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的來了。

沒有任何的預示,風暴斗篷的士兵也似乎陷入了沉寂。

廝殺了一天的雪漫士兵,或靠著牆,或是就地躺下了身子,疲憊的身軀讓他們無法再多堅持一秒,幾乎是腦袋貼在地面的一刻,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鼾聲如雷。

巴爾魯夫儘量的放緩了步子,看著這些他守護的城民,心情頗為複雜,但是已經決定的事情,戰爭已經進行到了這樣的程度,他已經沒有任何後退的路了。

但是儘管如此,他卻不能讓他們,即便是在城牆上睡一個安穩覺……

“起來,都起來。“

伊瑞萊斯的聲音,在風中顫抖,但是卻嘹亮的如同軍號,這個用長劍支撐著身子的黑精靈,已經無法站穩了,但是,她仍舊倔強執意的喚醒了所有的戰士。

“伊瑞萊斯長官,就讓我們睡一會吧,一會兒就好,這會兒風暴斗篷不是沒攻過來麼。“

有人賴在地上,實在睏乏到了極點,但是迎接他的卻是伊瑞萊斯身邊執法隊士兵的鞭子。

“聽著,就算你們恨我也好,就算這場戰鬥結束之後,你們想要殺掉我都行,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在這個時候休息,風暴斗篷絕不會錯失這最後的夜晚,帝國的援兵明天就會到,這個訊息我們清楚,他們也同樣清楚。

在堅守這最後一個晚上,只要守住這一個晚上,我們就守住雪漫了。“

伊瑞萊斯的聲音焦急而沙啞,但是她已經顧慮不了這麼多了,一旦他們有絲毫的懈怠,風暴斗篷絕不會錯失這樣的良機。

而且雖然加瑪爾死了,但是喬雷夫還在,伊瑞萊斯是不會相信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喬雷夫會什麼都不做的,越是平靜,代表著他有更大的預謀。

風暴斗篷雖然也疲累,損失慘重,但是這還遠遠沒有超出他們的預料,作為攻城的一方,這些傷亡是早就在他們預料之中的。

皮鞭在空氣中爆發著脆響,已經有人不滿的開始低聲辱罵了起來,但是想要繼續睡,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戰友團的人是警覺性最高的,戰士的敏銳讓他們早就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這個夜晚絕不會在平靜中度過。

“嗖”

空氣中傳來了爆破的聲響,細微而迅捷,譚小凡雖然也有些疲勞,但是長期的使徒空間磨練,讓他的精神早已經鍛鍊到了極致。

他已經不是那個第一場遊戲裡,茫然不知所措的山野痞夫了,現在的他更是戰鐮隊伍中的中流砥柱。

是箭!

幾乎不需要去看,僅僅是憑藉著對空氣中震盪的瞭解,譚小凡就已經判斷出了向自己飛來的箭支,迅猛無比,顯然出手的是那個人!

拉弓,反背,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做出更多的調整了。

手臂上的青筋爆炸一般的快速隆起,弓弦如滿月,但是時間還是慢了一些,他沒有充足的準備。

——爆裂箭。

同樣的一發羽箭從譚小凡的手中射出,一道紫色,一道淺藍色的箭支在夜空下,格外的搶眼。

帶著幾乎相同的速度,在距離城牆不遠的前方發生了撞擊,轟然爆裂的火光像是平地上空的煙花一般璀璨。

“還有一隻!”

