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並未太過失望,出天若是如此容易,只怕鯤鵬早就離開天地洪爐,出外逍遙去了。但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進是進不得了,此刻悟空才知道上天無門是什麼樣的感受,但就這麼退回去,還真是心有不甘。

陰陽卻並未想太多,道:“走吧。”

“去哪裡?”悟空還不死心,想要再尋破綻出來。

陰陽道:“眼看前面無路,還在此困守作甚?先回地上去,早晚都要上來。”

悟空想了想,在這裡確實也沒有什麼辦法,唉,本來滿懷期望而來,卻只尋到了罡風來源,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這些怪獸雖修為極高,但因其受人操控,看樣子對這天地也沒有什麼威脅,天外之人既要造一座天地洪爐,那麼自然不會再加外力干涉爐內之事,否則他能造這爐子,自然亦能毀掉,天地洪爐內眾人性命,其實只在天外之人一念之間。

但是,他造這座爐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你?

出此地可比進來容易多了,悟空和陰陽隨意尋了個孔洞便急轉直下,罡風勁卷,將他二人吹了出來。

任憑自己風馳電掣落下,悟空思緒萬千,出天,真是極難之事,如來出不去,鯤鵬也出不去。自己和陰陽雖到了陰陽之境,但和鯤鵬比起來,自然還差得遠呢。

但是鯤鵬為何要陰陽和自己一同去嘗試呢,難道他知道些什麼嗎?他相信自己能出天?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是鯤鵬沒有的呢?

忽然,悟空想起一事,於是腦中如同劃過一道電光,豁然雪亮。他急問陰陽道:“你可知道通天河?”

“通天河?”陰陽想想道:“我自然知道,取經時不是從通天河行過,還在元會縣陳家莊住了些日子?”

悟空道:“正是那裡,那你可知道通天河中有陣法?”

“哦?還有陣法?這我可不知了。”

悟空喜悅道:“走,去通天河試試。”

“試什麼?”陰陽道。

悟空此刻心急如焚,他將自己手持天機棍透過通天河,被一個無名陣法傳輸到高天之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陰陽思索道:“天機棍?天機之下,再無玄虛,這棍子竟有這般妙處?”

悟空道:“妙處多多呢,我之所知,只怕未到十中之一。”

二人疾風一般趕到通天河,悟空剛要入水,忽地笑道:“這當口卻有事了。”

陰陽一時無語,天底下還有什麼事能比出天的事大?於是道:“有事也回來再去吧。”

悟空笑道:“你可知道,若真出天,還能不能回得來呢?”

陰陽道:“好罷,什麼事?”

悟空不答,縱起身形,向西方奔去,剛才他入河之際,身上忽有示警,乃是他在龍樹和尚身上施的那個法術,突然發出了示警。

若非龍樹遇險,這示警絕不會發出,龍樹和尚實在是太過神秘,悟空即使心急如焚要出天,也不得不先去救他,否則龍樹和尚若出了意外,心中必當大憾。

瞬息功夫,悟空便在天竺國境內尋見了龍樹和尚。此時,龍樹和尚正被一道青索牢牢捆在一顆大樹上,而周圍站立幾十個道士,正是比丘國慈雲觀一眾道士,章回也在其中。

章回的師叔,那個黃衣道人面色極為不善,青一陣紅一陣,面對著雖被捆綁卻不卑不亢的龍樹喝道:“佛歸佛,道歸道,似你這般如牆頭草一般,能成什麼?”

悟空和陰陽立在上空,見龍樹菩薩暫時無恙,只是被捆了起來,便不再擔憂,於是隱了身形,看他們爭論。看黃衣老道情狀,顯然是落了下風,惱羞成怒,才將龍樹和尚使法術捆了起來,倒也並非真要害他。

畢竟一個是天仙修為,一個是半點法力也沒有的凡人,黃衣老道若是殺了龍樹,恐怕眾多弟子都將不齒其所為。

龍樹仍是面色淡然,道:“誰歸了誰,都是你一家偏見,欲修大道,便不可有分別心。”

黃衣老道道:“若無老子化胡,天下誰人知你釋教?”

龍樹道:“老子之前,便有佛存世,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雖有法力,但論起對佛經的涉獵,遠遠不及龍樹萬一,凡論典故之事,一旦說起,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龍樹的,他也不在此糾纏,便道:“汝等枯坐參禪,盡是些盲修瞎煉。屁股坐破,心火煎熬,反自成禍!”

