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見這毗盧屍佛詭異,便將黎山聖母召了回來,道:“你聽誰說過屍棄佛?”聖母道:“彌勒尊者曾說過,但亦知之不多。”

玄女道:“他之前也只尋常,在這佛門地獄中,修為何止倍增,這自然與這滿地佛屍所誦的怪異經文有關,若將這些佛屍都殺了……”

“都已死了,如何再殺?”黎山聖母問道。

“豈不聞身死魂遊,魂死神遊,神死萬事皆休。”玄女淡淡道。

黎山聖母自然知道,原來玄女之意,是要將這些佛屍徹底從世上抹去,便連轉生輪迴的資格都不復存在。想到此處,黎山聖母心中一凜,但凡神仙殺人,輕易不會滅人魂魄元神,自然有深仇大恨者要另算了。這些佛屍,雖充當了幫兇,但一個個都是嘍囉而已,看來玄女今日是決意要將佛門地獄連根拔起了。

玄女乃是黎山聖母之師,她自然嚴遵不誤,於是召集燃燈手下黃衣尊者羅漢,又往那些佛屍中間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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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燈環顧四周,卻不見元始天尊三人身影,便問玄女道:“三清去哪裡了?”

玄女放眼一望,只見等活地獄極南處,遙遙可見一座絲毫不起眼的山峰,三清正在此山峰上空,分作三才方位,六隻手掌向下虛罩,似是此峰之下有極厲害的東西。

玄女起了好奇之心,便對燃燈與地藏道:“纏住毗盧屍佛。”她只一閃身,便到了元始身邊,向峰底掃視,這一看非同小可,只見峰底端坐一尊金色大佛,足有六七丈高。這尊金佛雙目緊閉,不知死活,看身軀姿態,似是勉力要站起身來,卻又被三清使法力死死壓住。

“這是哪個佛祖?”玄女問道

元始凝重道:“外面那個是毗盧屍佛,這個才是屍棄佛!”

玄女詫異道:“你怎知道?”

元始道:“此術,我略有所聞,屍棄佛,其實乃是毗盧屍佛煉出的佛屍。這金身之下藏的是什麼,你應能看得出來。”

玄女凝神透過金身看去,金身之內,赫然臥著一人,這人盤膝而坐,恰恰居於此巨佛丹田處。玄女自然看得出,這人也只是一具屍體而已,但她看見這人面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怎麼會是他!”

元始道:“當年他從造化爐中一躍而出,頃刻間化為飛灰,我等自然是以為世間再無如來。後來世尊出世,又有種種端倪,讓我們不得不相信,如來仍在。”

玄女嘆道:“他騙了所有人,當年之死,是假!非但神魂絲毫未損,便連肉身都在這裡。”

元始道:“我卻不懂,他為何舍了這具極好的肉身,而要重建如來三身呢?”

玄女搖搖頭,道:“想必總有不盡如人意之處,憑他性格,無利之事豈會為之?”

既然此具佛身才是真正的屍棄佛,那黎山聖母說的便是錯的,毗盧屍佛不會化為屍身,他是活的,而屍棄佛才是死的。金身之內藏著上一會元如來的肉身,一想就知道,此屍不可小視!

玄女見三清舉重若輕,問道:“如此下去,何時是個盡頭?”

元始道:“因其乃是真屍,故此難殺!我今日回想起來,上會元如來肉身之堅,竟與擎天玉柱有幾分相似。”

“咦?”玄女驚詫道,“你也有此感覺?”

“如此堅固之身,他居然捨得丟棄,可見此刻他正在修煉的第三身是何等可怖。”元始道。

玄女道:“屍棄佛僅一具屍身,並無魂念神識,他因何而動,總要有人操縱才成,毗盧屍佛……是什麼來歷?”

元始道:“你可尋出殺他之法?”

玄女道:“殺之不難,恐有後患!”玄女心中暗想,如來手下佛陀無數,高手如雲,這偌大一座等活地獄卻只派毗盧屍佛一人看守,定有其用意。若非毗盧屍佛暗藏殺招,便是這一座地獄中人,可棄!

毗盧屍佛所修法術,都與屍相關,此獄中佛陀之命,他自然絲毫不加吝惜,便是全死光了,只怕也正好遂了他心意。而毗盧屍佛和這尊藏著上會元如來肉身的屍棄佛究竟有何聯絡?毗盧屍佛明知自己是屍棄佛的操縱者,為何又跑到陣前,他不怕自己被殺麼?

便在這時,那金佛忽地雙手拄地,蹲了起來。三清被一股大力震得向上飄起,皆露出震驚神色,三清合力,那是何等修為。可三人之力,竟然鎮不住這屍棄佛?

玄女笑道:“莫要偷懶!”