譚小凡驚愕於對方的力量為何如此之輕,按照昨天的估測,對方絕不是只有這麼一點的實力,既然選擇了出手,那麼定然就應該全力以赴。

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對方想必也清楚,僅僅依靠這樣的箭技或許能夠給他帶來傷害,但是卻絕不會致命。

而如果是有了這樣的瞭解,那麼對方這樣出手的打算,顯然就是瞄準了其他人進行射殺。

譚小凡喊出這一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手臂因為剛剛的倉促還有些發麻,無法再次勾動弓弦。

艾拉不知所措的看著那支射向自己的箭支,她的身體已經疲累到了極限,而且這只箭支像是鎖緊了她的身體一般讓她一動也不能動。

會死。

這樣的想法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腦海,剩下的是一片空白,距離已經越來越近,這樣的力量和速度下,根本無法躲避。

箭矢瞄準的是她的咽喉,這個位置即便是稍有些偏,也絕對會一擊致命,而且那只箭裡面,顯然還隱藏了爆破的某種技能。

“她死定了。”

長空站在遠處,這一招迷惑對手的箭技正是他剛才想到的,必須要給這個隊伍造成一些打擊。

“砰”

像是放煙花一般的,火光在那邊的城牆上閃動而起,然而,無論是長空還是阿道夫的臉上都沒有任何喜色,甚至長空的臉還有些漲紅,拳頭也慢慢的攥緊。

“你失手了。”

阿道夫淡漠的說出了這幾個字,此刻長空也知道,自己剛剛那絕對致命的一箭沒有取得預想的效果。

就在箭矢即將碰觸到艾拉脖頸的一刻,蒂法的身影接連幾個穿梭,在所有人錯愕之際,她的手出現在艾拉的身前,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憑空接住了那只爆裂箭。

“砰”

一聲爆炸的聲響,火光中艾拉看見蒂法的手開始有鮮血滴落,但是抬頭看見的是蒂法那如同天使一般的容顏。

“讓世間絕不存在可以偷襲我們的人,因為我們是盾牌兄弟。”

蒂法輕笑著說,渾然不在意手中的鮮血滴落,艾拉蠕動了一下嘴唇,最終化作重重的點頭。

盾牌兄弟的誓言,從不忘記,因為你是我一生中,唯一願意將後背毫無保留託付的人。

“那是什麼?”

與此同時,伊瑞萊斯已經看到了風暴斗篷陣營中的上空有閃電開始劃過,那麼密集的電閃雷鳴,絕不會是天氣的驟然變化。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魔法禁咒!”

巴爾魯夫的臉上瞬間再沒有一絲血色,他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即將結束,沒想到,風暴斗篷不停的瘋狂進攻所為的,就是隱藏著這樣毀天滅地一般的殺招,這是雪漫城的城牆根本無法承受的攻擊。

“下城牆,下城牆,快,所有人,所有人馬上撤離城牆!”

巴爾魯夫像是丟了魂一樣,原本的輕聲呢喃,突然變得聲色俱厲,已經沒有時間解釋了,士兵們有些不理解的看著這個一向溫和的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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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白天那樣慘烈的戰鬥,他也完全沒有失去任何的風度,但是此刻,他咆哮的模樣,就像是一隻野獸。

儘管不理解,也沒人出言解釋,但是當聽到那些魔法師悲呼中偶爾的雜音,他們還是明白了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魔法禁咒,那是上古中最殘酷的傳說,那是可以瞬間毀天滅地的存在,那是違背八聖靈本意的殺戮兵器。

之所以被稱為魔法禁咒,就是因為這種技能一旦使用,就連神靈都要降下天罰懲戒人類。

然而,現在風暴斗篷已經選擇了使用這樣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戰役,人類的身體根本無法抵禦這樣的攻擊。

恐慌的聲音,響徹四野,戰友團的人已經在第一時間撤向了內城,蒂法等人也同樣的知道這一招所能造成的衝擊,大概可以媲美一顆小型核彈的威力。

狂奔,身後的烏雲滾滾而來。

伊瑞萊斯打暈了巴爾魯夫,執意的留在外圍的城牆上組織著最後的撤退。

然而雲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類的雙腿,片刻之後,濃重的烏雲像是漩渦一樣聚攏在了雪漫城的外圍城牆上。

杵著長劍的伊瑞萊斯在那團烏雲下,顯得那麼渺小和脆弱,還有大部分的人在亡命奔逃,但是身影完全沒有脫離外城。

“轟隆隆”

山雨欲來的雷聲滾動,不斷的摩擦中震的人耳目失聰。

“咔嚓!”

