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凱聞言,身形微頓,看向龍非離。

幾人適才交談並沒有刻意掩飾音量,臨窗桌上眾人卻已是大怒,座中一名綠衣青年手拍桌案,憤怒而起,揚手指向龍非離,冷笑道:“哪裡來的紈絝子弟,爺的座兒豈容你能打主意,你可知爺是什麼人?”

龍非離淡淡瞥去,沒有出聲,旁邊的龍梓錦已然低笑道:“紈絝子弟總比那些個破落戶好,一張小桌七八人的座次,偏要均出十數人坐,侍候的丫頭跟著,連個座子也沒有。”

龍梓錦是什麼人,眼色一向毒辣,幾言便點出對方詬弊。

不說青年,此時幾名上了年歲的男人也動了怒意,灰袍老者旁側一名青衫男人一下冷了眉眼,他身旁的粉衣女子已拂袖站起,嬌叱道:“爹爹,我殺了他們!”

她說著,袖子疾揚——朱七隻看見粉衣女子旁邊的綠衣女子煞白了臉色,驚道:“姐姐,手下留情,那夫人身懷六甲——”

少女的聲音未競,一片金光已飛射過來,朱七大驚,下意識抱著肚腹,怕傷了肚中那人的孩子。她手剛撫到衣衫上,身子已被人抱進懷中,數個身影疾閃,她腦中微眩,卻見夏桑和陸凱已擋在她與龍非離前面,旁邊,龍梓錦也將霓裳攬進懷裡。

玉致皺了皺眉,她本有武功在身,夏桑和陸凱又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些金針還沒近身,已教二人揮散了去,根本便傷不到她半分。

她脾氣一向甚好,這時也不由得動了怒氣,“死丫頭,且不論那僅是一個座子,我嫂嫂已好言向你們賠禮道歉過,你卻想要咱們的命?”

對座一眾人,看著被碎成粉末落地的暗器,都震驚於這兩名看似是護衛的武功,卻並不知道夏桑和陸凱這輕輕一擋,用的也不過是一二分功力。

朱七暗說不好,果然,腰間男人的手略略收緊,聲音已寒涼到極點。

“剁了她的手。”

“是,少爺。”

陸凱微微欠身,身形一動,已向那粉衣女子躍去,後者大驚,白了俏臉,幾名老者臉色一整,閃身護到她前面。

“好個林家,自身禍端深重,怎又惹上了人事?”

突然一道聲音破空而來,尖刺嘶啞,便像有什麼東西哽塞在那說話之人的咽喉,讓人心生寒顫,極不舒服。

朱七一怔,從龍非離懷裡斜斜瞥去,卻見一名頭戴書生方巾的中年男子站在酒肆門口,背後直挺挺站了多名青壯男子,他唇角笑意吟吟,雖說是笑,那弧光全卻異常冷薄,眸眼爍著幾分詭譎。

被喚作林姓的一眾人臉色頓變,駭怕之色立刻從眼角眉梢漫開,朱七奇怪——不知這突如其來的男人到底與這一家子有何毗聯?

“陸凱。”

龍非離聲音中已透了分薄薄的不耐,陸凱不敢怠慢,伸手向橫亙在粉衣女子身前的老者抓去,綠衣女子大驚,哀求地看向朱七。

朱七心念她剛才出言勸說,想勸下龍非離,剛張嘴,卻只覺腹痛如絞,她抓緊龍非離的手,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龍非離眉峰一沉,迅速將她攔腰抱起,霓裳掙脫龍梓錦,走到朱七身邊,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替她切脈。

“怎樣?”龍非離眸色愈沉。

霓裳微微蹙眉,道:“想是適才受了驚嚇,動了胎氣,少爺,按霓裳之見,還是讓夫人先行躺下稍作休息,霓裳再開一帖藥與夫人服下為宜。”

龍非離撫了撫妻子的發額,一頷首,夏桑已擒住小二,喝道:“最好的客房,帶路。”

