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儲秀日夜
得,越想越不靠譜了……停!
他沒有說話,繼續吃他的飯。
敵不動,我不動。璇璣也繼續閉口當啞巴,看他吃飯,才想起自己貌似從早到晚半粒米也沒下過肚,不想還好,一想便餓。
惡作劇的心驟起,伸手到他舉箸的小碟中拈了顆肉粒塞進嘴裡。
龍非離不意她會這樣做,微微怔了怔,皺眉訓斥道:“又髒又野。”
璇璣冷哼了聲,看他舉箸往另一碟子去,又繼續搗蛋。
龍非離放下箸子,挑眉看她,璇璣趕緊趁機把其他幾碟也汙染了……損人不利己,一拍兩散,嘴角笑得歡愉:“臣妾還沒吃飯,餓了。”
龍非離一笑,啖了口茶,“那這些飯菜,朕賞年嬪。”
璇璣黑線,你吃過的賞我……
“謝皇上,那臣妾打包回去吃。”
“打包?”
“飲食文化,你不懂沒關係。”
“現在吃。”
“現在談正事要緊,皇上還沒示下想要臣妾怎樣做?”
“先吃飯再說。”
“……”
璇璣咬牙瞟了男人一眼,他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眸裡亦同樣一片愉悅。她暗罵自己作孽,沒事去叼他的東西來吃幹嘛。
盛飯的是個精緻的小石鍋,他用過的碗,很乾淨,幾個小菜吃得也不多,她盛了碗飯,才意識到沒有椅子,四下看了看,都是精美厚重的檀木椅,總不成站著吃吧?
腰上突然一緊,人已被扣進男人結實溫熱的懷中。
他的手掌輕按在她的腹部上,背後,淡淡的聲音透過衣衫傳來,“菜快涼了,吃吧。”
這句話有幾分溫情的錯覺,璇璣心裡突然有絲難受,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咬了咬唇,悶聲不響扒起飯來。
他的手便在她肚腹上有一下沒一下撫著。
反正在他面前,她從無任何淑女形象可言,也確實餓了,便不管吃相,大口吃飯,風捲殘雲。突然想起在學校有一回到食堂吃飯,不知怎的與林晟坐到一桌,人家有女朋友在旁,和她也不熟,自是無暇管她,但那頓飯卻是她有史以來吃得最慢最細嚼慢吞的一頓……想想好笑,撲哧一聲便笑了。
龍非離正拿了本書在看,聽得她在笑,伸手便板過她的臉,“笑什麼?”
璇璣一怔,攤攤手。
“龍非離,我飯還沒吃完呢!”
“做完再吃,朕給你傳些愛吃的。”
什麼叫做完再吃?這種話他竟然也說得毫不忌諱。一陣暈眩,卻是她的身子已經陷入溫軟清香的被衾,她微微側過頭,他粗重的吮吻便落在她的頸項上。
璇璣咬牙,“鳳鷲宮那裡——”
“到底行不行,不行今晚不做了!”璇璣也顧不上禮儀廉恥了。
“一晚你便想換兩事?”龍非離一勾嘴角。
璇璣怔愣了下,順著別人下的套子進去,道:“那要怎樣?”
“直到朕不想要你為止!”
是夜,二更天,華音宮。
太后寢殿偏廳,內侍悉數被遣下,只有玉釦子侍候在旁。
座上三人,太后,紫寧王爺龍立煜,還有太后胞弟溫如凱。
溫如凱冷笑道:“煙雨樓內,皇帝是越來越不把溫家放在眼裡了。”
“他過去辦事,看得你等狎妓頑歡,豈不惱火?如凱,別怪哀家說你,你那三兒愚不可及,被打了也是活該!”太后目光徐徐落在膝蓋十指上,指甲鮮紅,鳳仙汁液未乾,在微昏的燈火下,紅似血。
龍立煜微一沉吟,“母後,舅舅,你們道龍非離到那煙雨樓做甚去?”
