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提芬娜正和一位年紀三十多歲,穿西裝打領帶,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彷彿用膠水粘在臉上的白種男人站在一起,低聲說些什麼。

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男人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看著張黎生禮貌的遞上一張名片,“mr.zhang(張先生)您好,我是‘史特力保險公司’的理賠員查理斯.杜特楠。

很高興今天能為您服務。

您的車已經修好送來了,只要籤上幾份檔案,您就能拿到它了,簡直和新車一模一樣。”

“謝謝查理斯先生,那我們還等什麼。”

查理斯笑笑從公事包裡拿出幾頁檔案和一支簽字筆,“這頁和這頁本來應該是昨晚籤的,但因為你不舒服,我昨晚就沒打攪。”

“謝謝。”張黎生接過檔案和筆,把牆壁當書桌開始簽字。

“張先生,我看到你有一座生意興隆的屠宰場工場,不知有沒有想過,讓這份產業變得更有保障?”在他簽名時,查理斯在一旁見縫插針的說道。

“好想法,不過最近聖誕節後,我正想盤下第二間屠宰場,目前資金不足。

這樣吧,二個月後你再給我打電話,那時我在給你答覆。”張黎生說著,把簽完字的檔案交還給查理斯。

“噢,野心勃勃又富有朝氣,您日後必然會大有作為張先生。”聽到生意還有的談,查理斯恭維了張黎生一句,並在接過檔案後,雙手把‘探險者’的遙控鑰匙連同自己的名片交給了他,“我帶您去檢查一下您的車。”

“好的。”

屠宰場的生意始終絡繹不絕,修好的‘探險者’仍然停在工場的鐵柵欄外。

它的表面已經完全煥然一新,在陽光下看起來熠熠生輝。

開啟車門,車內也是嶄新的樣子,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氣味,看到經過了特殊的除臭處理,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這輛車,昨晚才剛剛遭受到一場詭異的劫難。

“車況非常好,謝謝。”張黎生繞著車轉了一圈,遙控降下玻璃探頭看了看說。

查理斯在一旁看張黎生檢查車況,卻連啟動一下車子,聽聽發動機的聲音都不懂,便低頭笑笑,“那如果開起來有什麼狀況,請隨時聯絡我處理,再見張先生。”,之後便和他握手告別。

車修好後,張黎生自然不打算繼續無聊的留在屠宰場,看著理賠員開車顛簸的走遠,他鑽進‘探險者’的駕駛座,低聲念動巫咒,將島龍召喚到車頂,調轉車頭向紐約城駛去。

傳承自華夏上古神祗的巫道自有其神妙之處,碩大一隻巫蟲匍匐在休旅車頂,憑著膚色和周圍環境毫無延遲的變換,一路上竟硬生生瞞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把車寄存到停車場,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整個紐約城華燈初上,寒風兮兮。

張黎生走下車,在空寂的停車場邊角帶著隱形的島龍走了幾步,突然心裡生出一種莫名興致。

雖然因為從小就自強自立的關係,張黎生平常顯得遠比同齡人穩重、可靠,但他終究還是少年,猶豫一下便驅使島龍趴在地上,自己費力的爬上了巫蟲的脊背,盤腿坐下。

“這裡這麼暗,又是監控器的死角,不會有人發現我的…”張黎生喃喃自語的給自己打氣,驅使巨蜥挺直了身體。

這一下他就像是懸空飄在高處般,搖搖欲墜。

不過看似張黎生屁股底下空無一物,實際他的帆布褲子和巫蟲表面光滑,實則粗糙的鱗片之間有著巨大的摩擦力,根本就不會墜地。

十幾米的半空中勁風呼嘯,吹亂了少年的短髮。

剛才還在考慮聖誕節期間到底能賺多少錢,夠不夠再買下一座小型屠宰場,以補充巨蜥所需血食的張黎生突然感到一陣久違的暢快。

內心深處對巫道突破的算計;

對以前結下的仇人的提防焦慮;

對遠比一般同齡人要忙碌無數的生活的焦躁,都一掃而空。

第一次坐著飛機跨越大洋時的那種感慨又一次在張黎生的胸膛激盪,他脫口而出輕輕吟道:“朝遊蓬萊島,夕宿天台山,此是真自在,凡人豈望得…”

伴隨著這首華國古詩出口,原來只是打算坐在島龍背上吹吹涼風,清醒一下頭腦的張黎生驅使著巫蟲猛然跳躍而起舒展身體,輕盈的滑翔出了停車場。

這時,停車場監控室中一個肥胖的警衛,正滿足的拿著一塊厚厚的六層牛肉堡往嘴巴裡塞,突然在廉價紅外線監控器模糊的螢幕上,看到一個只有半截身體的瘦小人影,在眼前一閃而過,他不由呆呆愣住。