天地間一抹閃亮的顏色,經久不散,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孔,但是所能看到的無不是慘然與驚恐。

“轟”

在風暴斗篷投入十萬大軍征戰一天而屹立不倒的雪漫城,在這樣的天罰之下,瞬間裂成了兩半。

閃電像是從天上直接扎進地面的銀龍,猛然震懾,能量罩先是聚攏,然後不斷的擴散,像是一個巨大的鍋蓋。

“轟”

爆裂在空氣中升起了巨大的蘑菇雲,這是自然的神力,這是只有神才能發動的禁忌,這是人類無法對抗的禁咒。

巨大的氣浪讓即便是身處內牆中的人,也掀飛而起。

即便是蒂法幾人,也都神色凝重,在使徒空間中,他們見過各種各樣的強敵,但是能發動這樣攻擊的,絕對史無前例。

魔法師是可怕的,這一刻,所有人都堅信不疑。

片刻的沉寂。

“伊瑞萊斯!不!”

甦醒的巴爾魯夫聲音中充滿了悲涼,這個浴血奮戰在最前線,始終堅持自己理念的領主,此刻,淚流滿面,他清楚,伊瑞萊斯已經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迴盪在眼前的景色,是二十年前掙扎在天際中的身影。

他坐在石頭上,喝著烈酒,伊瑞萊斯用匕首熟練的切割著毛皮。

“嘿,伊瑞萊斯,我過夠了這種浪跡天涯的生活,我想據守一方,成為一個領主,你放心,我肯定與那幾個卑劣的傢伙不同,我現在需要思考的是,到時候我該怎麼安置你,做我的夫人麼?哈哈”

意氣風發的巴爾魯夫仰頭大笑,伊瑞萊斯的匕首出現了略微的停頓,之後又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我就做你的侍衛好了。”

她這樣的說著,神色中沒有一絲不自然,暗精靈很清楚,想要融入人類的社會並不容易,但是她的話語中卻沒有任何的不適。

“啊,可是侍衛是很危險的,萬一有天你死了我會很孤獨的。”

巴爾魯夫尷尬的撓著自己臉側的鬍子,有些話,只能留在兩人的心理。

“真有那麼一天,就把我和你葬在一起吧。”

暗精靈的身影似乎還在眼前,那灼熱的火光就像是當初的太陽,只是物是人已非,酒暖心已涼。

沉靜,再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震驚,惶恐,統統的變成了麻木。

“殺——”

片刻後,原野上爆發出了響天徹地一般的歡聲雷動,當然,這是屬於風暴斗篷的那些士兵。

沒有了外城的抵禦,內城根本經不起任何的摧殘。

大批的風暴斗篷像是一群下山的餓狼,揮舞著武器,興奮的喊叫著衝殺而來,像是一個個嗜血的劊子手,已經**難耐。

“準備實施計劃。”

蒂法臉色凝重的說道,儘管他們現在的排位還在八十幾名,但是已經相對安全了,如果此時再不撤退,一旦被風暴斗篷包圍,那麼結果可想而知。

喬雷夫率領著大批的騎兵像是海浪一般撲來,已經攢夠積分相對安全的旅行者已經開始紛紛撤離了,剩下的那些,都是抱著必死的萬一機會,想要做著最後的搏命。

“那裡。”

阿道夫站在外牆之上,身穿黑與金黃相間的鎧甲,頭上戴著頭罩,身後披著黑色金邊的斗篷,用手點了點對面的內牆,之後將面罩拉起遮住了半張臉。

“噌噌噌”