元始道:“鎮住他自然不在話下,但總不能將我三人牽絆在此地,還有許多事要做呢!”三人一起發力,又將金佛壓入了地底百丈。

玄女道:“將他丹田處如來肉身取出,才是正道。”

便在此時,毗盧屍佛已握住句芒長生樹,與句芒較起力來。句芒於柔克剛之道極為擅長,毗盧屍佛一身蠻力,都只用到了空處。

眾人圍著毗盧屍佛,卻無多少辦法,連蓐收的金之極力都難傷他,旁人更是試都不用試,即使后土出手,也只能將他困住而已,若要殺之,實難做到。

燃燈緩緩站起,身子一晃到了毗盧屍佛身邊,他身上顯出光暈來,將毗盧屍佛罩了起來。毗盧屍佛呲開滿嘴白牙,對這燃燈陰森一笑,道:“燃燈佛?你也叛了世尊?”

燃燈一言不發,法力到處,燈光如道道金芒,照在毗盧屍佛身上。毗盧屍佛原本一身慘白,在這燈光照射下,卻現出了金色反光。燃燈喝道:“彼所燃燈,或時速滅,或風吹滅,或油盡滅,或炷盡滅,或俱盡滅。天下之光,盡為我有!”

他這一聲喝出,聲未落地,身上光暈盡數收回,而奇特的是,毗盧屍佛身上反光也盡被燃燈所收,這光線流走,不知帶走了何物,毗盧屍佛反被光線照射之處,骨頭瞬間變黑,而後如煤粉簌簌落下。

毗盧屍佛一聲慘叫,手中白骨向燃燈揮來,句芒忙御起長生樹,扯住毗盧屍佛身軀,燃燈一個轉身到了毗盧屍佛身後,又有萬道光芒射來。毗盧屍佛無處可避,右臂一伸,五根指骨激射而出,燃燈避之不及,左手一翻,亮出一個缽盂來,五根指骨當地一聲,落入這缽盂當中。燃燈翻起缽盂,只見這缽底幾被這五根指骨穿透。

燃燈心中大驚,毗盧屍佛這具肉身如何練成的,竟能剛硬如斯!他還要上前,只聽玄女道:“讓我來!”

燃燈退到造化池旁,他也看不見滿池造化,只見悟空獨自閉目坐在池底,偌大一座池子空蕩蕩便只有悟空一人。燃燈不由得唏噓不已,造化一脈,雖緊要的很,但真到了這當口,卻仍是孤獨冷清。

造化神猿自生下來,也沒過幾天好日子,便成了這世間命運最曲折坎坷的一脈,而此天地危難之際,卻又要神猿來救,燃燈看著悟空,心中不禁生出許多憐惜之意來。

玄女到了毗盧屍佛近前,先教句芒將長生樹收了。

毗盧屍佛看看玄女,靜立運功,先前被燃燈光罩蝕成黑色的枯骨漸漸泛出白色來,他這身骨頭,竟如皮肉一般能自行癒合!

玄女道:“你這具肉身,是否得自屍棄佛?”

毗盧屍佛微微詫異,道:“你怎知道?”

玄女道:“除了擎天玉柱,天下哪裡還有這麼堅硬的東西?”

毗盧屍佛一雙怪眼翻了兩翻,道:“毗藍婆菩薩,你也算有幾分見識,歸附世尊,如何?”

玄女冷笑道:“便如汝等一般,做一輩子行屍走肉?你去問如來,他可能令我心服?”

毗盧屍佛聽玄女提及如來,雙目立起,喝道:“不入佛門,那便入我地獄!”他雙臂一合,竟朝玄女抱了過來。

玄女早運起玄空法秘訣,她這門法術使得爐火純青,一眼便看出,毗盧屍佛肉身雖堅硬,但畢竟不如上一會元時如來本身,尚有許多破綻可尋。

玄女輕輕一指點出,一股陰柔之力,沿著毗盧屍佛胸骨縫隙鑽了進去。毗盧屍佛動作忽地滯住,驚道:“你怎知道?”

玄女催著這股勁力,在毗盧屍佛身上遊走。只見毗盧屍佛立時變作一隻扯線木偶,各類詭異動作層出不窮,難以自控。

玄女道:“你若真練成那具肉身,我或許拿你沒有辦法,但此時若要殺你,真是易如反掌!”

毗盧屍佛面上露出恐懼神色,連呼道:“莫要殺我!”

玄女冷笑道:“你要誘我殺你?痴心妄想!”玄女不知毗盧屍佛和那尊屍棄佛有何聯絡,若毗盧屍佛身亡,反而引起屍棄佛劇變,那尊堅不可摧的肉身出世,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哪知便在此刻,自佛門地獄上空,一道微不可見的黑色造化迅疾鑽到毗盧屍佛體內,毗盧屍佛先是一驚,而後面上露出欣慰神色,身軀向後倒去,死了。

玄女大驚,這絲黑色造化來得恰是時候,必定與如來脫不開干係,而如來在此刻殺了毗盧屍佛,定然是有更厲害的後招使出。

玄女立時想到一事,於是近了毗盧屍佛屍身,來尋他元神魂魄,只見頭骨之中,毗盧屍佛神魂一閃,玄女伸手去捉,這神魂竟如虛無之光,忽地不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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