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變得更冷了,原本祥和人聲鼎沸的託洛斯特區已經變成了修羅場,遍地的死屍以各種各樣悽慘的死法橫七豎八的躺著,大部分的臉孔上還在保持著最後的那份驚恐,甚至有一些失去頭顱的屍體,連最後的表情也無法看清。

五年的時間裡,就在人類快要忘記瑪利亞牆壁被破壞之後慘絕人寰的景象之際,巨人再一次的讓人類想起了他們的恐怖,和這個世界真正的霸主,作為最高等的人類,再一次的體會到了被獵殺時的惶恐和無力感。

躲進避難所的人並沒有逃出生天之後的慶幸,相反,有些人在因為親人的慘死失聲痛哭,這還算是好的,至少還能發出來一些聲音,可更大的一部分人的臉上是一片灰白,瞳孔有無神的呆滯著,這不是失去生命跡象的前兆與恐怖,而是對生命失去了希望的光彩和對巨人充滿的絕望。

嬰兒是為數不多的能發出聲音之一的存在,那水汪汪的眼睛還在四處亂轉,稚嫩的小手還在不停的撕扯著母親的衣襟,終於在無法忍受飢餓和安靜之後,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哭聲,可是即便如此,她的母親也只是機械的撩起衣襟,木訥而機械的喂著他,那失去神采的瞳孔中漸漸的流下了兩行清淚,這個尚未懂得人事的孩子還不清楚,他已經永遠的失去了父親。

這就是巨人的恐怖,帶給人類難以想象的災難,並不是因為獵食果腹,至今為止,巨人的行動仍舊充滿著未解之謎,沒有人知道,不需要消化系統的他們為什麼要殘殺人類,僅僅就只像是一場遊戲的圍獵一般,看著這些兩條腿的肉豬亡命奔逃,那怪異的臉上掛著的笑容更像是一種孩子戲謔遊戲時候產生的快感。

何嘗這些巨人又不像是一些巨大的嬰兒呢,他們的行動完全沒有任何的思考可言,沒有仇恨沒有掠奪,就像是剛剛滴落凡間的嬰兒,對這個世界充滿的好奇,然後僅僅是作為玩具一般的撕扯而已,畢竟人類剛一降生下來,不也是在用舌頭和嘴在感知這個世界麼,這麼說或許充滿了諷刺,但實在沒有更好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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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小孩子看到螞蟻的洞穴之後,喜歡灌水淹死它們,看它們垂死之前的掙扎,用火燒它們,將他們變成一堆堆的黑灰,用小刀將他們切成一截一截的,然而會因為這個原因孩子受到懲罰麼?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作為一直被認為是最高等生物的人類從來不會因為動物而產生思考,孩子們並不是邪惡,僅僅只是因為好奇而已,直到長大的某一天,乃至這一生,恐怕也不會有一次對那些曾經殺害過的螞蟻而產生任何的感嘆吧。

只不過人類不習慣這種角色的調換,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切的感受到,從最高等的生命被變成狩獵獵物的感受,那種無力掙扎和反抗的感覺,讓他們生不如死。

副司令的臉色也並不好看多少,來回不停的走動說明了他內心中的焦急,就像是被擰掉腦袋的蒼蠅,一刻也不能安靜,他不想安靜下來,每當安靜下來,他就能夠聽到那些哭泣哀嚎的聲音,就能感受到巨人的恐怖,就能看到那一具具奇形怪狀的屍體,被一個個白布所遮蓋,就能想到人類的希望正在逐漸的被壓縮至最小的程度。

“報……報告……”

一個士兵急急的跑了過來,顧不得擦拭臉上那些剛剛留下的擦傷,現在的他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但是就算疼痛來的再多一些也無法抑制住他的喜悅。

“說——”

副司令的情緒已經糟糕的沒有心情去看這個士兵的表情了,不然他一定會勃然大怒一腳踹倒這個士兵,人類現在已經被逼到了滅絕的境地,而這個士兵的臉上竟然還露出了一抹喜色。

“巨人被嚇跑了。”

士兵的呼吸有些不勻,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但是這麼炸彈式一般的訊息,還是有些人能夠聽清的。

“知道了。”

副司令已經被一連串的訊息給麻木了,甚至現在都沒有什麼分辨能力,總之從這一天黎明升起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人類遭受最大考驗的時刻,各種糟糕的訊息一個接一個的接憧而至。

“啪啦”

副司令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身邊的人卻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這個士兵的訊息,水杯一下落到的地上,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靜。

“嗯?”

