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差不多華燈初上的時候,白昭終於來了。

“都準備妥當了?”我問。

白昭頭:“一切都按照四哥的準備了。”

“好。”我指了指身後的棺材:“哭。”

“哭?”

“哭喪,別你不會啊。”我瞪了他一眼。

“這……”

白昭有些猶豫,低聲道:“我妹子……又沒有……”

“少廢話,你再墨跡,我可不客氣了呀。”我著,伸出手指,將五根指頭捏的“啪啪”的響。

白昭好漢不吃眼前虧,一見我要動真格的,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棺材面前,嚎了起來:“哎喲,我滴個親妹妹呀,你怎麼就死了呀!”

“你拋下你親哥一個人孤苦伶仃,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呀!”

“你親哥一泡屎一泡尿把你拉扯大,現在怎麼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啊!”

我:……!

他哭了半天,引得幾個路人圍觀——在這種地方,天天都有人哭喪,大家都麻木了。

哭了一陣子後,我打了個電話,喊來一輛專門拉棺材的麵包車——做我們這一行的,如果不認識幾個專門的司機,一般的車,絕對是不會拉棺材及骨灰盒等物的。

隨後,我轉身進入後方,套了件道袍在身上,上繡有北斗七星九曜,前後有太極陰陽八卦,又抓起一柄木劍,拿起一盞油燈,這才出來。

暫時客串一回陰陽先生,裝個假道士。

伸手合上棺材的蓋子,剩下一條縫,沒有完全合死,又亮油燈,用木劍一挑,擱在棺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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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移靈”的規矩。

等麵包車到了後,上面很快跳下來四個大漢,過來幫忙抬棺材。

抬棺材這種事情,普通人也很忌諱的,據抬了棺材後會“壓運”,讓人倒黴,而且最講究的一,那就是要力氣大,不能輕易把棺材碰到地。

不到入土的時候,要是棺材落了地的話,那可就有大麻煩了。

麵包車裡下來一個漢子,過來遞給我一支煙:“四哥,這生意怎麼落到你店裡來了?哎喲,這不是白嘛。”

這條街上做生意的,大家基本上都眼熟,即使相互沒有交往,那也能喊得出店名來。

這漢子叫帆青,最獨特的地方,就是他臉上有巴掌大一塊青色的淤痕,似是胎記一般。

據,他年輕的時候也走過南闖過北,跟隨著一群人,搞過摸金倒鬥的行當。

一次在進入古墓的時候,幾個人費盡千辛萬苦,終於開啟石棺,在裡面發現了一口古屍。

當時那古屍身體僵硬,面目青紫。

倒鬥的頭兒看了看,屍體估摸著快詐屍成僵了,叫不要隨便驚動觸控。就讓手下用棍子把屍體挑起來,讓帆青低著頭,去摸那屍體上的玉佩。

就在棍子一撬的時候,那屍體忽然就在棺材裡坐了起來,一張嘴,就噴出一口青色的汙血。

這血呀,正好就噴到帆青的臉上。

把幾個人嚇得,立馬拋下屍體就跑,再也不敢動墓穴裡的東西了。

等後來,帆青臉上的那口青色血跡就再也洗不掉了,留下這麼個青色的胎記狀圖案。

而帆青也金盆洗手,再也不敢做摸金倒鬥的勾當,而是在這圓通街召集幾個人,做起“抬棺”的買賣。

畢竟摸金倒鬥,也是跟死人和棺材打交道,手法可以通用,再加上他的傳奇故事,倒是很快就在這圓通街打響名聲——大家都叫他青僵鬼臉。

而且這傢伙有手段——摸金倒鬥、也需要會功夫的,算是這圓通街上的一個人物。

他們抬棺材,也是有規矩的,一旦接下來這個單子,那就從頭到尾,所有抬棺材的事,都是他們承包了。

他雖然看不出來我的身份,但也算個“練家子”,畢竟接觸死人多了,所以有些怕我,每次見到我,都對我恭恭敬敬的。

我想,他應該能夠察覺到我身上異於常人的地方。

我頭,接過他手裡的煙,帆青連忙給我上。

吸了一口,我:“大白的妹子沒熬過去,醫生下了死亡通知書,這不,剛好我店裡有棺材,就裝上了。你按你的規矩來,有什麼需要的,跟大白就是。”

“唉,可憐的丫頭。”帆青聽我一,嘆了口氣:“舞這丫頭的事情,街上的人都知道,唉,沒想到就這麼去了,天妒紅顏呀。啥也不了,四哥你放心,這事情我給你辦好。”

我頭:“好,麻煩了。”

帆青走到棺材旁邊,雙手捧住那盞油燈,心翼翼捧到手中,喝道:“起靈!”

四個漢子立即分開,蹲下身體,用肩膀抗住棺材。

喝了一聲,四人扎穩馬步,就要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後邊左手位置的那人忽然喝了一聲:“穩住別動,走山了!”

他這一喊,幾個人趕緊保持原來姿勢穩住。

走山?

我不解,看向帆青。

帆青臉色沉重,看了棺材一眼:“不好,棺材有問題,有個角抬不動!”

原來是這樣。

行有行規,行有行話,我倒是不明白他們走山的意思,原來是這個。

一副棺材加一個人,按這四個精壯的漢子不應該抬不動,那明顯就是有問題了。

帆青貌似不止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低聲跟我:“四哥,這丫頭,不願意走呀!”

哦?

他的意思,是白舞搞的鬼。

可白舞不還活著嘛。

“我看看先,你們別過來。”我撈起袖子,輕輕走到棺材邊上,微微將棺材拉開,看向裡面。

棺材裡,我看得清清楚楚,白舞正睜大眼睛,對著我眨巴眨巴,微微一笑。

這氣質,這神態,不是白舞,是李瓶兒!

我滴個親孃,我怎麼忘了這茬,這姑奶奶還在白舞的身體裡呢!

正好到了晚上,她給醒了。

怪不得棺材抬不動呢,不是白舞不願意走,是她不願意走。

“舞呀,”我把腦袋伸下去,對著李瓶兒:“你現在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有些東西,看開,有什麼事情,先別鬧啊,回家了再鬧,好不好?”

著,我對李瓶兒眨了眨眼睛。

李瓶兒對我吐了吐舌頭,我狠狠瞪她一眼,她這才老實下來,心不甘情不願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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