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辰言看著佇立花下之人,去年那日,她也是如此,不過那是一樹白花,那人是雪凡音,而現在花下之人乃月齡,春季本是萬物滋生,皆是希望,然而,這個春季,萬千人有家難歸,兄弟情盡於此,年長與稚嫩的生命殆盡,情深之人轉身而去……

紅衣紅花那樣熾熱,卻沒有去年素衣白花的心動,哭嚎聲猶在耳邊,似乎又回到了她來之前的模樣,只是那時心中無人,如今只為開啟之人留守。

東方辰繁回到皇城之時,皇孫離世已有半月,東方辰耀本已將事壓下,奈何高氏孤注一擲,想用此事大做文章,這日,皇后至太子府時,提起未見幾面的皇孫,高氏便明裡暗裡示意未將真兇緝拿,皇孫難瞑目,言語間,皆是一個慈母的愛子之心。而或許,高氏自己也已經分不清,皇孫究竟是否被害,只是她一直告訴自己,孩子是被人咒怨而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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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耀,你莫要包庇真兇,糊弄母後,那可是你的兒子!”皇后對於東方辰耀給的答案甚是不滿,許是宮中呆久了,早已不相信單純之事,早已習慣將事想得複雜。

“母後,人已去,何必深究?”東方辰耀只想就此息事寧人,可惜皇后聽此話,更覺事有蹊蹺,再想那日高氏的那一眼,便道:“是不是與喬靜雨有關?”

喬靜雨也正在這大廳之上,自己尚未辯解,冬兒已聽不下去,“皇后娘娘,主子自入府未害過一條性命,又怎會向一個孩子出手,這些太子殿下都是知曉的,還請娘娘明鑑!”額頭與地面碰撞,引來的依舊是懷疑。

“既不是你家主子所為,又何必緊張?”冷眼看了看尚跪在地上的冬兒,又對著喬靜雨言,“靜雨,這便是你國公府的家教,我們皇家沒有在主子說話時插嘴的規矩,既已身為太子妃,莫要讓辰耀難堪,辰耀的兒女也不會只有一個,自己既不行,你也該習慣旁人為他生兒育女。”皇后的話如同針錐般句句刺於喬靜雨心上。

“母後既然想知道真相,兒臣也不相瞞。”語罷,深深瞪了高氏一眼,“來人,請昕王爺!”家醜不可外揚,讓辰昕過來倒沒什麼。

東方辰昕順便帶上了東方辰言與東方辰繁,帶上東方辰言純粹是給他不讓月齡黏著的機會,而辰繁正巧兩人在一處,便一同過來了。

不待辰昕請安,皇后已急著求證,東方辰耀給的答案太令人訝異,“辰昕,究竟是怎麼回事,真如辰耀所言?”皇后忘了辰昕方至太子府,怎會知曉他們母子的談話。

辰昕望了望東方辰耀,見他點頭便道,“兒臣不知嫡母所言何事,兒臣只是對皇侄之死略知一二,也確如大皇兄所講那般”,東方辰昕淡定,東方辰言與東方辰繁乾脆坐在一旁品茶。

皇后依舊不可置信,高氏茫然與自責的淚水已無聲滑落,不再向之前那般哭泣嗚咽,雙腿似乎沒有知覺般,已癱軟於微涼的地面,“你胡說,你胡說,怎麼會是我,怎麼會?”音容已從開始的憤怒變為無力的囈語。

“孩子受風寒發燒本是你院中之人照料不周,病後過敏病危,也因你房中花香而致,本宮念孩子方離世,未將事情公諸於眾,誰知你竟膽大到敢將一切推於太子妃,高氏你捫心自問,自你懷孕後,太子妃是如何待你的,孩子出生後,她又是如何待你們母子的?”東方辰耀的質問,高氏無言以對,畢竟喬靜雨確實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而且此時,高氏亦無心於爭鬥之中,只顧著喃喃自語。

“辰耀、辰昕,事關重大,當真已查清?”皇后不敢相信,到最後,原來是不可預測的意外。

“後宮的那些齷齪之事還未完全蔓延至太子府”,不輕不重的話從薄唇中吐出,眼睛卻只看著未沉於杯底,浮於水中的茶葉。

“本王方回,路途已乏,辰昕與我回府看看,臣弟告辭!”東方辰繁起身,告罪一聲便帶著辰昕離開。此乃太子家務事,辰昕既已將原委講明,不宜久留,交於他們自行決定便可,至於東方辰言,他自會尋理由離開。

