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龍非離這一天一夜裡耳鬢廝磨,清楚知道龍非離並不喜歡這女子,不過是與自己容貌相似,才帶了回去。

夏桑辦事仔細,那晚宛儀從儲秀殿慌惶出走,因龍非離沒有明令怎生處置這,便給她安排了住處,又派遣了數名太監和粗使宮女與她使喚。

但其他人並不做此想法,因為年家之事已是擺在面上,倒認為皇帝是喜歡這歌姬宛儀的風情,也以為那晚皇帝已寵幸了她,宛儀念及臉面,自是不會與他人說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宛儀不知道,她本沒有機會被獻給龍非離,方楚帆到帝都之前,聽得訊息,知道皇帝極寵年妃,並物色了個容顏與年妃相仿卻比年妃更嬌媚的宛儀,擬獻給皇帝。

後來,年頌亭的事情發生以後,與所有人猜度的一樣,他以為皇帝對年妃只是利用,便取消了把宛儀獻上的念頭,哪知道,龍修文曾暗中到他的驛館去,把他迷昏,讓手下的人易容成他的樣子與龍非離換取蒼龍闕,在驛館裡看到宛儀。

壽筵上,璇璣沒有出現,龍修文知道璇璣與龍非離鬧翻,便把這茬兒提出來,好讓方楚帆獻上宛儀,藉此讓二人關係更加惡化。

今日安瑾請了宛儀到御花園去吃茶,到了這八寶亭中,才知道安瑾把華慧二妃也請了過來。安瑾是過氣的妃子,華妃慧妃並不放在眼裡,只是看皇帝對這宛儀似甚有興趣,也想知其底蘊,才過了來。

宛儀更不知道,安瑾為人心機甚重,昨日看龍梓錦與夏桑來請璇璣,並沒想到是龍非離病重,臆測的反是皇帝又有什麼安排要借璇璣之手對付年家。她一直記恨璇璣,今日本還差人去鳳鷲宮請璇璣過來,有意用宛儀來氣她,哪知婢女回來一報,才知道璇璣不在寢宮,以為璇璣只是碰巧出了去,哪知道璇璣昨日清早過了儲秀殿便整夜未歸。

幾個人閒聊著,恰巧蝶風和翠丫經過,安瑾計上心來,便讓婢女把二人宣過來與眾妃見禮。蝶風與翠丫看璇璣一晚未回,本想到儲秀殿探探訊息,哪知碰上了安瑾等人。

安瑾突然發難,道宛儀身上佩著的玉佩怎不見了,便讓大婢阿詩去搜蝶風和翠丫的身,阿詩會意,她以前便掌摑過蝶風,與蝶風素有嫌隙,這時更恨不得把蝶風二人往死裡整,便假意從蝶風身上搜出安瑾剛暗中遞過來的玉佩。

華妃慧妃怎不明白安瑾所想,兩人素惡璇璣,心想今日既沒有整治到璇璣,拿她的丫頭來解氣也好,便合著做了這場戲。

宛儀模樣溫順,但久歷風塵,自是明白怎麼回事,便靜默著由幾人欺侮了璇璣二婢去。及至璇璣出現,她看到璇璣的模樣,突然想起那晚皇帝的話,只怕皇帝當時說相像之人便是這位年妃,若是如此,皇帝對年妃的愛寵則極深,她心裡暗暗吃驚,便忙出來打圓場。

“宛儀妹妹心慈,這可不行!”安瑾冷笑,“這等惡奴若不教訓,他日必成禍患。”

璇璣在一邊低聲問了蝶風事情經過,又看了看阿詩手上捏著的玉佩,已有了還蝶風二人清白的計較,她剛要說話,哪知華慧二人察言觀色,怕璇璣已瞧出什麼端倪,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華妃冷笑道:“替本宮把年妃捉住。”

幾個太監還在遲疑,慧妃笑道:“有什麼事本宮和華妃娘娘擔待著,還是你們認為年妃娘娘的名位比本宮和華妃娘娘還高?”