這瓊杏樓既是酒館也是客棧,剛才一幕,那小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心裡懼怕,櫃檯前掌櫃亦然,朝他驚顫一點頭,小二忙道:“公子,夫人這邊請。”

那邊,陸凱手下動作不停,三名老者已呈敗勢,眼看幾名年輕男女便要加入戰圈,這時,除去注意到那綠衣女子哀婉地凝著她,朱七心裡微一咯噔,她看到那名異域丫鬟盯著龍非離。

朱七突然明白,從一開始,龍非離的心思就並不在那林姓眾人裡,而是在這名丫鬟身上。

為什麼。

腹中疼痛並不太劇烈,卻讓她仍無法按常思考,只能低聲道:“我想睡一睡,但不希望有一分吵鬧,可以嗎?”

男人沒有作聲,她眼中是他沉騖的臉色。

“嗯。”

最終他伸手再次輕輕搔抹過她額上微溼的發,朝陸凱瞥去。

陸凱收回掌勢,往後一躍,那幾個男人卻已萎頓在地。

在男人懷中上梯微微的顛簸裡,她看到綠衣少女攙著那搖搖欲跌的粉衣女子,旁側,那美麗的丫鬟神色複雜地看著龍非離。

卻又聽得誰的聲音驚喜傳來:“淳哥,你帶人過來了,這下再也由不得他們作惡!除去這青蓮教的惡徒欺我林家,適才還有人要斬我的手。”

似乎是那個粉衣女子在說話。

耳畔,腳步聲颯颯,急遽又渾厚,似乎又有什麼客人急至這樓肆。

頭枕軟衾,神識有些昏沉,聽得霓裳低緩掠過,皇上寬心,娘娘的身子不礙事。

迷迷糊糊的被喂了些藥,溫暖的大掌按在她額頭拭著汗水,她終於睡了過去。

朦朧間,頸窩細癢,睡意頓時被揮退幾分。

“小七。”

她慵懶地躺在他一側臂上,臉上熱熱的,想來也是紅暈未消,他支肘下頜,鳳眸淺眯,目光巡視在她的眼,鼻,唇上,那眸裡,卻仍有幾分深暗和不贗足。

她羞澀之極,扯了被子往臉上蓋去。

他卻不讓,劈手將被褥奪過,覆到她腰上,她身上僅鬆垮著一枚肚兜,肌膚可見。

他的眸光似乎又深了幾分,伸手撫上她的肚子,細細挲著,三四個月已初見形狀,還不大,卻也雪白渾圓。

朱七心裡一暖,往男人懷裡偎去,低道:“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突然想起,這可是經典問題,她咋就給忘了,不由得撲哧便笑了。

龍非離微微揚眉,“若是女兒,就一直生到有兒子為止,若是兒子,就這樣吧。”

朱七一怔,隨即惱了,“死耗子,你重男輕女,我偏要生女兒。”

“哦,”龍非離唇角一勾,“女兒麼,那朕每晚都翻皇后牌子便是,直到朕有了太子。”

朱七又羞又惱,翻身坐到男人肚子上,正要好生“侍候”他,卻聽得敲門聲傳來。

幾分急遽,卻又輕微謹慎,幾乎便不可聞。

“爺。”

聽聲音是陸凱——她從男人身上翻下,便要去下床去開門。

腰上一緊,卻已教男人攬回懷中,她一愣,龍非離眉眼已攏上一層不悅。

她恍起什麼,趕緊拉起被子將自己裹緊。

龍非離慢條斯理下床穿衣,她捂在被子中,看他瓷白如玉精瘦結實的肌理,窄腰寬背,完美啊完美,她的男人——她得意小聲的笑著,龍非離回頭警告一瞥,她不敢再捻虎鬚,將被子拉高,把自己妥妥當當藏在被褥裡。

約是怕驚擾到她,陸凱的聲音很小,“爺,那林家小姐想與夫人一見,奴才只說夫人已歇下,不知何時起喀,讓她明日再來,但她來回數次,臉有急色,奴才冒昧,請爺恕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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