和宮雪婷,拉住她們的手不讓走。這裡面,男生大多是支援王路,女生則是多數支援陳遙雨,尤其是幾個女生,更是吱吱喳喳跟男生們吵成一片,一時間,場面頗為混亂,大家你說你的,我說我的,鬧成了一團,誰都聽不見誰的。

許巖在一邊看著,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雖然事情是王路鬧起來的,但自己也是事件的起因之一,把人家好端端的一次野遊活動搞成這樣,他也有點不好意思。

尤其宮雪婷為了自己,不惜跟她的同學鬧翻了,這更讓許巖不安——雖然宮雪婷說是幫陳遙雨,但這種事,許巖心裡有數,她真正想幫的多半還是自己。

他對陳遙雨說:“遙雨同學,大家這麼熱情,你不去不好吧?”

看著事情當事人許巖居然來勸解自己了,陳遙雨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板著臉說:“我當然不想掃大家的興,但人家都不讓你上車,這有什麼辦法?”

許巖沉吟良久,他遲疑道:“這樣,要不我自己開車跟你們一起去?”

聽許巖這麼說,陳遙雨和宮雪婷都愣住了,陳遙雨詫異地問道:“許巖,你有車子?我怎麼一直不知道?”

“是朋友的車子,借給我用的。。。這樣,我開自己的車,跟著你們的大巴走,這樣不就行了?”

學生們都紛紛點頭贊好。大家都覺得,陳遙雨和王路這樣相持不下,誰都不肯讓步。許巖說他自己開車走,這倒是個解決的好辦法。

陳遙雨瞪了王路一眼,諷刺地說:“王路,怎麼樣?許巖他開自己車,不用上你的車,這下,你沒意見了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路面無表情——王路當然不想許巖跟去,但問題是許巖自己開車跟去,他也找不到理由拒絕。而且,陳瑤雨和宮雪婷等女生態度強硬,他也同樣不希望這次自己籌劃已久的野遊活動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王路想不到,許巖這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生,竟然還有一輛私家車?要知道,很多出來工作的年青人,也要省吃儉用多年才能買下一架車的。這許巖看著衣裳和氣質都平常,又是外地生,沒想到他家裡竟然還給他買了車子?——不過想著,王路又釋然了:搞不好,許巖的車是那種三兩萬塊錢的二手廉價車?這種車,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生硬地說:“許巖同學自己開車,我怎麼會有什麼意見呢?那自然再好不過了,我熱烈歡迎!不過,我要事先宣告了,這次我們可是要去青秀山野遊,不是在城市裡面跑,到時候還要爬山的。那路況恐怕不怎麼好。

許巖同學,你那是什麼車子啊?如果是那種柳微麵包車之類的,那就還是不要開出來了。省得到時候車子在山路上出問題了,還得拖累大家等你——荒山野嶺的,我們也不好丟下你不管,那時左右為難,連找拖車的維修店都沒有,那更麻煩了,恐怕你得推車下山了!”

王路明看著是在關心許巖。但在場的哪個是傻子,都聽出了他隱晦的諷刺之意。知道他在暗示許巖開不起什麼好車。

許巖恍若沒事人一般,他說:“我的車,跟麵包車也差不多大小吧。你們等我一陣,讓我把車子開出來啊。”

許巖回去開車子了。眾人站在原地等候著,都在議論紛紛。許巖這個外表平凡的普通學生卻有著一輛自己的私家車,大家感覺頗為意外。只是,大部分人也都覺得,只怕王路還真的說準了,看著許巖的樣子也不象有錢人家的少爺,只怕他還真的會開輛qq或者長安麵包車出來。

眾人在原地等了約莫十分鐘,都有點不耐煩了,這時候。只見一輛白色的奧迪越野車才慢吞吞地從長街的對面開了過來,開到學校的門口才停下來。

看著那輛停下的嶄新白色奧迪越野車,眾人隱隱有了些猜測。卻是不怎麼敢相信——那車子的車窗被搖下來了,許巖從裡面探了個頭出來,笑容燦爛:“嗨!不好意思,我來得慢了點,讓大家久等了!”

看著從車窗裡探出腦袋的許巖,一時間。在場眾人都被驚呆了,有個女生震驚得甚至都把手上的眼鏡給跌到了地上了——好在沒摔爛。

倒不是眾人被這奧迪給嚇壞了——這年頭。街上跑的豪車到處都是,大家就算沒吃過豬肉起碼也見過豬跑,一輛奧迪q7,這還嚇不倒蜀都大學的學生的。但問題是,開著這輛車出來的,就是自己身邊一個看著很普通的同學,這就不能不讓大家震驚了——如果是某個富豪或者領導開這樣的好車,大家會覺得這很平常,但如果是自己身邊差不多的人突然開上這樣的好車,這就讓大家感覺無法相信了。

還是陳遙雨見的世面多,首先反應了過來——以她的家境和交際圈子,再昂貴的豪車她都見得多了,只是開這車子的人是許巖,這才讓她覺得難以接受罷了。她快步走上去,驚疑地問:“許巖,這是你的車子?”

