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醜星君雙腳落地,走到雷震子面前道:“狐夫子方才所言不虛。周天子荼毒百姓,殘害忠良,其心可誅。”

雷震子不禁感到詫異,九醜星君天神下凡,難道只為幫一個凡人解圍?

正在他百思不解之時,耳邊突兀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雷子,可還認得我嗎?”

雷震子連忙扭頭,目光落在金臺下的一位衣衫襤褸的老道身上。

“道君?”雷震子神色一凜,不禁脫口而出。

陸壓道君擠出人群,對雷震子瞪眼道:“你今天若膽敢造次,老子就扯下你的翅膀,做成烤翅!”

雷震子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是感到奇怪,一個凡人竟能同時得到天神和散聖仙相助,無疑說明他有過人之處,而他方才所說關於周室後裔的言論,則有調查清楚的必要。

蘇季微笑道:“閣下若執意發難,今天怕是很難全身而退。”

雷震子環顧左右,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們別高興太早,待我先探個虛實,若有半句虛言,我定會回來算賬!”

說罷,雷震子大展雙翼,霎時掀起一陣大風。

風吹向天邊,人已在九霄雲外。

九醜星君默默走到蘇季身後,俯身把被風吹倒的帥旗,親手扶了起來。

蘇季面對九醜星君,抱拳道謝。

“不必見外……”九醜星君轉頭看了一眼阿獰,對蘇季道:“還要多虧蘇兄成全,我才能和獰兒喜結連理。”

蘇季笑道:“上次我走得匆忙,沒能喝到兄臺的喜酒,實在可惜。我馬上擺酒設宴,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夫婦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九醜星君說道:“蘇兄好意,我心領了。其實這次來,我是想讓你去救一個人。”

蘇季微微一怔,想不到堂堂天神竟然會要凡人幫忙救人,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不知要救的是什麼人?”蘇季好奇地問。

阿獰說道:“這次救人,不是為我們,而是為你,為了人間的百姓。”

蘇季愈發感到意外。

九醜星君說道:“此人是晉侯的弟弟,名喚姬成師。”

“姬成師?”

聽到這個名字,蘇季眼中泛起一絲光芒,豁然道:“最近幾年,我在市井走動,經常聽販夫走卒提起此人。姬師成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據說此人德才兼備,引來不少有志之士紛紛投奔。不知他現在遇到什麼麻煩?”

九醜星君道:“姬成師曾把兩名眼線安插在周王室。不久前,其中一個眼線不慎暴露被斬,另一人雖然重傷逃離鎬京,但已是奄奄一息,臨死前交給姬成師一張地圖,名為江山社稷圖,圖上繪有天下山川關隘的地形,以及周室軍隊的分佈。目前周室派遣人馬追殺,姬師成正在逃亡的路上,很快就要途徑雲夢山方向。事不宜遲,你最好儘快動身,否則這張地圖勢必落在周室手中。”

蘇季眼波流動,若能得到姬師成幫忙出謀劃策,伐周大事,定能如虎添翼,即便他不肯相助,得到他手中那張江山社稷圖,也可佔盡地利的優勢。

九醜星君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囑咐道:“蘇兄,伐周只能智取,萬不可憑一己神力屠殺凡人,否則引來天兵下界平亂,你必有性命之虞,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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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季點了點頭,從九醜星君認真的表情,已然感到此事的嚴重。

阿獰從懷中取出一副紅手串,遞給蘇季道:“這是聚魂珠串,可讓你魂魄不散,也許能在危難之時保你一命,務必時刻帶在身上。”

蘇季接過聚魂珠串,發現這手串上的紅珠子,光滑圓潤,似玉非玉,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

少頃,夫婦二人飛身離開金臺。

狂風大作,飄揚的帥旗屹立不倒。

九醜星君的出現、雷震子的退卻,使得剛剛低落的士氣瞬間逆轉,每個人都感覺這次出征得天神相助,必然勝券在握。臺下所有兵卒高舉兵刃,歡呼吶喊,全軍士氣高漲。

阿獰回到飛廬樓船,俯視金臺的方向,神色黯淡了下來,嘆息道:“狐夫子雖佔人和、地利,奈何不得天時,惜哉……”

九醜星君安慰道:“我們只能幫他到這,剩下就看他的造化了。”

阿獰默默點了點頭,隨樓船漸行漸遠,消失在天外。

拜將儀式結束後,蘇季把軍中事務託付姜凌,親自動身前往雲夢山,等待姬師成的出現。

鬼谷洞,西行二百丈有座巍峨聳立的玄清宮,乃是玄宗的法脈祖庭。

玄清宮往北行五里有一間書齋,匾額上書“微草堂”三個字,乃是蘇季為弟子授業的場所。每次回到雲夢山,蘇季都會先來這裡看看,今天也不例外。

左右環顧草堂,蘇季發現裡面加了一把椅子、一塊蒲團,還有一盞小小的茶杯。

花如狼看出師父的疑惑,解釋道:“王禪年滿三歲,該讀書識字了。”

望著新增的蒲團和椅子,蘇季若有所思,喃喃道:

“七個……”

花如狼跟在他身後,問道:“師父,好像有心事。”

蘇季沉吟道:“我想起第一次在青靈廟搖晃銅鈴的時候,李鴻熙在預言中說看到一間乾淨的草堂,裡面有七把椅子、七盞茶杯、七塊蒲團,還有七個人,我也在其中,只有我躺在床上,其其餘人都圍站在我身邊。那時,我手捻一副紅手串,手串上的珠子也是七顆,而我眉頭緊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心事?”

花如狼十分好奇,那到底是怎樣的心事,畢竟師父平時不喜嚴肅,不經常板著臭臉,甚至很少見到他心事忡忡的樣子。

此刻,蘇季回味李鴻熙的預言,感覺預言正在漸漸應驗。

望著草堂裡的七塊蒲團,他發現自己身邊有六名弟子:花如狼、袁生、萬聖公主、雲霄、宜臼,還有金貞和銀臨的兒子,今年剛滿三歲的王禪,加上自己正好七個人。

蘇季沉默良久,回想自己在青靈廟修煉陰陽九宮禪直至第九十天的時候,心神逐漸進入到一個縹緲的意境之中,眼前的黑暗逐漸化作璀璨的夜空。一道光芒散成流星,劃破天幕,隕落到神州大地的各個角落,而自己是其中最亮的一顆星。

儘管時隔多年,他仍清楚記得意境中劃破天際的流星,不多不少,剛好也是七顆。

然而,當他低頭看向阿獰送給自己的聚魂珠串時,目光頓時錯愕。他發現手串上的紅色的珠子,並非七顆,而是整整十顆,代表三魂七魄。可是預言中的紅手串,只有七顆。

這究竟預示著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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