直到此刻,他們的殺手鐧接憧而至了,一道道鋼索在劍刃的帶領下,狠狠的扎進了內牆的牆壁,在空中架連起了一道道鐵索橋。

雪鼠的聲音在困鎖的牢籠中嘶鳴著,不停奔跑的身體將木質的滾筒運轉如飛,一道道滾橋沿著鐵索向前鋪開。

隨著阿道夫的指引,身後的一眾士兵在十三堂的率領下,快速的躍然而上。

阿道夫更是拽著滾板的前沿,直衝而去,雪漫城的衛兵還在進行著最後的抵擋,箭矢在空中來往交錯。

阿道夫的身影依靠著雙臂在半空中閃轉騰挪,沒有一發箭支可以觸碰到他的身體。

長空快速的奔跑中,不斷的拉動著手中的弓箭,幾乎不需要瞄準,隨著弓弦的響動,一個個對面的身影就從對面的城牆上跌落而下。

但是他的眼神始終鎖緊了那邊戰友團的一行人。

“領主,快走啊!”

士兵焦急的大喊著,這一聲之後,飛旋而來的板斧劈飛了他的頭顱。

兩個士兵架起了巴爾魯夫的身體,快速的向著二層的城牆下方撤退。

“想逃?”

阿道夫嘴角一抹冷笑,可惜卻被面罩隱藏在了其中,抬手一抹飛標截斷了身側鐵索的繩子,單手抓住,在半空中躍然而下,直接將他的身體甩入了二層的樓閣。

“噗噗噗”

隨著身體的轉動,靈巧的動作中,衝向他的士兵連照面都沒打,就伴隨著一朵朵綻放的血花倒在了地上。

最頂層,戰友團的人在且戰且退,一個戰友團的掃地大媽哭嚷著跑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克拉科先生死了。”

這樣的聲音中,將戰場的廝殺都已經隔斷,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過去,儘管早已經有所預料,但是蒂法還是謂然一嘆。

“你說什麼?”

“這不可能,老頭子怎麼可能死在城裡。”

“是真的,就在今天夜裡,銀手偷襲了我們,男爵大人串通了他們, 克拉科先生被暗算,現在屍體都已經涼了,嗚嗚。”

大媽哭的聲嘶力竭,戰友團就像是她的家一樣,在得知了克拉科噩耗的這一刻,戰友團的所有人都呆滯了,隨後而來的是仰天長吼的憤怒。

“殺了那個女人!”

這是第一時間響起的聲響,斯科月已經暴怒的變成了狼人,艾拉蠢蠢欲動,顯然仇恨已經矇蔽了她的雙眼。

“不行,雪漫馬上城破,聽我的,戰友團全員轉移。”

蒂法極力的勸阻。

“管不了那麼多了。”

斯科月不顧一切的掉頭準備向回沖去,卻被譚小凡和魏東旭糾纏住了身影。

“現在,你們都要聽我的,艾拉,你呢?”

蒂法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憤怒的神色,那雙眸子裡像是有火焰在燃燒一般。

“我……”

艾拉左顧右盼,一邊是自己的盾牌兄弟,一邊是自己的情人,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心”

“噗”

危機剎那的一刻,戰友團的成員正在陷入自己的困境中,一直鎖定這邊的長空自然不會錯過這麼絕佳的機會。

他的箭矢瞄準了蒂法,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志在必得的一箭落空。

這一次,他準備要她的命,可是唯獨沒有參與混亂的維爾卡斯,一顆心都牽掛在蒂法的身上,這一刻,竟然鬼使神差的留意到了。

若是他再有一點的遲疑,結果或許會有不同。

“維爾卡斯!”

同伴的驚呼中,維爾卡斯的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他的嘴角掛著滿足的笑容,他看到了蒂法緊張的情緒。

那麼已經足夠了。

“我宰了你。”

魏東旭拎著手中的長劍暴怒的就要衝出,長空看著眼前的一幕,挑釁的比了比中指。

“回來!”

蒂法的聲音冰冷徹骨,維爾卡斯已經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

她輕聲的在心理這樣說了一句,然後看了看對面的長空,另一側的卡蓮已經按照事先的計劃,向他們瘋狂的衝殺而來。

“我們走。”

這一刻,沒有任何人再會違逆她的話語,他們感受得到,這一刻,這個女人身上散發的是無盡的殺意,寒冷徹骨,似乎要冰凍住整個天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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