她瞥了璇璣一眼,“妹妹在自己宮裡怎樣本宮不管,但在外縱容婢子胡來,本宮可不能不理,任你欺了新來的妹妹去。”

眾人這時哪還有分毫猶豫,幾個宮人把璇璣雙手扭扣住,道:“得罪了,年妃娘娘。”

眼看華妃的內侍揚手便要往蝶風打去,璇璣知道慧妃二人以勢壓人,此刻即使有理也說不清,沉聲道:“你們胡亂誣衊我婢女,便不怕皇上怪罪嗎?”

“皇上?”安瑾輕蔑一笑,“年妃娘娘,你看皇上會護你還是護宛儀妹妹?”

她朝阿詩使了個眼色,阿詩心領神會,假意站立不穩,“哎喲”一聲,身子微斜,往璇璣狠狠撞去,璇璣肩手被多人制住,無法退避反抗,幾名內侍手一鬆,她已被撞倒在地。

凝著這一幕,八寶亭後方一名女子唇上微揚,身旁的貼身丫頭笑道:“皇后娘娘,您不過去看熱鬧嗎?”

皇后收住笑意,淡聲道:“皇上的心意,本宮還琢磨不透,萬一押錯了寶呢?本宮有龍嗣在身,誰也不懼,年妃這趟渾水有人趟,本宮只管看戲便好。”

她說著,突然微微變了臉色,遠處數道身影急步向八寶亭的方向走來,她稍厲了聲音,“快走,是皇上。”

八寶亭外,眾人還未及反映過來,前方一道酷冽的聲音已冷冷響起。

“把那賤婢拿下。”

隨著兩道灰影一閃,阿詩駭叫一聲,已教兩名禁衛捉住肩臂,龍非離臉色暗沉站在各人面前,華妃等人大吃一驚,立刻下跪見禮。

龍非離冷冷一笑,正要把璇璣扶起,有人卻比他更快,那人把璇璣扶了起來,吃驚道:“嫂嫂,你的臉流血了,本來臉蛋兒就還沒恢復,這下又破了相,要是我九哥不喜歡你了可怎麼辦?”

璇璣看著眼前笑嘻嘻的玉致,不必往臉上摸去,便知道只是輕微擦傷,那邊,有人卻怒了,“徐熹,把那婢子雙手斬了。”

安瑾早已慌亂得失了分寸,顫抖著道:“皇上,請聽臣妾說,是年妃娘娘她縱容婢——”

“朕現在就是不問對錯!”龍非離冷笑,瞥了徐熹一眼。

璇璣一怔,心中一動,剛意識到龍非離要做什麼,他臂膀一探,已將她摟進懷中,把她的頭按到自己胸膛上,璇璣心頭亂跳,耳邊是凌亂驚慄的叫聲,還有淒厲的慘叫嘶嗥。

她拉開他的手,顫抖著從男人懷裡抬頭,只見地上紅豔的血水裡,兩隻手掌赫然斜躺著,一枚翠玉在其中一隻微屈的掌裡露出大半,本是白膩玉手,此刻斷口血肉模糊——她胸口一悶,差點沒嘔吐出來。

一旁縮在夏桑背後的玉致乾嘔不已。

阿詩橫躺在地,頭髮汗染盡溼,已昏死過去,除去安瑾臉容慘白,跌在原處不識動彈,華妃,慧妃還有那宛儀早退到了後方。

無人不煞白了臉色。

龍非離淡淡吩咐道:“剛才對年妃冒犯了的內侍,一律杖刑五十。”

他話音一落,已有禁軍走了上來,把幾名簌簌發抖的太監捉拿了下去。

璇璣嘴唇微動,蝶風和翠丫正互相扶著起來,蝶風眼尖,看到龍非離輕輕遞過來的目光,把翠丫推到璇璣面前,翠丫有點不知所措,低聲叫喚了一句,“主子。”

看到翠丫眼睛上的傷,求情的話咽了回去,璇璣從龍非離懷裡走出來,上前摟住翠丫,又握上蝶風的手。

眾妃誣陷蝶風二人,本理虧在先,但龍非離卻說了一句“不問對錯”,誰不心驚?就是說,即使錯的真是年妃,他也護著她,那末,若錯的是她們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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