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戰楓淡淡一笑,青鸞的心意他明白,父母也極喜歡她,只是她至於他,只有兄妹之誼,再說……他下意識地摸上一側胸肩。

幾人上得去,青鸞也不打話,直接掀了簾帳子就進去。只見一桌,六人,均是黑衣打扮,甚為奇怪的是其中一人,頭上卻帶了枚竹笠子,黑紗垂下,把整個面容都掩蓋住。

青鸞冷笑,“我還道什麼人?原來是一醜八怪。”

座中等人正是慕容沛一行,眾人正準備用膳,慕容琳臉上並沒有遮掩,需知女子都極愛惜容貌,她一聽,勃然大怒,手掌一拍,桌上一盞熱茶已向青鸞傾潑而去。

青鸞撇撇嘴,身形一閃避過。

“雕蟲小技,不過爾爾——”她話口未畢,一聲尖叫已從喉間發出,只見另一盞滾燙的茶水從另一側傾潑過來,卻是慕容沛出了手,剛才不過是聲東擊西小計。

慕容氏等人大笑,彈指之間,眼看青鸞已是避無可避,一股掌風陡然摧來,也不見如何凌厲,卻恰到好處,把那茶水盡數逼回,慕容琳心中一凜,立刻閃身避開,茶水便灑到她旁邊的竹笠人身上。

水珠燙熱,那人竟也一聲不吭。白戰楓微微蹙眉。

慕容沛一驚,慕容氏祖輩是仙硯臺的人,後貪戀紅塵繁華,叛出仙硯臺,所修武功終未能至臻境。

但憑著仙硯臺的武學底子,他行走四方以來,除去龍非離,再未遇敵手,不意這裡竟有人武功如此之高。

那邊,慕容琳已變了臉色,又驚又疑地打量著出手的白衣男子。

這人正是白戰楓。他本無意惹事,但看對方出手凌厲,不由得微微動了怒,茶水滾燙,又是激射向青鸞的頭臉,那一下若中了,怕是有得青鸞生受。

慕容氏兄妹是睚眥必報之人,伸手一招數個手下,兩人眼色一換,手已按到劍柄上。

青鸞一張俏臉漲紅,怒道:“咱們還怕了你們不成?”

白戰楓淡淡看了對方一眼,突然朝旁邊的顏舒望道:“那戴竹笠的人被人點了啞麻二穴,舒望,你過去解一下。”

“豈容你胡來?”慕容沛冷笑,一劍便朝白戰楓刺去,白戰楓微微一笑,袖子輕拂,把青鸞推開。

他的身影穿梭在眾人當中,竟把慕容氏兄妹與三個黑衣人的招數全數攬下,讓顏舒望去替那個奇怪的竹笠人解穴。

手在竹笠人身上拂過,顏舒望一凜,這是個……女子?

青鸞好奇心盛,嘿嘿一笑,已欺身過來,伸手一揭,飛快揭開那竹笠人的帽子。

她旋即卻一聲厲叫,嬌臉驚恐失色,“鬼!”

帽子下,那人青絲披肩,是名女子,但那是怎生一副容貌啊?

臉頰兩側刀痕觸目驚心,而最叫人恐懼的是她那佈滿了灰暗花紋的臉,那些花紋竟極似植物的藤蔓,她的整張臉就像教花草蜿蜒在上面!

顏舒望也吃了一驚,便連酣戰中的白戰楓也返身望了一眼。

“林晟。”

輕輕的哽咽的一聲,白戰楓大震,慕容沛慕容琳雙劍刺到胸口要位,他竟差點忘記去避,也許這確確實實是他一生中最紊亂的時刻了。

日夜想念的人竟就這樣出現在眼前,也沒有別的話,甚至那不是他的名姓……

若只如初見。

初見時,她也是這樣在千百人中,在人群中,輕輕喚他。

他與幾人交戰,雖說對方行為歹毒,但到底是萍水相逢,他不想傷人,是以並未用盡全力,這時乍見璇璣之下,他只想趕快到她身邊,只想過去看她。

他掌力一展,這一下,十成內力盡用,掌風到處,慕容沛等人只覺一股兇猛的颶力侵來,竟盡數被逼開。

白衣晃動,白戰楓卻已到了璇璣面前。

他怔怔看著她的臉,在旁的顏舒望和青鸞看著,都大吃一驚,白戰楓這人性子極淡,三人相交二十年了,哪裡看到過他如此刻狂亂憤怒的神色。

“是他們做的是不是?”

聽得他問話,璇璣歪著頭似乎在極力記憶著什麼,最終卻又怯怯地搖頭,茫然道:“我不知道……”

袖中的手要握得多緊,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去把她擁進懷裡?

白戰楓輕輕一笑,心頭的怒和痛卻已湧上喉嚨,他想對她說一句哄慰的話還是什麼,喉結震動,卻偏凝不成聲息。

背後,五四大叫,“舒望少爺,青鸞小姐,還不過來幫手?”

卻是慕容沛等人要向白戰楓攻去,知道自家少爺武功厲害,一直立在門口當路人甲的五四趕緊接下攻擊,這時已險象環生。

顏舒望一凜,招呼了聲青鸞,青鸞應了一聲,咬唇看了白戰楓一眼……心裡微微不安,表哥和這容顏盡毀的女子認識嗎?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她這樣的醜陋,表哥又怎會與她有什麼糾葛?

她精神一擻,趕緊加入了戰局。

“你是林晟嗎?”璇璣畏懼地望著白戰楓,又驚顫地往後退。

眼前閃過綽綽的人影,被禁錮住的手足,她拼命搖頭反抗,拼命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只是沒有用……她被逼開啟嘴,刺鼻的藥粉侵入口舌,冰冷的刀背在她臉上輕輕拍打,然後……

“啊——”她捧頭彎下身子,啞聲道:“不要,不要,好痛,不要,龍……你叫什麼名字,我記不得了,救我,不要去吃酒,我好痛,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他們都對她做過什麼!她的夫婿呢?

白戰楓握緊拳,心裡大疼,牙咬了又咬,卻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把那瑟縮的女子擁進懷裡。

她的身子在他懷裡簌簌發抖著。

“林晟,你是林晟嗎?”她突然又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

帝都街頭,那樣的語笑嫣然,那樣的精靈慧黠。她皮皮地笑著叫他大哥。

現在,從她渙散的眼神裡,他清楚知道,她已經忘記了他,她的神志已錯亂。

也許該說,她已經瘋了。

他不知道林晟是誰,也許是和他長得極像的一個人,她生命中重要的一個人,他也不管林晟是誰,只要她快樂就好。

可是,她再也不會笑顏如昔了。

人生若真的能如初見,如果她還能像那時的喜樂,那他寧願不再見。

“旋弟,”他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身子,他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喚她,因為其實他還不知道她姓名,他也根本無須知道她的姓名。

她是她,不會因為一個名字不同而不同。

璇璣愣愣看男子梨花般潔白的笑容。

二十三年來,第一次嚐到人們常說的鹹澀的味道。白戰楓笑了笑,把眼角微微的溼潤在笑容裡掩蓋住,柔聲道:“旋弟,你等著,大哥幫你把這些壞人殺掉,然後帶你回帝都找你夫君,好不好?”

“夫君,夫君是什麼?”璇璣呆呆問,“回去?回去做什麼,他心裡的不是我啊。”

兩人交過手,他知道那個男人的武功。

很好,怪不得任妻子讓人欺侮,傷害。原來他從沒把她放在心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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