副司令一愣,這才回憶了一遍剛剛那個士兵說過的話,然後他先是瘋了一般的一個箭步竄了過來,雙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衣領,那模樣就像是要將那個士兵掐斷氣一般。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再給我說一遍。”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這種情況不只是現在時下流行的一句話,每個人在無法確定一件喜事的時候,大概都是這樣的表現,儘管這個士兵感覺原本就不順暢的呼吸更為急促了一些,但是他仍舊滿臉喜色的又重複了一遍這個訊息。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是說……人類嚇跑了巨人?”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發出疑問的又怎麼可能只有副司令一個人,在人類與巨人共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幾百年裡,他們對巨人始終都一無所知,他們的行動毫無規律可言,他們的行為完全無法理解就好像不受支配一般,然而,恐懼,喜悅這些特徵更是從來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一直以來,人類對抗巨人的戰爭,始終就未曾取得過一次的勝利,然而,現在竟然有人類將巨人嚇跑了?

“是,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是死都不會相信的,但那只女巨人確實是被一個人類嚇跑的。”

士兵回想了一下之前看到的場面,又再次的複述了一遍,將林秀和那個女巨人之間發生的一幕詳細的描繪出來。

“是那個敗類教官?”

從知道林秀這個名字的那一刻,這個副司令就已經聽到過無數關於這個年輕人的負面訊息,二世祖之類的詞彙已經有些抬舉他了,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現在竟然成了人類的希望麼?還有,既然巨人懂得逃跑,那就更證明了一點,巨人是有著智慧的,只有沒有智慧的生物才毫無恐懼的概念,這可以說,算是人類在與巨人交鋒數百年的時間裡,唯一的一次突破,但這個代價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林秀麼?”

同樣的訊息以另一種渠道也傳遞到了光頭司令的耳朵裡,他看著手中的報告,然後又在上面寫下了林秀的名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而另一邊,畫著豔麗裝束的李姝正在角落裡大口的喘著氣,她到現在心理還無法平復,她剛剛確實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在魏德厚和吳季慘死之後,她再一次的切實的體會到了那種被死神直視的感覺,甚至比面對那些巨人的時候,產生了更強大的恐懼。

她的腦海裡,到現在還對那雙眼睛揮之不去,那是像盯著死屍一樣的眼神,僅僅只是對視,就讓她產生了無法反抗的念頭。

她到現在也不明白,那個看似清秀的年輕人,為什麼具備這種能力,還有,他認出自己了麼?

不,應該無法認出自己的,那時候他的眼神中只有冰冷的殺意,完全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一點,李姝可以肯定,也許只是因為遇到了之前一同來到這個世界的人類,自己才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吧。

“當,當,當”

這是人類完全躲避進入到了避難所中所發出的撤退鐘聲,這一次捕獵希斯託利亞和艾倫的計劃,全都失敗了,那就意味著,他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還要拖得更久一些。

想到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還有變成那醜陋不堪的巨人,李姝就恨的咬牙切齒,可是那個叫做使徒的聲音給他們頒佈的任務,就是將艾倫體內的巨人之力激發,殺掉希斯託利亞這樣的事情。

下一次,一定不能放過他,李姝在心理暗暗的告誡著自己,她和林秀之間原本也沒什麼交集,更談不上什麼感情,跟那些巨人生活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她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對於殺人也有些適應了,因此倒沒什麼心理陰影。

畢竟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吧,雖然進步了一些,但是有怎麼可能真正是巨人的對手,下一次,如果在遇到他,那也只能算他倒黴了,而且目前看來,他們似乎接到的任務並不是同一個。

任何阻礙自己活下去的人,都要殺死,這樣的覺悟,李姝是有的。

“誰?”

正在想著自己心事的李姝,忽然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一個臉上有著幾點雀斑的女人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這張臉她並非不認識,正是原本動漫中主角隊伍其中之一的一個——尤彌爾。

在發現對方的一刻,李姝幾乎就下了殺死她的決心,畢竟自己的身份一旦被洩露,那就真的只能趕緊逃離這裡了,而林秀他們既然站在了人類陣營一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將艾倫和希斯託利亞保護起來,到時候,他們回家這件事就將會成為遙不可及的一個夢了。

“你確定要與同樣有著秘密的人戰鬥麼?”

