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海洋酒店,時間已經到了傍晚,雖然獵到的第三只巫蟲和預想中不太一樣,可鱷龍非同凡響的威能和潛力,還是令張黎生心滿意足,毫無遺憾。

他神情輕鬆的在客房洗漱一下,換上乾淨衣服,便打了個電話給母親,確定自己明天早晨就會乘飛機回紐約後背上揹包,施施然的走向酒店餐廳,想要好好犒勞自己一下。

大海洋酒店的餐廳和酒店的整體格調完全一致,也是以海鮮大餐和塔特圖圖特有的叢林美味為招牌。

張黎生走進餐廳,沒有叫人帶位,而是直接走到一個靠窗的單人桌前,摸出一張十米元的鈔票,揚了揚,指著桌子笑著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服務生說:“請問這張桌子有人嗎?”

服務生楞了一下,左右看看,快步走到張黎生身邊,拿出選單,“您可以坐在這,需要點什麼先生?”

張黎生滿意的笑笑,隨手將鈔票當做小費放進選單,遞還給服務生,“龍蝦套餐,就是那種有很多肉蟲和黑色醬汁的。

另外給我一杯可樂,一份煎餃。”

“大叢林龍蝦套餐,你對美食真是有著獨到的好品味,請稍等。”

點完餐後,服務生退下,張黎生開始饒有興致的左顧右盼,打量起了餐廳裡的別緻裝飾。

來到塔特圖圖接近一個月的時間,他一直都滿懷心事,最後這一夜終於輕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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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放鬆了不過三五分鍾時間,一位穿著筆挺的毛料舊西裝,儀態彬彬有禮的土著老人,便帶著一名高大的白人隨扈走進餐廳,打擾了張黎生的清靜。

“張黎生先生,晚上好,還記得我嗎?”土著老人徑直走到張黎生桌前說道。

“圖巴林,我怎麼可能忘記你這位有雙博士學位,又和史提芬.霍金、亞薩.瑪頓兩位‘著名’教授同為好友的塔特圖圖人呢。

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真是太巧了。”

“不是太巧,我是特意來找你的,能坐下嗎?”

張黎生聽到圖巴林的話,摸了摸背後的揹包,“請坐。”

聽了少年的話,圖巴林做了和他相同的動作,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他帶來的那個白人隨扈,便為他從其他餐桌搬來了一把木椅。

張黎生這才注意到那名白人隨扈,發現他臉上的表情雖然顯得笑容可親,卻久久不變,看長了就像是用畫筆畫上去的一樣。

“塔拉烏烏是我製作的最精巧的‘娃娃’之一,來見一名潛力無限的巫醫,我冒昧的也帶來了自己的‘作品’,”看到張黎生打量自己的隨扈,圖巴林笑著說道:“你的揹包裡,應該也裝著‘娃娃’傑作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只能隱形的黑色巨龍,和大山蟾都在裡面,對嗎?”

“什麼?”張黎生瞳孔猛然一縮。

“別緊張年輕人,我是看到你在‘我的部落’裡的那場精彩絕倫的狩獵,才會這麼說的,絕沒有任何惡意。”

張黎生來亞馬遜後只在食人部落裡用山蟾和島龍進行過一場殺戮,可事後他明明已經搜尋了整個部落,只留下一群嬰孩的性命。

想了想,他突然反問道:“你有追溯時光的異能?”

“不,不,”圖巴林大笑著說:“那種能力可不是巫醫能有的。

我只是在部落的溝渠裡裝了一臺小發電機,在荊棘林裡藏了幾個攝像頭而已。

可惜,我只看到你那場精彩狩獵的上半場,那些攝像頭就失效了…”

“攝像頭!

真見鬼,在食人部落裡裝這種東西,真是好創意,而且我滿臉都是泥巴,你竟能認得出,眼力也很不錯。

那麼圖巴林先生你來找我,就是想為‘你的部落’報仇嗎?”

“不,不,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些部落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作用。

我來找你只是想和你談談年輕的‘巫醫’。”

“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你不覺得我們的經歷背景很相似嗎,一樣出身自被那些所謂‘西方文明國家’壓迫的國家;一樣少年時就來到西方國家;一樣喜歡科學心底有畏懼科學;一樣擁有黑暗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對生命一樣絲毫沒有敬畏之心…”

張黎生沉默一會,“圖巴林先生,你說的我們第一個相同點就不對,我的祖國是很強大的。”

“但華國幾十年前不是還飽受侵略;一百年前,還曾淪為西方國家的半殖民地嗎?”