“金米,你信嗎,我剛才看到一個沒腿的鬼魂飄過咱們停車場的上空,或者也可能是個身上揹著反重力裝置的殘障外星人…”幾秒鐘後,胖警衛清醒過來,一口咬下了小半個漢堡,嘴巴含糊的向身後的同事說。

他那體形稍瘦的同事頭都沒抬,一邊衝著咖啡,一邊冷哼著說道:“見鬼,這天氣可真冷。

奧米,我確認剛才不是鬼魂或什麼殘障外星人在你眼前混飄過,而是你的膽固醇和肥油影響了你的視力。

如果你把晚餐由巨無霸牛肉堡換成黃瓜條,我相信二個月,呃,半年後你就再也看不到它們了。”

在停車場警衛聊了兩句天的功夫,張黎生已經抱著島龍細長的脖子,坐在它身上,穿過了平時需要步行五、六分鍾的路程,來到了家門外的草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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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光線昏暗,遊走在紐約鋼鐵叢林中的巨蜥,將鱗爪上鐵鉤一樣銳利的指甲收進肉裡,攤開帶蹼的巨爪,把身體的重量平均分散,迅捷的在樹木、房屋上輕盈借力,奇蹟般的沒有驚動任何人,穿越了兩條街道。

只在最終落到草坪上時,踩彎了大片青草。

房子四周的空地足夠巨蜥蜷縮著棲身,但張黎生喘著粗氣,從巫蟲身上跳下來後,已經恢復了平常的冷靜,覺得在平地上終究容易被人發現。

他藉著街邊影影倬倬的燈光,四下打量著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最後回憶了一下巫蟲剛才像是飛鳥一樣輕盈的體態,試探著驅使島龍躍上了路旁一顆最粗大的樹木。

大樹的枝杈一陣搖晃,好在樹葉早已掉光,否則一定會像雨點一樣落下。

好在張黎生心驚膽戰的看著樹杈晃動了一會之後,彎曲著平穩了下來,並沒有折斷。

他松了口氣,一身輕鬆的走進了家裡。

週日慣例全家一起晚餐,所有人都在。

看到張黎生凍得微微發抖,精神卻顯得異常亢奮的脫下外套,衝到餐桌前,麗莉心痛的說道:“寶貝,你回來了,餓壞了吧。”

“黎生,昨天第一次通宵加班,還睡在外面,感覺怎麼樣?”蘇洛坐在一旁笑著問道。

“還不錯拉文叔叔。

最大的收穫是,我發現用正確的工具肢解一頭牛,並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張黎生坐到餐廳一張空座上,隨口說道。

“呃,黎生我們正在吃飯。”瑞麗有些噁心的放下餐叉說道。

“不就是一頭牛嗎,你現在就在吃著牛肉,”拉迪大口嚼著牛肋排說道:“我更在意的是,為什麼黎生才十六歲就能夜不歸宿,額頭我已經快要十八歲了卻不行。”

“因為他在約會的時候,還在想著要和自己的僱工同甘共苦,而你的打球的時候,還滿腦子都在想啦啦隊哪個姑娘的腿長。”

“噢,是嗎老爹,你以為我只會在意姑娘們的大腿,而忽略她們的其他‘優點’,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住嘴拉迪,如果你還想要這周的零用錢的話。”蘇洛在兒子說出什麼不堪入耳的話之前,用最有效的方式吼道。

“蘇洛,不要吼,拉迪只是在開玩笑呢,”麗莉端著盛滿煎牛排和意粉的盤子回到了餐桌,“拉迪你開的玩笑不適合在弟弟、妹妹們面前說,尤其是當著你的兩個妹妹,下次注意。

孩子們,我們明天放學後我們全家都去醫院佈置聖誕病房,大家注意早點回來。

寶貝,你的車剛好可以坐七個人,這次去醫院開你的車去可以嗎?”說著,她將食物冒尖的盤子放到張黎生的面前。

“當然可以媽媽。”張黎生愣了一下點點頭說。

“聽說你買了一輛好車兄弟,”拉迪裝作不在意的說道:“福特‘探險者’可是一輛真正的男人才能駕馭的‘坐騎’。

什麼時候我開一下給你看看,應該怎麼馴服這頭‘烈馬’。”

“用你馴服‘兔子’的手段嗎,拉迪?”坐在對面的哈瑞用滑稽的語氣問道。

“閉嘴你這個小鬼…”

在拉迪和哈瑞的拌嘴聲中,張黎生匆匆吃完了晚餐。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他一如既往的以秘法修行代替睡眠,度過了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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