太后輕笑,“也許確是以為有刺客行蹤,也許是幌子,誰知道。”
一旁的玉釦子聲音尖細,“回王爺,只是那刺客的行蹤並不可靠,奴才還在這呢。”
這話一說,太后立刻笑罵,“貧嘴。”
卻原來,當日在年府與龍非離交手搶奪羊皮圖的正是這玉釦子!他受命太后也是為那路線圖而去,只是年相藏了真假二圖一謀太后這邊也並不知曉,太后探子探得的也是那假圖的位置所在,後遣了玉釦子去竊。
當晚,玉釦子看到龍非離從年相書房走出,以為是皇帝的人,龍非離又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武功路數,玉釦子絕沒有想到與自己交手的竟是皇帝。
而若當日教玉釦子奪下龍非離手中的圖,則他們拿回的便是真圖。
溫如凱微微皺眉,“姐姐,你似乎並不焦灼。”
太后眸光一抬,盯著溫如凱道:“哀家當然不急,現在形勢看似難定,但一旦西涼與匈奴開戰,這情勢必定徹底逆轉過來。年永華狼子野心,與匈奴早有勾結,他義子年頌庭手握重兵,戰亂不反更待何時?”
溫如凱頷首,目光陰鶩,“兩敗俱傷最好。”
龍立煜笑道:“舅舅莫慮,龍非離要打衛國戰要拿下年永華,這兩敗俱傷的局面是必然的。”
“煜兒,”太后瞥了一眼龍立煜,“你也不可掉以輕心,規行矩步,不可處處衝撞皇帝;他日事成,你把他怎麼著都行,但萬不可此時便失了分寸。”
龍立煜點頭,“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姐姐,”這時,溫如凱壓低聲音道:“這幾年來,皇帝黨羽漸豐,又似乎有意不遏制年永華,逐步架空我們在朝中的勢力,你說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太后眸光一挑,冷笑道:“皇帝與哀家暗鬥,但哀家是他生母,這朝廷上百官在看,這天下百姓在看,他素有溫厚之名,又豈會做絕?當年知道那事的人已然死絕,他又從何處得訊?他也只道哀家甚愛煜兒,只道哀家想儲存溫家勢力,但暫還不至於想到哀家虎毒噬親子。”
“嗯,姐姐所言有理,玉致那事,方楚凡怎麼說?”
太后悠悠道:“哼,方楚凡是什麼心思,外姓藩王三人中,他先祖出身地位最低,如今想攀個最受寵愛的金枝玉葉,在三藩中抬頭,哀家便成全他,給他個人情,另許他些好處,日後煜兒稱帝,玉致也是煜兒的妹妹,到時再封他一郡。他權名雙收,何樂而不為?到時起事,他焉會不助哀家?”
三更,燈光越發昏暗,此時龍立煜與溫如凱已離開,華音宮偏廳上只餘太后與玉釦子。
“玉釦子。”太后慢慢開啟微闔的眼皮,“你與哀家過去彘室看看。”
“奴才遵旨。”玉釦子細聲道,太后把手搭扶上他遞來的手腕。
微弱的宮燈把兩人的身影拉得又黑又長。
誰會想到西涼的太后的寢宮裡會有這樣一個稱作“彘室”的地方。
十數燭臺,倒也照出一室明亮,不若剛才甬道上的黑暗,這是寢宮地下深處的一個房子,裡面鋪陳簡單,角落處一方柵欄牢子,四周牆上掛了些刑具。
這倒沒什麼,只是那牢子外面卻有一個黑青圓口大缸,燭火點亮一剎,映出缸口上一張人臉,頭上光禿,眼渦處黑紅空洞,滿臉疤痕,疤中翻出一絲絲紅肉,駭人之極。
這是一個人彘,手腳被剁,醃入酒缸中,眼珠被挖,一張臉皮被千刀萬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