這日後,太子府並未有多大動靜,只是高氏不再掀風作浪,整日在院中喃語,御醫去看過一回,不過是“皇孫離世,刺激過大”之語罷了,東方辰耀也未再多言,只是將其軟禁耳。

白色的花開滿枝頭,花下石桌尚坐不下這麼些人,仇夜天與第一劍尋了一處樹枝而坐,東方辰言花下負手而立,風搖落了花,人抬頭而望,卻只有東方辰言看著手中那顆玲瓏骰子,“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今日這一地飄零的落花,像極了那日的情景,而這麼多人卻少了她。

“是小姐說的”,暮雨端茶而出時,聽到東方辰言的話,看到眾人的訝異,便開口解釋道,“小姐當時不知挨了這骰子多少刀,王爺這般珍視,也不枉費了小姐一番心意。”暮雨雖不知為何雪凡音要做這骰子,但明白定然意義非凡。

當知道東方辰言接旨之時,暮雨不解也恨,但當他們兩人回來之時,當得知他們已拜過天地之時,暮雨只當東方辰言是個負心人,可之後才發現,月齡雖進了門,然東方辰言未踏入她院中一步,一日中,不論多忙多累多晚,定會至梨舞院就寢,而暮雨與微雨微晴幾個丫鬟也已搬至別處,只是在人多之時,過來伺候伺候罷了。

“十五東方旭禪位,東方辰耀登基,你當真不必準備什麼?”對於東方辰耀,蕭盡寒還是不放心,畢竟沒有東方辰耀的算計,東方辰言也不至被東方辰靈威脅,而東方辰耀做得那些,全因他的猜測,尚未登基已是如此,何況成為了那萬萬人之上的人,到時,只怕東方辰言的日子更不好過。

“經此一事,他若還未想通,還未有容人之量,東逸國終有一日會滅於自己人之手。”東方辰言怕的是拼命打下的江山喪於無知人之手,所犧牲的一切,只換來國破家亡,動亂之時,他們這樣的人,註定只能將兒女之情拋於一旁,再不捨,也抵不過千萬人的性命。

“你可有何安排?”一山不容二虎,東方辰耀登基,東方辰言手中的兵權總不能太盛,仇夜天也擔心他逃不了被東方辰耀控制的命運,不論如何,總需提前做好準備。

“我說過,待她回來之時,還她一片清寧。”東方辰言看著手中的骰子,不用說,那個她,自是雪凡音。

五月十五,那身杏黃四爪龍紋的衣袍,終於換成了明黃的五爪龍紋,接過東方旭手中的玉璽,接受各國各城使節與大臣的朝拜,這榮耀的一刻,他盼了多少年,又為此殫精竭慮了多少年,差點為了這地位失去了手足之情,如今站於這最高處,俯瞰殿下,一時間,感慨萬千。

落座之時,最尊貴的位置之旁卻是空著的,這個天下,莫非就要自己一人享有,君臨天下,而無攜手相伴之人,這滋味究竟又是如何?隱藏著心中的幾許落寞,東方辰耀宣示著皇室的變更,頒佈著無大罪者赦免返家,廣徵天下文武賢才至皇城參加選舉等政令,並加厚了東方辰言、東方辰繁、東方辰昕、東方辰祈的俸祿並大加賞賜,加封辰月為大長公主,加封了明朗等戰功卓著的將領……

做完這一切後,便是設宴招待各國各城的來使,東方辰耀不知多少酒水下肚,而意識卻一直清醒得可怕,眾人散去之時,已是深夜,東方旭決定禪位之日後,便慢慢往行宮而去,今日宴後便直接回了行宮,宮中怎能有兩個皇,雖說自己是太上皇,可東方旭並不想繼續把控朝政,便放手得徹底,也很明智地早早離開了皇宮,這兒終是新皇的天下。

如今,這偌大的皇宮只剩下兄弟三人,辰昕辰祈需禮節性地與那些宴會之人寒暄,辰月自有各位夫人要打發,也就無人敢惹的東方辰言與清寡的東方辰繁還能陪著東方辰耀。

“孤家寡人,便是如此……”月兒不知人間哀愁別離,任憑世人如何嗟嘆,十五的月亮依舊圓滿掛於深沉夜空,笑看人間風月變幻,東方辰耀見此更添孤寂。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東方辰言冰冷看著身著皇袍之人,都是自己的選擇,又有何可說的。

“你們呢?鬥了這麼久,最終還是落於我手,可甘心?這萬人之上的位置,不也是你想要的嗎?”

“我的答案,早已與你講,,只問一句,這些可是你想要的?”

“呵呵……”東方辰耀的笑聲不乏蒼涼,“娶月齡可是你想的?我的答案與你一樣,曾以為這天下是我想要的,而今才知,失去的才是最重要的,可又能如何?”

“你這是何苦呢?”東方辰繁看著面前之人不得不感慨,“今日也都乏了,早些歇息,你方登基,要處理之事甚多,我們也該回去了。”

“你們可知她在何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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