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的丹穴離知府衙門最近,特意留給大人物來送天機丸,按胡桂揚的預想,能進**中修行的人必定經過精挑細選,確保萬無一失才行,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跳出來的人竟是何三姐兒。

這一次出來,何三姐兒早有準備,動作靈活而自然,全無半點衰弱氣象。

她的出現令剛剛醒來的眾人大吃一驚。

“她是誰?”

“怎麼會是她?”

“攔住她!”

“抓住她!”

除了胡桂揚與小草,現場幾乎沒人認得何三姐兒,更不知道她的厲害,立刻有人上前攔截,他們剛剛結束一輪吸丹,心思反應慢些,功力卻處於巔峰狀態。

可是在真正的高山面前,他們的巔峰只是小丘。

何三姐兒甩出兩隻長袖,跑在最前面的兩名士兵像是被上百斤的重炮擊中,急速倒飛,擊倒一片士兵,隨後掉在地上,慘叫不已。

眾人更驚,仗著人多,倒也不是十分懼怕,身上沒有長兵,或是赤手空拳,或是拔出匕首,叫嚷著上前圍攻。

沒人知道在他們當中藏著一名極其重要的大人物。

胡桂揚一愣之後,馬上扶著那人快步前進,向小草道:“別離太遠。”

三人逆行,小草在前面開路,將擋路者推開,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人本來就有病容,這時越顯驚慌失措,走路歪斜,像是喝醉的酒徒。

何三姐兒突圍,也往大街上來,揮袖擊退圍攻者,縱身一躍,從十數人頭頂飛過,剛一落地就發招,四周人不少,只有一個能硬接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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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小草,再一扭頭,看到胡桂揚,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是你。”

“聽我一句……”

何三姐兒無意停留,再次跳起,如入無人之境,迅速突圍出去,很快消失不見。

胡桂揚想追也追不上,何況還有極其重要的任務在身,那人已嚇得走不動路,胡桂揚拖著他走出人群,與小草疾步前往知府衙門。

何三姐兒走得極快,只有一小部分兵丁受到影響,大多數人仍處於茫然之中。

汪直迎到大門口,臉色也變了,立刻從胡桂揚手裡搶過那人,扶著走向西園,同時嘴裡大呼小叫。

越來越多的人冒出來,簇擁汪直與那人,胡桂揚與小草被隔得越來越遠,最後乾脆不跟了,留在前院等候訊息。

“何三姐兒怎麼會跑到這裡?”小草問道。

胡桂揚搖搖頭,完全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與何三姐兒重逢,仔細回想起來,何三姐兒剛才那一笑頗顯古怪,既非熟人的親切,也非情人的曖昧,似乎帶著一絲嘲諷意味。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胡桂揚沒辦法確認自己的記憶是否準確。

“你是她的對手嗎?”胡桂揚問。

“我們都沒用全力,若是猜測的話,她可能更強一點。”紅球不只提升功力,還能增強信心,在這種情況下小草承認何三姐兒強一點,那她就是真的不如。

“她到底……要變多強啊?”胡桂揚努力回想那個曾與自己纏綿的女子,發現越來越困難。

汪直匆匆走來,胡桂揚笑道:“廠公,那個人……”

汪直跳起來打人,可他沒有武功,胡桂揚當然不會讓他打中,閃身躲開,接連躲過三次擊打,汪直終於不跳了,氣呼呼地說:“你就不能讓我打一下?”

“不能。”胡桂揚退後兩步,“有話好好說,我好多年沒有老老實實捱打了。”

“你知道你差點惹下多大禍事?”汪直壓低聲音,氣憤至極,有幾名官兵看到他,全躲得遠遠的,不敢過來。

“我只知道我與小草救了一個人,沒有我倆,那人十有八九會被亂兵擠倒,不死也是重傷。”

汪直聞言更怒,“那個女人,從丹穴裡跳出來的女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認識她?”

“那是何百萬的養女,叫何三姐兒,你聽說過。至於她怎麼進入丹穴,應該問你。”

“問我?”

“當然,進入丹穴的人選肯定是你安排的,如今出了紕漏,自然應該問你,就算現在推到我頭上,人家事後一想,也能明白過來,還是要找你追責。”

汪直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氣急敗壞之下不願多想,身邊的人除了胡桂揚,誰也不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

“你們是熟人,一直混在一起……”汪直惡狠狠地說,心中一股無名之火實在無處發洩。

“你應該慶幸。”

“慶幸?我……”汪直吐出一連串髒話,聽得小草直皺眉頭。

等汪直說完,胡桂揚笑道:“如果那不是我的熟人,你想查案都沒處查去。”

汪直一下子啞口無言,過了一會才道:“用不著你來查案,何三姐兒有名有姓,我就不信幾萬官兵搜不出來。你給我滾回家去待命,不準出門半步。”

“告辭。”胡桂揚還是笑,帶著小草離開。

來到街上,小草道:“我不喜歡這個太監。”

“嗯。”

“也不喜歡你對他的樣子,有必要……捱罵還笑嗎?”

