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川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肅穆,他每說出浮世繪歷史中一個重要事件,電視機前的華夏畫師們就感到心頭壓力大了一分……

剛才的節目前半部分,雙方說白了只是口舌之爭,但是此時日本浮世繪厚重的底蘊,卻如鋼鐵一般的擺在每個人眼前,遠遠超越蒼白的話語。

與日本這數百位畫壇巨匠,數十代人的心血文化成果比起來,沈教授區區三十年的投入,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無論是沈教授,還是大吳小吳,亦或者是所以想復興水墨畫的華夏畫家,都突然發覺……他們華夏畫界面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國家幾十代的淵博如海藝術歷史的……那些不可磨滅,光芒萬丈的藝術傳承,如淵渟嶽立般高高佇立在他們面前……絕不是蘇懷幾句簡單“概念”就能掩蓋的。

電視裡的橫川高昂著頭,任何人都能從他的神態中感受那種與生俱來對自己民族的自豪與驕傲,像是對全世界宣告勝利一般,沉聲道:

“水墨畫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但是無論它存在與否,我覺得都不一件重要的事情,十五分鍾之內畫出一副頂尖的山水畫,浮世繪畫家先輩從沒做到過,這世界也絕沒有其他畫家能做到。”

橫川這番話重若千鈞,真真是碾碎了現場乃至電視前所有華夏畫家們最後一絲幻想,這瞬間,沈教授突然明白,他的復興水墨畫的大夢……根本只是一場幻夢,在如此龐大而歷史悠久的浮世繪面前,這場夢永不可能現實……

因為,無論是誰,無論這個人付出多少心血,都無法以一己之力,去對抗日本畫壇數百年來閃耀至今的悠遠底蘊。

這遠遠不是心計,不是口才,更不是智謀能彌補的差距…而是民族文化數百年的積累,永不可追趕的距離……在歷史的長河中,他們這般渺小的人,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在電視機前的華夏觀眾們,此刻心底都深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自卑,那是一種面對強大文明時,對自己民族蒼白的文化感到羞愧的渺小感……

我們追不上他們……我們永遠也追不上……

就當沈教授深深地閉上眼睛,徹底心灰意冷,其他華夏觀眾或是對日本強大的文化產生崇拜感,或者無比絕望之時,突然聽到有人說出一句話,令所有人都是一愣。

“誰說一刻鍾之內畫不好這《春樹秋霜圖》的?”

鏡頭對準開口蘇懷,全場為之一愕,對方辯友,你丫吹了半天牛X,現在該輪到我發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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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莫非真有人15分鐘畫一副山水畫?

你這外行不是在開玩笑吧……

可剛才蘇懷說了一番水墨畫技法,也不像是完全胡謅啊?

橫川路也有些意外,轉頭望向大吳小吳,還以為蘇懷說的是他們,大吳小吳頓時滿臉驚恐望向蘇懷,連連搖頭,就快要大叫道:

“別看我們,我們哪裡有這個本事?”

眾人都望向沈教授,心想學生不行,應該是老師有什麼驚人手法吧,可沈教授也是一臉呆滯,很是錯愕的樣子。

觀眾席都有些騷動了,大家都在問:“他說是誰啊?難道是畫協的陳勻?”“或許美院的王鴻鈞吧?”

“大家安靜一下。”主持人潘巖也是乾咳一聲,穩定住現場道:

“既然小蘇老師宣稱有人能一刻鍾之內,畫出《春樹秋霜圖》,我想請問你說的人是誰呢?”

既然華夏畫壇的領軍人物沈俊都做不到,這世上哪裡還有人能做到?

“我。”蘇懷緩緩地站了起來。

啊……?

你……你這個小小的實習劇才子?

眾人第一反應都是,有沒有搞錯啊……?這小子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蘇懷這個荒唐的話,就連那些原本支援他的的人,都覺得自己被騙了,怎麼可能嘛!?你個實習劇才子能十五分鍾畫副水墨山水?

這可沈教授,大吳小吳都做不到的事情。

電視機前的邱姝貞,老矮等人,也都是雙手抱著腦袋,驚呼不以:“小蘇老師到底在說什麼!?這世上哪有人15分鐘就畫一副山水畫!?”這蘇懷莫非是腦子突然短路了,怎麼會說自己能十五分鍾畫一副《春樹秋霜圖》啊?

倒是主持人潘巖這時候卻是愉快笑了,這期節目到現在已經是高潮迭起了,沒想到最有話題的點竟然在最後,他看看了手錶道:

“好,現在離這期節目結束,還有17分鐘,不如小蘇老師現場在這裡跟我們表演一下。畫一副《春樹秋霜圖》怎麼樣?”

潘巖這時候的語氣裡帶著調侃的意味,觀眾席上都響起一陣鬨笑。

沈教授,大吳小吳都是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了,這蘇懷編故事編的有些太過了,這次真是弄巧成拙了……

只見蘇懷當著全國觀眾,從容點頭道:“可以,麻煩制作組給我找一張大的宣紙來。”睜大你們狗眼,馬上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了。

啊……這小子還真要表演啊?

這時候很多看過《唐伯虎點秋香》的觀眾都露出會心的笑容,原來蘇懷是來幽默一把嘛,肯定要學“評書故事‘裡的祝枝山,畫出個《小雞啄米圖》什麼的來吧?

橫川路覺得自己今天也是大獲全勝,也樂得看看笑話,主動讓助手找到了作畫用的一卷宣紙,也只有身為畫家的他,會帶著這麼大的宣紙了。

眾人一陣看笑話的氣氛中,只見蘇懷用清水在硯臺中細細調墨,邊調墨邊神色淡然地解釋道:“水墨畫之所以叫水墨,是因為水與厚重的油不同,有一種舒暢,清爽的美觀,最能表現華夏文化中的淳樸,清澈的氣質,所以水墨畫,並非是彩色的,而是只有白紙墨色而已……沈教授之前用彩墨,只是為了讓大眾更好接受而已。”

這時大家聽著這講解,只覺得是蘇懷在找藉口,根本就是想省下上色這道工序嘛。

潘巖也是笑道:“好,只要是小蘇老師能畫出來,沒有上色我們也認可。”全場的觀眾聽著頓時一陣鬨笑四起,而那些原本支援水墨畫的觀眾,都是滿臉羞愧,只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譏笑聲中,蘇懷卻是面色平靜,從筆架上仔細跳出幾隻毛筆,然後沾上墨,緩步走到畫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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