圖巴林的話讓張黎生無話可說,恰好這時服務生送來了晚餐,他便一言不發的埋頭大吃起來。

“幸運的是你的國家最近數千年來凝聚了文明的向心力,而我的國家卻沒有…”圖巴林滔滔不絕的說道。

“幸運?”張黎生放下餐叉,“圖巴林先生,華國存在六千年了,這六千年來,絕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富足的國家,蒙難復興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塔特圖圖,我無意冒犯,但塔特圖圖才剛剛建立,建立,我不知道具體時間,但我想最長不超過一百年吧…”

“所以你認為塔特圖圖無法和華國相提並論是嗎?”圖巴林眼珠裡瀰漫出了一團漆黑的火焰,摸著自己的袖口,用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說道。

這時始終站在他身邊的白人隨扈,笑容不變的將頭轉向張黎生,張黎生突然覺得這個剛才還讓人覺得無害,只是表情怪異的男人,竟然一下變得像是被縫進人型皮囊的兇獸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他近乎本能的不顧一切念動巫咒,但就在山蟾即將躍出揹包之後,圖巴林眼睛裡的火焰突然熄滅,“作為受害者,我們不應該相互敵視。

最起碼現在不應該相互敵視。

年輕人,你也許不相信,我們這些被你瞧不起的塔特圖圖人,曾經是神靈最鍾愛的後裔。

億萬年前,塔特圖圖的女人想要孕育生命便會向天上的神靈祈禱,得到神靈的回應,她們就會誕下投生的神靈!

那時特圖圖這個名字象徵著整個美洲大陸,這個被白人和他們的幫兇竊走的美洲大陸…“這些離奇的神話故事那個民族都有。

圖巴林先生,你到底想和我說些什麼,不會是什麼神靈的輝煌即將重現,你們塔特圖圖人將藉此崛起之類的噱頭吧?”

“當然不是,神靈早已消逝,現在我的這些搶破頭皮,以在外國人開的酒店裡工作為榮的同胞們,也絕不可能重新拾起祖先的榮光。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嘗試著把整個世界的文明毀滅,讓大家重新回到同一個起跑線上。

而且能有這個機會,還是恰好我活過了2012年的12月21日。”圖巴林平靜的隨口說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今天來找你其實只是想要和一個我自認為和我很像的年輕人聊聊天,人在得意的時候,最喜歡做些無聊事,不是嗎。

打攪了張黎生先生。

也是十年之後,也許就在明天,‘書籤’即將一根根插入現實,希望到‘書冊’攤平的時候你能一切幸運,再見。”圖巴林說著站起身,像是他突然而來一樣,突然離去。

圖巴林說出臨走前最後一句話時,巧好窗外一道閃電劃破魯庫圖圖的夜空,張黎生覺得心裡猛然一糾,渾身抖了一個激靈,寒毛全都不寒而慄的炸了起來。

再看圖巴林,發現他竟然已經走遠,這一剎那,張黎生竟生出一種把老人抓住,問個清楚的衝動。

但關鍵時刻他那謹慎的性格還是佔了上風,張黎生靜靜看著圖巴林的背影消失,不斷擺弄著手腕上的果凍石,無意識的將其拉長捏扁。

思來想去良久都毫無所得,最終他煩躁的喃喃說了一句,“人太聰明了果然都可能會變成瘋子。”將果凍石纏到了手腕上,不再白費腦筋,繼續吃起了美味的龍蝦大餐。

晚餐過後,以秘法修行一夜,第二天清晨張黎生在酒店餐廳買了個牛肉漢堡,邊吃邊在前臺買下了他一直用著的‘衛星定位儀’,然後租了輛禮賓車,趕往魯庫圖圖機場。

從外觀上看,魯庫圖圖機場也和圖一卡諾機場一樣是一片外牆斑駁,爬滿苔蘚的兩層樓房,但跑道上的飛機卻比塔特圖圖首都機場多了不少。

這次通關終於不能乘計程車直接過去,張黎生走進機場候機廳,發現地面和牆壁上都貼著防潮的白色瓷磚,天花板上巨大的吸頂燈旁還畫著一幅幅美麗的叢林景色,倒不像是外觀那麼糟糕。

飛機起飛的時間是九點二十,張黎生走進候機廳時才八點鐘左右,可這時已經有廣播通知,飛往紐約的美航ut-0098客機可以登機了。

他心裡有點納悶竟然提早這麼長時間登機,不過既然機場做出指示,他當然也只有照做。

領取預定機票和登機牌的過程很順暢,可通關時張黎生卻遭到了一個穿著綠色制服,體型在熱帶國家顯得罕見肥胖的機場安檢官的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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