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也實在糾纏不過,只能趁著洗腳的時間,到一邊的小房間裡去接了電話,就唸了一首詩道: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

西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

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裡裂。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溼何由徹?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你們覺得我要掛了,我就給你們一首”悽慘“點的詩吧!

聽到蘇懷念出這詩,剛剛端熱水進來仁娜“咣噹”一身手中水盆就摔在地上,一雙俏目就紅了,突然衝過來大聲道:

“蘇呆子,你這個白痴!你為什麼這麼傻啊!你萬一要是這麼沒了,誰陪我去打垮京都商會啊!”

蘇懷看這一向潑辣刁蠻的姑娘神色激動,眼神中瀰漫著悲痛之色,知道仁娜誤會這詩是他“絕筆”了,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會死。”

這時候旁邊的紀巧巧幽幽過來,小臉上也不見了盈盈笑容,輕聲道:

“現在也沒事,小蘇哥哥,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不如跟我們說說吧.”

蘇懷要暈倒了,你們怎麼都以為我要卦了啊……我就是配合一下氣氛念首詩應付他們而已……

不過這問題問得他倒是迷茫。

是啊……他要是今天真掛了,那他有什麼遺憾呢?他為人向來灑脫,很少有什麼執念,要他說什麼“遺願”,他還真說不出口。

於是想想道:“我父母過世了,又沒有親人,就想娶個媳婦成個家試試。”

這話一說,仁娜黑亮的眼珠一下子亮了,好奇道:

“蘇呆子,你心目中的理想媳婦是什麼樣的啊?”

紀巧巧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也是小鹿亂撞,悄悄望向蘇懷。

蘇懷想了想道:“我想要個傳統媳婦……不要太好看,身材不要太好,內在有個三從四德就好了……”

仁娜聽著頓時大喜,望了一眼紀巧巧,心想你這騷狐狸長得這麼好看,顯然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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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巧巧被仁娜這種奇怪的眼神望著,不由噗哧笑出來了:“母夜叉,你也別妄自菲薄了,其實論外貌,你也長得極為漂亮了,就算你內在不像女人,不能讓人把你排除在‘美女’這個概念之外啊。”

仁娜惱怒道:“我哪裡漂亮了,我這麼壯,力氣有這麼大!發火起來的臉可以嚇跑十八個壯漢!我哪裡漂亮了!”說著轉頭望著蘇懷喝問道:

“蘇呆子!你說我好看不好看!”

看蘇懷一臉無語,仁娜才想起他現在病危中……也覺得自己不該大聲說話,於是轉而問道:“那三從四德是什麼?”

“三從是指的,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指有貞節、知廉恥的婦德,說話過腦子,不惡語傷的婦言、服飾整潔,按時洗澡的婦容、專心家務,待客周道的婦紅……這就是傳統的華夏女人標準。”蘇懷解釋道。

仁娜愣了一下,然後滿臉通紅的怒道:“你這個直男癌!活該一輩子打光棍!你說話才不過腦子呢!?”

紀巧巧捂著嘴,咯咯嬌笑個不停道:“剛說你就是惡語傷人了~~你這輩子嫁不了小蘇哥哥了~”

“騷狐狸!有種你別跑,我現在就讓你見紅當婦紅!”仁娜氣得擼起袖子就追了上去。

看著兩女打打鬧鬧追打,蘇懷也是苦笑無語,喂……你們不是要安慰我這絕症患者嗎……

晚上,金陵新聞臺立刻把這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在節目上念了,頓時又引發了人們發自心底的感動,無數觀眾都被蘇懷詩歌中意境觸動流淚。

“快看啊,蘇老師要留絕筆了!”

“蘇老師看來是危險了……”

“啊……這詩講的是什麼?又是破席,又是茅草屋的……還下雨,蘇老師在天師觀的環境這麼艱苦嗎?”

“你們還沒看明白嗎?這是比喻!蘇老師用風雨疾苦,比喻天花疾病的痛苦……嗚嗚嗚~寫的太好了~”

“我都要哭了……蘇老師是文人,不敢罵仲裁委員會那些權力機關,只敢用‘西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的句子隱晦表達自己的境地,什麼西村群童……就是指那些洋鬼子啊欺負人啊~!”

“是啊,你們看這句‘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裡裂。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溼何由徹’分明就是形容現在被病魔折磨的痛苦萬分啊,蘇老師太苦了……我好心痛~好心痛啊~~”

“最後那一句更是經典‘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蘇老師是說,自己如果能研究出牛痘疫苗,就能救天下病人,只要能救人,他就算病死也是值得的……嗚嗚太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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