許巖輕鬆地說:“朋友的車子,借過來玩玩的。”

陳遙雨斜瞄了許巖一眼:“你什麼時候認識那麼闊氣的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

許巖笑而不語——陳遙雨這麼說法,好像跟自己是很熟的朋友似的,其實大家認識也不過個把月而已。

“那太好了,那我就坐你的車子過去吧,也省得看那些人的臉色,借來輛破車便以為天大了不起了。嘿!”

陳遙雨故意說得很大聲,讓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她笑吟吟地拉開了許巖的車門,一躍就跳了上來,坐在副駕駛座上,然後從車窗裡探頭出來,笑眯眯地衝同學揮揮手,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掃了王路一眼——自從許巖開著奧迪車出來以後,王路一直目瞪口呆,還反應不過來呢。

學生們竊竊私語:“哇,是奧迪啊!這車子看著好漂亮,不知要多少錢?”

“我看過車展,這是最新款的,搞不好要過百萬的。。。沒看出來,許巖這麼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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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又有錢,又帥氣,脾氣也好。。。咱們班的王路,那真是那啥想吃天鵝肉了——人家有這種豪車,家裡肯定很有錢,王路根本沒法比的。”

被陳遙雨輕蔑地睥睨了一眼,看著周圍同學那異樣的眼神,想起剛剛自己居然嘲諷許巖開不起好車——王路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好讓自己鑽進去了。

他面色發白,卻還硬撐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不過一輛奧迪車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將來我們畢業了,這種車。。。。。。”

“將來你畢業了,一個月掙五千,只要你二十年內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買房不看病不養家——等到你四五十歲時候就能買上一輛這種車了!”陳瑤雨的室友楚燕笑嘻嘻地說:“確實沒啥了不起的。嘿嘿!”

楚燕笑嘿嘿地拋下這句話,然後,她朝許巖奔過來。大聲嚷道:“嗨,許巖,等等我!我還沒坐過這種車呢,載上我吧!”——在她身後,王路臉色白一陣青一陣的,鬱悶得差點要吐血。

許巖有些詫異:“楚燕,你不和你的同學們一起走?”

“呵呵。有奧迪,傻子才去坐什麼依維柯!”

聽楚燕這麼說。許巖不禁莞爾——但很快,他笑不出來了:宮雪婷和司徒笑也跟著走過來了,向他招招手。

許巖搖下車窗,詫異地說:“雪婷同學。怎麼了?”

“許巖同學,”宮雪婷亭亭玉立,臉帶微笑:“我和司徒老師也想跟你的車子過去,可方便嗎?”

宮雪婷要坐我的車子,為什麼?

看到許巖發愣的表情,宮雪婷調皮地眨了眨眼:“這個,許巖同學,你請放心就是,我和司徒老師都是很識趣的。不會妨礙你和瑤雨同學的,也不會做你們的電燈泡的。”她又衝許巖眨眨眼,做了個鬼臉。顯得可愛又充滿活力。

許巖苦笑:“哪裡,雪婷同學,你不嫌棄我們礙事當電燈泡就好了,請上車吧!”

其實,本心裡,許巖是不怎麼歡迎宮雪婷和司徒笑上自己車的——眼睜睜地看到宮雪婷和司徒笑就在自己身邊卿卿我我地親熱。對許巖來說實在太殘酷了。

但許巖也沒辦法拒絕,剛才爭執的時候。司徒笑和宮雪婷都是站在自己這邊幫自己說話的。為了幫自己,他們已經得罪了王路,無論在人情還是道理上,自己都不能拒絕他們。

這場風波總算解決了,眾人紛紛上車出發。前面的依維柯商務車緩緩開動,許巖也驅動了汽車,跟在它後面駛了出去。

青秀山風景區位於錦城市的南郊,距離市區約莫六十多公里,行程約莫一個小時。

許巖本來還擔心,跟宮雪婷和司徒笑共處一車,自己會感覺到很尷尬。但車子還沒駛出市區,他這個擔心就完全消失了——宮雪婷和陳遙雨的那位室友,那個叫楚燕的女生,她實在是個大嘴巴來著,從一上車開始,她的嘴巴就一直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許巖啊,這車子買了要多少錢啊?奧迪喔,這該不會要很貴吧?”

