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樂陽王府
莊清為人雖孤傲,卻極為忌憚龍非離,夏桑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他對夏桑倒也畢恭畢敬。此時正設宴款待夏桑,共討營救公主之法,為顯示敬重之意,把府中一班姬妾也叫了過來相陪。
莊清讓樂陽縣的縣令陪在一旁,喚新納的第十個小妾月姬給夏桑斟酒,又吩咐丫頭給內務府的其他人侍酒。
瓊脂白玉般的纖手扶執著酒壺子,瑩瑩生輝的翡翠鐲子垂在皓腕上,粉色的翡翠,裡面流動著雲煙淡淡的朦朧,一團墨綠,點綴煙雲峰巒,越發顯得美人如玉琢,手白似雪燻。
夏桑本與莊清說著話,此時卻猛地擒上月姬手腕。
月姬“呀”的一聲叫了出來,酒盞翻推,桌上一時狼藉。
“夏總管,莫不是本王的小妾哪裡開罪了您?”莊清眯了眯眸,乾笑出聲。
夏桑撤了手,眸光微動間忙道:“是夏桑失宜了,莊王莫怪。只是夏桑敢問十夫人一句,這鐲子夫人是從哪裡買來的?”
月姬聞言,眼神閃爍,支吾了一下才道:“回總管爺,這鐲子是妾身在郡裡玉寶軒購得的。”
夏桑勾唇輕笑,盯著那鐲子又看了好陣子,淡淡道:“夏桑早聽說這樂陽郡是富庶之地,朝中不少大人更說當加郡裡賦稅,皇上卻說莊王也不易,這加稅之事莫要再提。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樂陽郡確是富足之極,莊王闊綽,光是十夫人這只雲裡玉翠便值數十萬兩銀子了。”
月姬臉色頓變,莊清的夫人與其他的小妾立刻便齊刷刷看向月姬,滿臉嫉妒之色。
“夏總管,您說這鐲子價值數十萬兩?”莊清眉頭緊皺。
夏桑一頷首,道:“這鐲名喚雲裡玉翠,端的極是奇巧,玉中含字,喏,莊王,您看那團墨綠中可是隱隱套有一個玉字?”
莊清抓起月姬的手一看,果見一個“玉”字若隱若現的在那鐲中雲墨處流動。
月姬臉色霎白,莊清大怒,一個耳刮子扇到她臉上,“賤人,還不快說這鐲子是哪裡來的?”
月色朦朧,樂陽郡會樂陽縣大牢。
幾個獄卒喝著老酒,在桌上推牌九。
“狗娘的,又輸了!”一個獄卒往腰上一扯,把錢袋狠狠擲到桌上,仰頭連連喝了幾口老酒。
其他幾人分著銀子,哈哈大笑,一人道:“老王頭,你這月的俸銀都孝敬給兄弟們了,今晚值完夜你回家抱你婆娘,咱哥兒幾個可是要到那怡湘閣睡姑娘去嘍。”
那輸了錢的獄卒冷哼,啐了一口,坐到一旁抽菸杆兒。
牢房很靜,雖說囚著不少人,但更深夜黑,日間折鬧得極為兇的囚犯這時也全然安靜了下來。
突然,一道聲音從距幾人極近的牢房裡幽幽響起,“這煙,我也想嚐嚐。”
幾個獄卒互望一眼,往那牢房看去,只見一名妙齡女子倚坐在石床上,媚眼如絲地望了過來。她容顏豔麗,紅唇微蠕,這一顧盼間,眾人只覺得心裡俱是一酥。
這女人是匪賊,是名重囚。說來她也極大膽,好劫不劫,偏要去動那樂陽縣縣令的母親,老人家省親回府,路過密林被盯梢上。
本來藩王、縣令早與各個山林的盜匪協好,只要盜匪每月繳納相當的金銀,便不多加干涉,而這匪盜搶劫來往商旅,卻不會動這官家眷屬。那女匪不知是初來乍到還是怎麼著,竟然單槍匹馬去劫老太太。
老太太身邊有人,乃是縣令派在身邊保護老母親的好手。女匪不敵,最終被擒。若非朝廷有大人過來,藩王讓縣令去相陪,縣令今晚必定就處置了這女匪。
那獄卒遲疑了一下,拿起煙桿站起來。他剛喝了幾盅酒,酒氣上了來,加上旁邊幾名同僚又在起鬨,三下兩下便走到牢房前面。
女人步子嫋嫋走了過來,獄卒身子緊貼在鐵柵上,探手進去,眾人一動不動盯著,又說些汙穢話兒調笑,突然一聲慘叫,只見牢門前的獄卒轟然倒地,胸上插著一支匕首。
眾人大吃一驚,牢門已倏然開啟,女人笑吟吟地走了出來,把玩著手中的鑰匙。
幾個獄卒執起兵器便衝將過去。
身影閃爍間,數名男子盡數被打翻。女人輕輕笑著,往大門走去。
“想逃?”
