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憶痕低頭看了看懷中虛弱不堪的蘇寧兒，不住地搖頭。
“修羅，帶她回去！我還有事要辦。”風憶痕把蘇寧兒交到修羅的手裡，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柳如絮，縱身消失在夜空中。
“我們走吧，主人。”
蘇寧兒望著遠去的風憶痕，略帶微黃色的眼眸中透出淡淡歉意，接著便低垂下眼簾，緊緊依偎在修羅寬闊的懷裡。
五星級酒店的地下室，一道微顯憊倦的身影行走在地下階梯上，走入大廳，尋出一瓶未開封的紅酒，一個人坐在大廳內獨飲。
這時，一旁密室的門開啟了，一位長髮飛舞的少年從中緩緩走出，嘴角還殘存著暗紅色的血跡。
“段叔，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不如，讓我陪你飲兩口吧！”
子夜望著坐在大廳內，有些疲憊的中年人，輕聲說道，同時不露痕跡地抹去嘴角的血跡。
而大廳之內的中年人，也正是從大公政手下逃走的段立恆。
當時，他與大公政戰鬥之時，自知不敵，只好設計將其拖住，然後趁其未發現時脫身離去。可是，沒想到剛回來就遇到一個炎魔，情急之下布了一座小陣將其困住。
結果，剛欲和柳氏姐妹逃離之時，半路又殺出一個暗器大師和一個失去心智的血族女子，無奈之下只好獨自離去。此刻，他是真的累了，不只是身體上的疲倦感，還有心上的憊倦。
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竟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就連整日折磨著自己的噩夢，也再無結束的希翼。
“好啊！自從把你帶進公會，還沒好好與你暢飲一番，今天，也許是個機會。接著！”
段道士隨手將身旁一瓶紅酒丟向子夜，一面說著便又飲了一大口。
子夜接過紅酒，只是用屍爪的指尖便將木塞拔開，“來，段叔，走一個！”
“哈哈，爽快！”
段立恆一抹嘴放聲大笑，眼中似有淚花閃現。
讓人掉下眼淚的，不止手中的酒，更有悲慘的歲月，辛酸的往事和傷痕累累的心。
“子夜，如果我們是在正常情況下相遇，你一定會是我最為驕傲的徒弟，我們一定會締造出一個傳奇。”
段道士閉著眼，手中的酒瓶自然空了大半，他似乎在說著美好的幻想，沒錯，就是一個幻想，而且是美好的。因為越是美好的東西，就越是容易成為幻影。
“我不想成為傳奇。”
子夜痛飲滿口，神色黯然地說道。
“哦？”段道士好奇地看去。
“我只想做一個平凡人，有普通而又樸實的父母，有一個不大卻充滿溫馨的家，家裡有個惹人憐愛的小妹等著我去呵護。我能夠每天都吃上飽飯，不要太好，只要能吃飽。”
“我會去上學，有很多同學，同學和老師不會喊我小雜種，不會欺負我，會幫我學習很多知識。我還會有一個漂亮的同桌，每天和她說笑，嬉戲。”
“親情，友情，師生情，愛情……我，都想一一嘗過，可是，在我能擁有它們之前，我必須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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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切的悲劇，都是由於當事人實力的弱小！”
子夜猛地睜開眼，站起身走到段道士的面前，坐下，舉起手中的半瓶紅酒與他手中的半瓶紅酒輕輕相碰。
“為了你我的幻想，或者說美夢，乾杯！”
一飲而盡，子夜將手中的酒瓶往後一扔，聽著酒瓶碎裂的聲音，臉上竟然露出一絲享受之色。
“現在，夢碎了，我們也該醒了。段叔，你知道，我們之間的仇恨，需要彼此的鮮血，才能洗刷。”
“哈哈！算計了一輩子，累了，或許這是個不錯的機會，讓我不再這樣累！”段立恆也將自己的酒瓶扔掉，緩緩站起身，彎著腰與子夜波瀾不驚的雙眸對視。
“我的幻想，不是夢，不會碎掉，而你，一定會幫我實現它！總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一樣瘋狂！”
“我等著那一天！”
子夜的這句話彷彿成了點燃兩人之間火線的那把零星之火，卻造就了燎原之勢。
地面上，風憶痕站在專用車旁，望著打掃戰場的暗夜成員，一邊慰問一邊嚼著口香糖。
“報告，戰場打掃完畢！”
“說！”
“公會傷亡不大，多為輕傷，死亡人數不過一百。至於血雨方面，共殲滅普通會員近千人，其中包括屍煞五十人，共俘虜近百人，在逃人員不足百人。血雨西南分會基本拔除，但道人段立恆，依舊杳無音訊，應該已經逃離！”
“嗯，還有其他事嗎？”
“報告，沒有了。”
“那好，你先退下。”
“是！”
風憶痕捏著下巴，眼珠不停轉動，身上的猥瑣氣息竟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他已然顯得專業又成熟，渾身上下充滿了莊重神聖。
“呵，這些人跑得倒還挺快。”風憶痕手裡拿著一摞照片，微微翻動，其中有幾人正是在密室開會之人，而丁平和葉晗赫然位列其中。
“不對，不對，這些都不對！可是，哪裡不對呢？剛剛的戰鬥，他們都沒有現身，如果說他們離開了，可柳氏姐妹又怎麼會出來迎戰，難道說……”
“喂！沒錯，就是你，過來！”
風憶痕越想越不對勁，急忙喊住剛剛報告戰況的小隊長。
“風伯，請指示！”
“嗯，剛剛你們在打掃戰場時，有沒有發現密室什麼的？”
“報告，沒有！”
“你能確定以及肯定嗎？”
“我確定以及肯定！”那名暗夜小隊長堅定不移地回道。
可是，他話音剛落，地面突然傳來一陣震顫，頓時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所有人第一意識能想到的就是，這裡有地下室。
“嗯？”
風憶痕橫了這位小隊長一眼，無奈地搖搖頭，隨著地面的震顫來定位，尋找地下室所在。
剛剛走進五星級酒店的大廳，震顫便消失了，風憶痕為首的暗夜成員都有些不知所措。
只見風憶痕靜靜站立，雙手頓時如幻影變幻，接著，四周的牆壁就出現了一排排整齊的雪花狀暗器。
然而，角落裡，一面牆上的暗器竟然整齊地下陷數毫。
“就是這裡，衝進去！”
不一會兒，在眾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一條狹長的通道出現在眾人面前。
風憶痕是眾人之間實力最強的，自然走在最前面，好在一路都有驚無險，眾人長驅直入，直接深入地下大廳。
剛一走進大廳，便發現兩道人影伏在地上，風憶痕走近，將一道人影翻過身來。
“來人！”
“在！”
“通知大公，就說段立恆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麼？”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