許巖一邊開著車,一邊隨意地答道:“這個,我也不是很知道。。。”

司徒笑老師是懂行的,他很有把握地說:“這車子確實不便宜,奧迪的車子在國內上稅賣得很貴的,這種越野型的奧迪,沒個九十多萬拿不下來。。。再加上牌價的話,搞不好要過百萬的。看這車,新得很,剛買的吧?”

聽到過百萬,楚燕張大了嘴,露出震驚的表情,過了好久,她才“哇”地叫了一聲:“哇,真的要上百萬啊!哇,我還以為他們亂說的呢!天哪,許巖你好有錢啊!你家裡到底是幹什麼的啊?大款嗎?許巖,你有女朋友了嗎?不妨考慮下我如何?”

聽楚燕這麼剽悍的發言,許巖的手顫了下,車子也跟著顫了下。

陳遙雨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盯著楚燕:“子,你剛剛說什麼?你要跟我搶男朋友嗎?”

楚燕一愣:“啊,瑤雨,你不是跟許巖是那個。。。哦哦哦,我知道了,我不跟你搶。唉,怎麼回事呢?好男人都有主了——許巖,當初認識你的時候,我怎麼就沒看出你來呢?你竟是這麼的一個大財主哇!早知道,我就。。。唉。。。太可惜了!”

聽到楚燕這樣口無遮擋,許巖尷尬地笑笑,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好在宮雪婷識趣,她扯住楚燕,小聲說:“燕子,別這樣,少說兩句,遙雨會不高興的。”

“啊?怎麼會?瑤雨又不是真的跟許巖——哦哦,我明白了!好的,我知道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這位口無遮攔、讓所有人都尷尬的楚燕妹子終於住了口,許巖終於得以松了口氣。他才能把精力集中到了開車上,也有餘暇欣賞起了沿途道邊的風景和人物。陳遙雨熟練地開啟了車子的音樂頻道,於是,一陣渾厚的男低音迴盪在車子裡,許巖也不知道那歌手是誰,不過那激昂和渾厚的音樂讓他聽著很舒服。

“。。。就像每個青年一樣,你也會遇到個姑娘,她將和你一路前往,勇敢穿過風和浪。。。聽,風雪喧囂;看,流星在飛翔,我的心向我呼喚,去動盪的遠方。。。”

在悅耳的音樂聲中,車子開出了市區,前方出現了郊野。正是一月時分,寒冬時月,道邊的郊野光禿禿的,到處都是長滿低矮野草的荒野和山坡,天空碧藍,一清如洗,視野開闊,空氣清新。

眾人久在都市生活,現在進入了荒野,都感到有一種興奮感和躍躍欲試的激動,心情也變得開朗愉悅起來。尤其是許巖,他是練氣的人,感覺更為敏銳,進了郊野以後,他發現天地間的靈氣更為濃郁,體息運轉也更為輕鬆了。自己根本不用刻意運氣,只要人處在這天地間,自己的整個軀體就在自然地吐納和呼吸著,心曠神怡。

許巖正在細細地體會著這野外的天地靈氣,卻聽身後有人輕咳了一聲:“許巖,呃,我這樣跟你說話,不妨礙你開車吧?”

許巖微側過了頭:“司徒老師,您客氣了。有事您請說吧。”

“呵呵,現在是課堂外,許巖你就不用叫我老師了。大家都是認識的朋友,你叫我司徒就好,或者叫我英文名傑克就好——許巖你不要笑,我知道這英文名俗得爛街了,尤其那個泰坦尼克號播了以後,十個男生英文名就有八個半是叫傑克的。但天地良心,我學英語起這英文名字的時候,那時候泰坦尼克號還真沒沉呢!”

司徒笑說話很幽默,儘管心裡對他心存芥蒂的,許巖也不禁莞爾一笑:“司徒老師——我還是叫你司徒老師吧,我不怎麼習慣叫英文名那一套的。而且,老師畢竟是老師,無論在校內還是校外都一樣的。萬一叫得順口了,回到學校也照舊那麼叫,那就顯得不禮貌了。”

許巖說得客氣,但在場的有哪個是笨蛋。陳遙雨和宮雪婷兩女目光微微一閃,都知道,許巖其實是與司徒笑保持距離罷了。

陳遙雨微微嘆氣,卻是心知許巖心裡終究還是放不下宮雪婷。她微微抬頭,從後視鏡望了一眼宮雪婷,卻見自己的這位同室姐妹秀眉微蹙,低著頭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著些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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