龍樹道:“道家走火入魔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沒說一句,龍樹便照樣畫葫蘆,尋例項反駁,他所說的都是證據確鑿,黃衣老道只敢問不敢答,已是落了下風。他這人向來狂傲,在比丘國慈雲觀,還算讀書多的,以為即便到了靈山,也能逞一逞威風,落得一個道家博學的美名。哪知行到半路,遇到一個小和尚便叫自己啞口無言。

於是道:“哼,我也不與你論辯,你若說佛門厲害,那便自己出來與我看看。”老道一招手,對徒子徒孫們道,“走!”

顯然他是要將龍樹菩薩丟在這裡不管了。

龍樹也不急,笑道:“論理不勝,便使蠻力,道家之風,若都如你,我再往東去也無益了。”

黃衣老道豈會聽不出龍樹奚落,但他一跺腳,一眾人急往西奔去,真就將龍樹丟在了這裡。那青索乃是含了法力的,尋常人即使路過看見,也是解不開的,何況此處正在荒郊野嶺,說不好便有猛獸出沒,黃衣老道此舉,真和害人無異了。

陰陽卻沒在意這節,他一雙眼睛只盯著龍樹,然後對悟空道:“這人奇特?”

悟空心中一動,陰陽也能看出龍樹奇特來,於是問道:“奇特在何處?”

陰陽道:“他是無根而生的,故此奇特。”

“無根而生,這是何意?你又怎會知道?”悟空問道。

陰陽道:“我得鯤鵬造化眾多,自然非往日可比,生年往復,無根而生的,我也只見過兩個半。”

悟空道:“兩個半,怎麼還會有半個?”

陰陽道:“第一個自然是鯤鵬了,他便是無根而生的。”

“啊?”悟空記得,陰陽曾說過,在第一會元時,鯤鵬所生,還在造化神猿之後,盤古和造化神猿,似乎都是混沌中註定的,但鯤鵬儼然成了一個異類。

陰陽道:“鯤鵬曾道,混沌之中一片模糊,但固有自由之意,這股力量,是混沌囿於此天地洪爐的憤懣而生,由虛凝實,便成鯤鵬。”

原來如此,這時,悟空卻想起了初入水簾洞時的燃燈傳他的那捲《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九萬裡的情懷盪漾天宇,赤子之心歸於自然,逍遙一遊於塵世……看似逍遙,其實鯤鵬之心仍受禁錮。

怪不得鯤鵬是要出天的,他凝聚著的便是混沌中自由的力量,又怎會願意在這天地洪爐中苦守。會元之厄中,一次次死而復生、生而復死,有什麼樂趣可言。

而這一會元,鯤鵬也自然看出了不同,故此才會叫陰陽尋悟空出天,這個不同之處,悟空已然尋出了答案,便是要去通天河中驗證的,他隱隱覺得,成功的把握……極大!

“那半個又是誰呢?”悟空問道。

陰陽道:“那半個,便是上古燃燈佛,燃燈佛號稱盤古氣息所化,其實也算無根,但他終究有跡可循,因此只算半個好了。”

“另一個便是這龍樹和尚?”悟空問道。

“不錯!”陰陽重重點了一下頭,“我和鯤鵬相處日久,得他傾囊而授,這點是絕不會看錯的。這個和尚,絕對是沒來由存在於這天地間的。他生之前,連同他的魂魄造化,在這天地中都尋不著半點痕跡!”

陰陽這麼一說,悟空終於懂了。陰陽的意思是:天地中造化並非恆定,可由許多種方式衍生而出,但這個龍樹和尚的造化,卻不是天地之內的造化生出來的,更不是造化之精轉化而來,而是……憑空生出?

笑話,怎麼會有憑空生出這一說?想到此處,答案昭然若揭,難道這個龍樹和尚,是來自天外的嗎?

悟空剛才還認為,天外之人不應參與天地洪爐內部的事情才對,但陰陽提出的這個問題,卻除此無解,那個天外之人,為何要造出一個並無法力的龍樹和尚呢?

悟空晃了晃腦袋,本來出天之事便讓自己頭疼,現在龍樹和尚的事情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陰陽見悟空糾結,笑道:“我只想什麼便說什麼而已。”

悟空倒也瞬間想通,道:“即使如此,那他絕非等閒之輩了,我還顧念他作甚,任其生滅,總之會有人管的吧?”

陰陽道:“就算無人管,你也不必管。”

悟空一怔,呵呵笑道:“好!不管便不管!”他心中釋然,便不再看龍樹和尚一眼,和陰陽一直奔通天河而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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