“你覺得我太諂媚?”

“對,剛才你的樣子就叫諂媚。”

胡桂揚大笑,街上很亂,官兵跑來跑去,見到百姓裝扮的兩人都很奇怪,卻沒人上前詢問。

“我的確有點諂媚。”胡桂揚說道,想了一會,“沒辦法,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揍他一頓,我就只能亡命江湖了。”

“亡命江湖有什麼不好?跟我進山,我保著你。”

胡桂揚只是笑,見小草是認真的,他收起笑容,“我沒法跟你進山。”

“為什麼?”

“京城就是我的深山老林,你在山裡走一遍就記得路,我卻越走越分不清東南西北,回到京城,即使沒去過的地方,我也能輕鬆找到出路。老實說,我現在已經懷念京城了,這個季節,京城應該是塵土飛揚、滿街臭味,下起雨來,到處都是爛泥塘,叫一份臊子面,來一壺好酒,坐在家裡自斟自飲……”

胡桂揚口內生津,神馳往之。

小草領略不了其中的趣味,可是走出一段路之後,她有點明白了,山中生活絕不輕鬆,甚至可以說是十分辛苦,她卻充滿懷念,“呵呵,其實我也是隨口亂說,沒準過幾天我就死了,哪能帶你進山?”

“你現在……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小草搖頭,“沒有,好得很,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與何三姐兒再較量一次,看看誰更強一些。”

胡桂揚笑而不語,他可不想鼓動這兩個人打架。

南城的街道上還是空空蕩蕩,兩人回到住所,發現大鐵錘仍躺在門口,小草上去要踢一腳,被胡桂揚攔住,“他死了。”

小草一驚,仔細看去,大鐵錘躺臥的姿勢確顯僵硬,“他怎麼會……我下手沒那麼重啊?”

胡桂揚上前檢查一下,“他是被殺死的,心口中了一刀。”

“誰會殺死他?”

“因他而感覺尷尬的人,楊九問、石桂大、西廠……都有可能。”

“肯定是楊九問。”小草雖說要自己做決定,這時還是有點慌亂,“怎麼辦?要搬走嗎?”

“不用,明天一早自然有人處置,回屋休息吧。”

“就這樣?”

“就這樣。”胡桂揚走進院裡,“對了,幫我個忙,明天若是有人登門,你接待一下,就說我在睡覺,不準打擾,除非汪直親自前來……”

“他會來嗎?”

“或許吧,他若是來了,可以叫醒我,但要讓他等上兩刻鐘。”

“兩刻鐘是多久?”

“反正讓他多等一會,過了氣頭開始說好話時再叫醒我。”

“他會說好話?”小草不太相信,在她眼裡那個太監的脾氣不太好。

“呵呵,到時候你能看到什麼是真正的諂媚。”

胡桂揚打個哈欠,回自己屋裡,脫掉靴子,合衣倒床便睡,若幹次,何三姐兒的微笑浮現在眼前,都被他強行驅逐。

他只想睡覺,寧可夢到京城的髒亂街巷與狹小房子。

他回來時已是下半夜,這一覺足足睡到午後才醒,但是睡得不太好,腦子昏昏沉沉,呆呆地坐了一會,才逐漸清醒過來。

小草沒來喚醒,說明汪直沒來,胡桂揚昨晚的預言沒有實現,這讓他感到尷尬,有點不好意思出門。

可是又渴又餓,這麼忍下去不是回事,胡桂揚只好下地穿靴,想出幾個笑話用來遮羞。

院子裡沒人,大門敞開,屍體已經消失。

胡桂揚咳了兩聲,正要叫小草的名字,突然聽到正房客廳裡傳出一陣笑聲,聽上去是小草,好像還有一個人。

他走到門口,竟然看到汪直正跟小草聊天,不知之前在說什麼,眉飛色舞,逗得小草笑容滿面。

這樣的場景跟胡桂揚的預料稍有不同,按他的猜測,汪直若來,必是有求於他,開頭憤怒,然後諂媚,而不是跟小草像朋友一樣聊得開開心心。

“你醒啦。”小草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其實你還可以多睡一會,待會有人送現成的晚飯。”

“呃,睡夠了。”胡桂揚進屋,向汪直拱手道:“廠公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汪直笑道:“別誤會,我不是來找你的,是找小草姑娘,她昨晚立下大功,理應獲得重賞,可我不知道該賞些什麼,所以過來問問。”

胡桂揚乾笑兩聲,“問妥了?”

小草道:“我要了不少東西,他都同意。”

這可不像小草的為人,胡桂揚不由得一愣。

汪直起身道:“行了,我該走了。哦,還有件事,今晚官兵要去捕殺何氏姐弟,你要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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