門口傳來的一聲喝斥,女人臉色頓變,一個短鬚中年男子領著數名獄卒走了進來——這男子正是在林間把她擒獲的人。
“大人今晚到藩王府陪朝廷來的貴客吃酒,特意讓我看著,你冒犯了老太太,豈能容你逃脫?”男子挑眉冷笑。
女子也不打話,俯身拿起地上獄卒的刀,身形一閃,已向男人攻去。
隨男子同來的幾名獄卒根本便不用動手,喂拆數十招,女子已教男子擒下,扭住雙手。眼看男子便要把她推進牢房,女子咬牙,雙眸充滿不忿,突然,背後執著她的手驀地跌開,耳畔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她一驚,扭頭去看,只見男人已昏倒在地上。
門口數名獄卒竟也倒了地。
燈燭陰影裡,一名青衫男子卓然而立。
她蹙起秀眉,不由自主問道:“你是誰?為何要救我?”
男人淡淡道:“別多話了,你走吧。”
“不行,我這人有恩必報。”女人緊盯著青衫男子。
一聲輕笑,男子從燈火的陰影裡慢慢走了出來,女人微微怔住——這個男人真好看。
眉宇疏朗,眸似星漆,唇紅齒白宛然是一名清俊雅逸的少年郎,然臉似刀刻稜角分明,一身青衣如松,給人一種極沉著穩健的感覺。
他眸含笑意,“姑娘,你連自己也保不住,如何報恩?”
女人名冷珊,生性高傲,一聽他這話不禁微微來氣,她知他武功極高,自己甚至還看不清他用的是什麼兵刃或暗器把地上的男子制服,又在轉目間把門口數名獄卒無聲無息放倒,但實際上,她並不用他救,因為她家中與藩王也是相識的,她父兄是這樂陽郡中名頭最響的匪盜之一,佔山而處,手下強手極多。
她與父兄慪氣,憤而離家,後卻在林間遇上縣令母親,她心中正氣悶,便動手去劫那老太太,焉知她身邊藏有好手,自己反倒失手被擒。
若她說出父兄名字,那縣令也不敢動她,只是她還與父兄撤氣,才惹來一身牢獄。
此時聽男子一說,激起心中火氣,正要反唇而譏,卻見男人眉目如畫,眸含淡笑,越發俊逸如雲風,心裡竟是莫名喜歡,到口的話便成了“敢問公子姓名”。
“夏桑。”
男子淡聲道來。
“夏桑。”冷珊放在嘴裡一嚼,目光如灼盯著夏桑,又舊話重提道:“你為何要救我?”
“我歡喜便救了。”夏桑唇角一展,突然又微微擰了眉,“有人來了。”
男人輕淡一句話,眼角眉梢卻風華別具,冷珊心中一蕩,怔怔盯著他看,冷不防他一握她手腕,“跟我來。”
腳下閣樓屋簷似閃,冷珊這才知道這男子不但武功高明,這輕功也極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