尤彌爾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手上卻並無任何防備的動作,但僅僅只是這一句,就足以讓李姝停下攻擊她的**了。

“你說什麼?”

李姝雖然停下了攻擊,但卻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只要稍微有異動,她還是會馬上出手解決對方的,畢竟,在原本的劇情中,希斯託利亞和她的感情最好,只是她現在忽然找到自己究竟又是為什麼呢?

“我是說,我們是同族,雖然目的可能有些不同,但我想與你合作。”

尤彌爾認真的看著李姝說著,那眼神中倒是慢慢的真誠,全無任何的欺騙之意。

“合作什麼?”

李姝聽到對方這麼說,也放鬆了一些,畢竟這時候附近的人類都已經撤走了,暫時不需要擔心暴漏身份的危險。

“我要希斯託利亞。”

簡單的,尤彌爾說出了自己的要求,這就是她打算合作的誠意。

不管他們兩人都在想著什麼,或是打著什麼樣的算盤,讓我們先將時間向之前回撥一下,那個讓所有人無法忘記的一幕。

與女巨人對視的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了林秀和巨人之間,他們都在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那一瞬間的爆發,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那只女巨人看到林秀之後,竟是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鬆開了抓住艾倫的手,轉身逃跑了。

這樣的一幕震驚程度,絕對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他們想到過林秀會戰敗,想到過女巨人會被殺死,但是他們始終也想不到,這只女巨人會轉身逃跑。

但唯獨林秀已經可以確定了,這個女巨人儘管外形已經有了很大差異的變化,但那個眼神林秀是不會忘記的,那是似曾相識的視覺,完全可以確定就是李姝。

看來是站到了對立的陣營,那就是說,與萊納碰頭的人就是她了,只是與萊納在一起的人又是誰呢?

“好了,戰鬥還沒結束,在回城之後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們,從現在開始,你們已經不是訓練兵了,而是真正的戰士了。

現在開始,你們不用回到原來的城牆內了,直接跟我去調查兵團。“

林秀並沒有直接說出萊納就是巨人這個事實,李姝既然一直在城內部署著,還有他們打算抓捕孫靜雪的行動,這些都說明了一個問題,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正有一張大網在隨時準備捕獲他。

林秀的果決讓這些學生一時有些無法適從,但自從見識到過他真正的本事之後,這些學生已經對他有些盲目的崇拜了,而林秀本來就是訓練兵團的一員,這一點並不足為奇。

“等等,就算你是教官,也不能直接下達這樣的命令吧。”

第一個,尤彌爾立刻產生了質疑,這裡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為了屠殺巨人報仇之類的加入的,大有一部分人,是希望藉著這個機會加入到憲兵團中。

“這是命令,不是再和你商量,懂麼?”

林秀一瞬間,從原本嬉皮笑臉的模樣轉瞬變成了那種冷酷的神情,讓尤彌爾有些無法適應。“還有,尤彌爾同學,我說的這些人裡,並不包括你。”

像是宣判著什麼一般,林秀就這樣果斷的下達著他的命令,完全不理會別人的感受,似乎又變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教官。

而他這麼做自然也是有他的目的,現在回城恐怕就等於是自投羅網,很有可能,李姝正在城內佈置好了置他於死地的部署,而一直以來,他在託洛斯特區都未曾見到過李姝,而又能讓軍官直接下達這樣的命令,很有可能,李姝已經將上層的一些貴族網羅到了一起,那麼現在回到城內,就是自己去送死。

另外一個讓他顧慮的問題,希斯託利亞顯然成為了某種關鍵,任何在她身邊的人都不能被列入安全範疇,這樣一來,第一個需要排除掉的,自然就是尤彌爾。

“教官,尤彌爾她”

希斯託利亞正打算與林秀求情,只是才一開口,就被林秀的眼神制止了,林秀並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一個縱身跳到了希斯託利亞的身邊,突然的,他將頭貼近了希斯託利亞的耳邊,這樣的一幕,讓希斯託利亞有些臉紅的垂下了腦袋。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哦,赫利斯塔。“

瞬間,希斯託利亞滿臉驚恐的抬起了頭,看到的是林秀微不可查的眼神示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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